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她开口想要说话,可是鲜血却是大口大口地从嘴里涌出,她抬起一只手指向火麟天,可是手却有千斤重,在空中颤颤巍巍的,终于不甘心地垂了下去。带着不甘,带着不可置信,她的面容逐渐模糊淡化,最后化成一块通体雪白晶莹的石头。
火麟天将石头捡起,握在手心,还有淡淡的余温,他朝花泅水方一舟晃了晃,得意洋洋地炫耀道:“喏,成了。我就说吧,只要有我火麟天出马,就没有成不了的事情。女人嘛,最好搞定了!”
“是呀,女人最好搞定了,你堂堂妖魔之首,也只能够搞定个女人了。”方一舟揶揄道。
“你……你你你……”火麟天被方一舟气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这女人是普通的女人吗,这女人刚才可是险些要了花泅水性命的啊!这方一舟偏向花泅水也不至于如此明显吧!
花泅水担心两人等下又闹了起来,当下忙插嘴道:“魔王的确是厉害,但是现在还不是庆功的时候,因为我们的目的不在于她,而在于乾坤镜。”
“可乾坤镜到底在哪里?”火麟天不耐烦地问道。
花泅水抬头看了看已经快到天边的月亮,叹了口气,道:“现在这个时辰,也不知道那诗句还有没有用。不过不管有用没用,现在都唯有一试了。”
花泅水朝火麟天伸手,道:“拿来。”
火麟天看了看躺在自己手里头的石头,摇头道:“干嘛?先说你想干嘛,否则我是不会给你的。”
“想拿到乾坤镜一统三界,就赶紧给我!”花泅水厉声道。
他难得如此声色俱厉,皆因情况紧急。
可是火麟天却是受不了,被方一舟大呼小叫的便也就罢了,毕竟方一舟年纪比自己还长,可是被花泅水如此一喝,他顿时觉得脸面都挂不住了,张口便道:“花泅水你以为你算哪门子人物,你知不知道我火麟天随便动动手指头,就可以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捏死你!呵,我怎么忘了,我连捏死蚂蚁那样的力气都不必用上,方才要不是我救了你,你早就死了!”
这话说得可就真是难听了。
方一舟都害怕花泅水会暴起,他十分清楚花泅水性子,这段时日虽然挺和气沉稳,但也算是为了顾全大局,真把他逼急了,什么都不顾的时候,火麟天怕是也讨不上什么好。
可是,让方一舟惊讶的是,花泅水只是冷眼盯着火麟天,然后上前一步,拽过他的手,直接扳开,取走石头,便往溪旁走去。
他的背挺得很直很直,犹如这高耸入云的松树一般。
火麟天却是被花泅水方才这一眼给震慑住了,那一刻,他分明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但是那一刻的感觉稍纵即逝,所以火麟天也没有多想,只当是自己看错了。
但是那一眼中所含的警告以及气势,方一舟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花泅水将石头放入溪流中,原本流的非常缓慢的溪水突然之间变得波涛汹涌,整个地面都开始震动起来。
“不好,要发水啸了!”
关键时刻,火麟天没有犹豫,立即与方一舟站到同一战线上,出手共同控制水患。
反倒是花泅水,依然站在翻滚的溪水当中,水花飞溅,他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只是定定地看着自己方才投下石头的地方。
“花泅水,赶紧上岸!”方一舟大声叫道。
可花泅水却是充耳不闻,他一袭大红色衣裳,就那样傲然挺立在水中。
火麟天骇然:“他想干嘛!”
方一舟轻声叹息道:“他是一个执着的人。”
火麟天不悦地勾唇,道:“执着固然是一件好事,可是也不能够不顾惜大家的性命,这洪水……”
“我们走!”方一舟大声打断火麟天的话,转身便跑了起来。
火麟天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叫道:“这就走了?”
他回头看了看依然伫立水中一动不动的花泅水,心中突然生出一股不该有的敬佩之情,忍不住低声道:“花泅水,保重。”
洪水掀起惊天骇浪,若非亲眼所见,没有人会相信这平缓流动的溪水,竟然能够在眨眼的功夫就变成洪水猛兽。
火麟天咬咬牙,运用轻功朝松林深处快速飞去。纵然不回头,却也能够听到树木被掀翻、洪水轰轰席卷而来的巨大声势。
“方神医……”火麟天终于追上了方一舟,两人此时已经远离洪水肆虐之地,脱离了危险。
只是,花泅水却了无踪迹。
火麟天心中不由慌乱,低声问道:“他……不会有事吧?”
