顾长青的针很快,大约他真的不是故意作弄柳睿,下手如飞地给他缝好伤口,收针。
很快,可是安明儿却觉得已经过了一辈子这么长。
“睿哥……”她把已经浑身是汗的柳睿扶起来,柔声唤他。
柳睿的声音低不可闻:“小福。”
顾长青蹲下身,把柳睿折断的手臂拿起来检查。他皱着眉低声道:“这架子是谁给上的?简直是头猪!”
安明儿忙道:“我也觉得不对劲。他还有一条腿也折了。”
顾长青哼了一声,又重新给柳睿上了一次夹板,然后用绷带穿过床顶,把他的手脚都吊起来。
“……”
顾长青道:“架一天,后天你就能坐轮椅出去。”
柳睿这才正眼看了他一眼,幽幽地道:“有劳大夫了。”
顾长青拍拍手,开始收拾东西,冷冷地道:“不用谢我。我是收钱的。”
柳睿也只一笑,并不跟他计较。
安明儿送了顾长青出去。就回到柳睿身边。他好像一个被吊起来的,猪……
柳睿无奈地道:“小福,我是个废人了。”
安明儿忙道:“胡说。你马上就会好的。”
烛火燃烧,又寂寞又空远。
他突然低声道:“如果我真成了一个废人……”
安明儿把脸贴在他心口上,低声道:“如果你真的不能动了,也很不错。起码我就不用天天为你担心,怕你跑出去又被人刺杀或是被石头砸了。”
他沉默,半晌才道:“那是不行的,小福。如果真成了个废人,我也活不下去了。”
她眼中一黯,只在他怀里蹭了蹭,低声道:“你放心,我一定让你好好的。”
那一晚,他要她睡在他身边。她起初是不肯,怕自己压着他打着他。后来拧不过他,她只得自己缩到了大床的角落里,蜷着腿缩成一团。
柳睿笑道:“过来一点。”
她只道:“快睡吧。不要任性,好好养伤,你后天才起得来。”
于是柳睿又不做声了。
半夜的时候,柳睿开始发高烧,在梦中呓语,一直叫着:“小福,小福。”
安明儿被他闹醒,伸手一探他的额头,烫得吓人。
她连忙点了烛火,吩咐守夜的侍女去熬药。自己拧了湿帕子给他敷着。天气本来就热,柳睿有点受不了,安明儿反复给他盖好被子,不让他挣出来。
把他叫醒喂他喝药,他一直神志不清,倒是一直叫她的名字,叫得她心酸。最后她咬了咬牙,嘴对嘴把药给他灌了进去。
柳睿的身子底子好,下半夜就开始大出汗,几乎把被子都染湿了。
安明儿坐在他身边,时不时伸手探他的额头。最后靠在床头睡着了。
柳睿睡到第二天晌午。一睁开眼,就看到熬了一夜的小福正注视着他。他一怔,然后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小福……”
安明儿忙道:“水!”
侍女立刻把早就准备好的热水端了上来。安明儿把柳睿稍稍撑起来一些,让他喝水,他的温度已经下去一些。安明儿松了一口气:“睿哥,喝点粥吧。”
柳睿喝了水,微微咳了一声,低声道:“好,你喂我。”
安明儿红着脸,给他擦了身子,又费力地给他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
他一直在笑,因为无力,这个笑容就显得懒洋洋的。他调侃她:“脸红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擦了身子让他神清气爽,又开始用一双坏眼睛上下打量着她瞧。最后视线落在她的红唇上,流连不去。
安明儿浑然不觉,端了粥来:“睿哥。”
柳睿只看着她:“你喂我。”
安明儿作势要喂。
柳睿避开了:“不是这样喂。”
“……”安明儿的脸又红了。原来那会子他醒着。
最终安明儿不肯,又拿他没有办法,只好凑过去,含住他的嘴唇。他浑身瘫得不能动,舌头却很灵活,立刻顶了进来,舌尖和嘴唇一起用力,含住**。明明他的手没有碰到她身上一分一毫,更没有身体的厮磨使坏。这个吻却很绵长,两个人无比契合,缱绻缠绵。
他碾转地亲吻她的唇角:“委屈你了,小福……”
安明儿吻吻他的鼻尖,气息有些急促:“睿哥,你要快点好起来。”
他笑了笑,抬了抬下颚,表示他还不满足。于是柔软的嘴唇又覆下来。
“我喜欢你,小福……”他低不可闻地呢喃。
这两个字不足以表达他的感情。
他偏过头想了想,又低声道:“我要娶你。”
她低下头,他舔一舔她的眼睛,缠绵地吻上去。
他低声道:“有没有别的说法?”
