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笑并不揭穿,轻巧的握住木偶的一角,跟盘弄自己的手指一样小心翼翼,他总是这付皮笑肉不笑的死样子,但沉静下来却很有威信,或许这就是一国之君表面维持的教养?
他的侧面在灯光中莹莹玉润的光泽,我想了一下问:“那个……你干嘛玩木偶?”
他看了我一眼微微一顿:“并不是玩,只是提醒。”
“呃?”木偶会提醒什么?我低头思虑,尽量装作很深沉,想来想去还是想不明白。
“比方说,这个木偶是你,而操纵她的是我而不是你自己。”他把木偶从我手中接过去在半空中比划,木偶滑稽的随着他的动作的在半空中跳来跳去,我心里踌躇着,半响才迟疑地说:“我不明白,好像又有些明白了。”
他似乎在说他自己,做了群臣的傀儡,自己有志向有抱负,却不能施展,轻飘飘的身体没有重心的行走,命运全都不在自己手中,我看了他一眼,他无所事事的笑,满不在乎的样子,可把木偶天天盘弄在自己手中提醒自己的人……我只能说,这个人太危险了,跟半醒半寐的狮子一样,它已经有所察觉了,你再逗弄它只会被它咬死而已。
他是一只沉默的木偶,脸上却永远挂着笑容,真的感觉只有自己知道
“可怜的人。”我由衷的表态。
他眉头微皱,神色有些复杂:“……”
可怜又可恨的人,因为受过伤才害怕再受伤,所以下手永远比别人更自私更残酷,但那都是他家的事,他再可怜,我也管不着,只是他把我卷入他的局里面了,想漠不关心都不行,他突然对我笑,一切算计尽在眼中:“知道我为什么留你在身边?”
“因为我喜欢你。”这话越说越顺口了。
因为我喜欢你。
因为我喜欢你。
因为我喜欢你……我究竟是对芹菜说,还是对冒牌货说?
“呵呵,你真那么喜欢我?”他抬了抬眼皮,似乎不把这话放在心上。
“我都为你跳楼了嘛。”这话是真的,但不是故意的,其实,芹菜他要是不愿意从了我就算了,世界上这么多男人,又不缺他一个美男子,偏偏他不表态,害我绕了这么多弯路,认错了人,害了别人也害了我自己。
“那到是……”他有些得意的笑。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嘛,我今天只吃了一顿,为了几个糕点还跟一个娘娘掐架,你懂不懂疼人?”肚子在叫嚣,这会儿没什么比填饱肚子更重要了。
“掐架?哪个娘娘?”他愣了一下,目光流转。
“呃……没什么没什么,你听错了……”我一下子捂住了嘴巴,恨死自己的心直口快了,这毛病早晚得把自己的小命给赔进去。
“莫小一。”
“干……干什么?”我紧张兮兮的回头
“你输了吧?”他懒洋洋地看了我一眼。
“什么什么呀,你那是什么话,瞧不起人!”我气极败坏的翻白眼给他,身体跟秋风里的残叶一样气的发抖。
“莫小一。”
“干……干什么?”这个坏家伙有话不会一次性说完哦,非得接二连三叫这么怪异的名字,我扫了扫鸡皮疙瘩再瞪了他一眼。
“桌台上有糕点,你可以随意吃。”
“……哦哦”这家伙,似乎也没那么刻薄嘛。
他把木偶放到一旁,随手从哪里找到一个小簿子,我凑过去瞧了一眼,上头密密麻麻的小字,看字数,勉强认得了几个字,大概是一些名字。
管他张三李四王二麻子跟我可没关系,我扭头去找吃的,果真发现桌台上放了两盘糕点,看看,这就是上级跟下级的悬殊,我房里头点的是油灯,他房里头左一个灯笼又一个灯笼的,我房里连老鼠都找不出吃的东西,这家伙却把食物当摆设,人跟人的差距就是这么明显,真想当场疯掉。
心里太难受,把糕点塞进嘴巴里,好吃的想哭,我感动的趴在桌上蠕动,冒牌货突然问:“本城内谁最有钱?”
“莫家呀。”我口齿的不清随口就来,因为想到偷听到他跟群臣商量他们破产的事,想了想又不对,他问这个不会是想问我借钱吧,要真是借那还好说,不借就行了,最怕他们用抢的,莫家没了我可不行,巧儿那家伙说不准会吓的尿裤子的,虽然她很厉害,但面对的可是我们高高在上的冒牌货呀。
冒牌货笑出声来,只是不答话。
男人怎么都这付死样子,老想别人都不知道的事就很帅吗,不要脸!
“你觊觑莫家的财产?”我喘了一口气忍无可忍的问。
“呃……?”他抬头顿了顿。
“想把莫家人干掉。”我眯起眼睛。
“这个……”他似乎在认真思考。
“然后私吞给你填充国库?”
“话虽刺耳……但这层意思也是有的。”
妈的,他果真没安好心,心里的疯狂念头一冒出来,我立即附属行动,轮起脚上的鞋子想砸过去,把他砸死了一了百了。
门外微微传来响动,冒牌货眯起眼睛问了一声是谁,门就被撞开了,冲进来一个护卫扑通一声跪在冒牌货面前:“殿下,有刺客,可有外人进来了?”
刺客?不是吧,又来? 冒牌货怎么这么招人嫌啊,比我还招人嫌,那么多人咒我死也没派个杀手来暗杀什么的,多可怜的孩子,做个高高在上的太子都受人欺压,睡个觉都睡不踏实。
但我要没空用行动去关心他,下意识抱着一盘糕点躲到桌子旁边,如果死,只要他死就好了,我没必要做个垫背为他搭上无辜的性命。
“哦。”冒牌货什么表情也没有,连眉梢都没皱一下。
哦,哦?他那是什么反应,性命忧关啊,他以为是过家家呀,那个护卫表情一阵古怪然后闷不坑声的出去了,见冒牌货还在看那个名字簿,可怜的冒牌货,他被刺杀久了都吓出神精病来了,我忍不住开口:“喂喂!”
“怎么?”他扭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然后就笑:“你那是什么姿势?”
“呃?”我低头看见自己的一只脚搭在木椅梗上,另一只脚还伸在布外面,脸红了一下吱吱唔唔道:“我这不是随时准备藏起来嘛,没听说有刺客,如果就被这样杀死了我多难看呀。”
“你肯跳下楼去还会怕被杀?”
“一码事是一码事嘛……”我尴尬死了,窗外突然谅过一只黑影,如惊鸟破空一样卷起一大片阴影,冒牌货笑声一顿,猛的起身然后一头朝窗外扎去,窗户一下就破了一个窟窿,夜风冰凉夹杂着小雨袭卷到窗下的木桌上。
我的下巴掉到地上,感叹一声,好……好强,然后跑出去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