方一舟扫了一眼火麟天,默然不语。
洪水已经平定下来了,若非是很多松树都倒了下来,若非是他们刚刚才经历死里逃生,否则的话,真是难以叫人相信这里才发生过一场声势浩大的洪灾。
两大世外高手,就这样默然站立着,谁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对于他们来说,死亡从来都是一件相距甚远的事情,他人的性命亦是如同蝼蚁般没什么可惜的,但是此刻,他们却因为一个人生死不明而感到莫名悲怆。
火麟天的眼中变得潮湿,喃喃道:“我没有想让他死。”
“他,不会死!”方一舟神色坚定地道。
这话,是在对火麟天说,又像是在对自己对花泅水说。
怎么可能会这么容易就死了呢,说好了要一起打天下,怎么可以中途说走就走。
花泅水,一定要好好的。纵然乾坤镜得不到也没有关系,有我这五大怪之一在,你还担心剩下的四大怪不冒出水面吗?
“方神医,你……你你你……你快看!”火麟天大声喊道,声音里透着难以自持的欢喜。
对比之下,方一舟却是神情镇定,微微一笑,点头道:“我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他。”
溪水重新恢复了平静时的潺潺之声,月色已经隐去在光明当中,天空刚好展露鱼肚皮,晨露未晞,微风挟带着植物的芬芳在空气中调皮窜动。
花泅水,依然是那一身大红色衣裳,浑身散发出一股唯我独尊的冷傲气息,他就那样踏着从天际徐徐展开的光明而来。
他的手里,捧着一面圆润洁白的圆镜。那镜子,初看普通,再看却是流光溢彩,就仿佛全部的光亮都隐没在其中一般。
火麟天失声惊呼道:“莫非……那就是乾坤镜?”
他侧头看向方一舟,想要寻求答案,却见方一舟已经踏步走向花泅水。
“我回来了。”花泅水嘴角绽放出一丝笑意,那笑意带着阳光初绽的美好。
阳光,的确才刚刚爬上天际,点点极为柔和的光辉,从高大的松叶当中斑驳落下。有一片光透过层叠交叉的树枝落在他俊美的脸上,给人一种恍若隔世的忽明忽暗之感。
方一舟对上花泅水的目光,同样回以会心的笑意。
乾坤镜已经找到,五大怪的汇集已经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
火麟天走了过来,笑道:“花泅水你果然了不起!”
“能够得到魔王的赞誉,我也算是此生无憾了。”花泅水笑道。
“那是,我可从不轻易夸人的。”火麟天抬起下巴,倨傲地道。
花泅水将乾坤镜递给方一舟,道:“方神医,你是我们三人当中年纪最长阅历最广,也是五大怪之一,这乾坤镜便交给你保管。”
方一舟也不推辞,大大方方接过,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剩下的四大怪。”
“嗯。”花泅水点点头。
一旁的火麟天虽然也很想保管乾坤镜,可是花泅水方才的话说的合情合理,他便也就将自己这份心思按捺住了,转而咋呼道:“为了庆贺我们终于找到了乾坤镜,不若庆祝一下吧!”
“好啊!”花泅水笑道,“如果大家不嫌弃的话,不如就去我的泅水山庄。”
火麟天睁大了眼睛,问道:“泅水山庄有好酒吗?”
“自然,地窖里好酒够你畅饮一百年了。”
“好!好好好好!那么还等什么,这就去吧!一醉方休,醒了再全力寻找剩下的四怪,然后为我们的梦想而战!”
青界花子衿青罗三人,此刻刚到苍月国的街道。
依然是通天阁。
踏上那七折八弯阶梯的时候,花子衿想起那日与花泅水在此吃饭的时候,收到了花,嘴角不由露出一抹笑意。
这抹笑意刚好落在青界眼里,他柔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不过是想起往事罢了。”花子衿淡淡地道。这往事,夹杂着各色滋味,还是莫深究的好。
青界微微侧头,眼底在这一刻却流露出一股淡薄的哀伤。
往事……
他也曾记得往事中,有这么一桩事,他买了花,让孩童给他送了去,看着她收到花的瞬间,笑靥如花,比花还美……
“师兄……”青罗原本一直跟着花子衿青界身后,此刻突然开口叫道,“我刚才看见楼下有桂花糕,我想去买点吃,可以吗?”
“不可以。”青界当然清楚青罗心里头的那些小九九,想吃桂花糕是虚,恐怕暗地里在打什么鬼主意呢。且不说担心她突然逃了,便是这苍月国如今也不比从前安全,他怎么可能放心让她在街头乱走。
“哼……”被拒绝的青罗心情很不好,扭头看向帅哈,嘀咕道:“你看看师兄,现在满心思都只有你家主人了,要知道从前他可是最疼我的了,别说桂花糕,就算是我想吃蟠桃,他都得想着法子满足我的。”
帅哈略带歉意地看向青罗,小声道:“青罗你等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说完,就一溜烟地跑了下去。
“哎,你回来,回来……”
青罗其实也就是想抱怨一下罢了,她又没有真的想吃桂花糕,可是没有想到帅哈却是跑得飞快,一下子就不见了人影。青罗跺跺脚,刚准备追下去,却听到青界的声音传来,“青罗,既然帅哈去给你买桂花糕,你便上来先喝点茶水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