“嗯?”她被他吻得没有力气,眨着湿漉漉的眼睛,靠在他怀里。
他又道:“男子给女子的誓言,有没有别的说法?我想对你说。”
“……”安明儿的脸越来越红,最终,低声道,“说你会对我好。”
“对你好是当然的,这个不用说。”他仍然觉得不满意。
安明儿的心狂跳,有三个字呼之欲出。但她没有说,她在等。
柳睿从来没有给过女人誓言。以至于他想了很久,都没有想起来有哪句话可以表达他的感情。最终他低声道:“要不,我给你烧情疤?”
“……”
烧情疤。是女子表示忠贞和深情的一种方式。由自己心爱的男人用烫好的铜钱,在自己细嫩的皮肤上烙下一个疤痕,好像在表示自己的归宿,已经打上了印迹。柳睿的意思,当然是烙在他自己身上。
可,这话从柳睿嘴里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又让安明儿想笑。同时又有一点点失落,萦绕在胸口。
她转身,把粥碗端过来,轻声道:“别胡说了。快把粥喝了。要凉了。”
柳睿有心事,但是一时半会也不知道怎么诉说。她已经体贴地喂了过来,他只好张嘴接下。
喂柳睿喝了粥,安明儿又伺候他喝了药。陪他坐了一会儿,她要哄他睡,给他加了崭新的大被子:“把汗捂出来,就好了。”
柳睿已经开始出汗,但还是没有拒绝。
安明儿笑了,俯身亲亲他的额头,轻声道:“睿哥,如果你是我的孩子,一定是很听话的孩子。”她总觉得他像个孩子,可是这个孩子又很懂事。
柳睿有点不满意,只道:“我不是孩子。但我可以让你生孩子。”
安明儿还是笑,果然像哄孩子一样哄他睡觉。
柳睿又睡着了,在梦里出汗,睡着也和病痛争斗。就好像他这一辈子,总是和不同人争斗,他从来不会输。这一次,当然也不会。
他这样的人,注定了让女人又爱又恨。他的女人也注定会是寂寞且不自由的,一旦和他纠缠上就注定要为他牺牲。
所以安明儿一直不知道,他们的未来当如何。她以为只要不成亲她就还是自由身。一旦嫁入柳家,柳睿绝不会再让她出来奔走。
他又睡下了。鉴于前几次的教训,这次安明儿也不知道他是装睡还是真睡。她看了很久,还是闹不清楚。最后她俯身,把嘴唇贴上去,他果然很快就抬着下颚缠了上来。
嘴唇好像被粘住一样,也许被粘住的是思绪。安明儿不知道废了多大的力气才挣开,一抬头,看到他惬意地伸出舌头舔了舔薄薄的嘴唇,嘴角似乎还有一丝笑意。
她好气又好笑,偏偏接吻之后声音又甜腻,软软地叫了一声:“冤家。”
柳睿依然闭着眼,但是又抬了抬下颚,好像想来找她的嘴唇。她落荒而逃。
穿过菖蒲花丛,安明儿一路跑到前厅,没成想那里却有客人。有两个女人在吵架,竟然是伊蓄和**雪。
伊蓄年纪小身材也娇小,声音却绝对不小:“我是什么心思要你管?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你来这里也只是一个客人罢了!”
**雪冷笑,有些娇蛮:“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劝你最好收起你那点小心思,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这句话应该对你说吧。你还是看清楚你自己的档次。昨个儿我已经见过柳哥哥的未婚妻了。那才叫真正的国色天香。对了,听说你想上门做妾?那就知趣一点,做妾的人还这么出风头!”
“伊蓄!”竟然是顾长青。
“长青哥哥,人家说的是实话。是她先毁我的名节的。刚刚她诬赖我喜欢柳哥哥……我是不怕人家误会了。我只怕长青哥哥你会生气……”
**雪自信是个用鼻子就能让人自惭形秽的类型,虽然娇蛮但还从来没跟人这么面对面地争过锋。她一下子有些回不过神来,只勉强道:“你没有心思最好!算你有自知之明!”
伊蓄朝她做了个鬼脸:“我当然有自知之明。不像有的人,明明知道自己配不上,情愿做奴才也要挨上门去~”
**雪气得脸都红了,一扭头,看到自己大哥正悠闲地喝茶,表示不管她这档子事。她一下子更恼,跺了跺脚:“我去看少东!”
伊蓄又做鬼脸:“柳哥哥才不要见你。”
顾长青一眼瞥到了正要溜走的安明儿,好像还嫌不够乱,或者说,他这个人一直就是喜欢幸灾乐祸的。此时他立刻出声,大声笑道:“安大小姐!”
作者说:第三更。
喵喵的,吓死我了。刚刚突然死机,文档没保存。。还以为全丢了。还好没有。在1点到来之前送上第三更。大家表鄙视我。(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