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艄公虽然对于花子衿的计谋不敢苟同,可是见她自信满满的样子,却也实在不忍心出言打击她,当下只得硬着头皮心存侥幸地跟着她往外走去。
两人成功地下了楼梯,迎面走来另外一个侍女打扮的女子,见到她们两人明显有些吃惊,欧阳艄公心中正暗叫不好,却见花子衿面色不改,笑容也恰如其分,不但不心虚地避开,反而主动迎上前去,道:“这位姐姐,你可知道活色姑娘在哪,我……”
那侍女正不耐烦至极,见花子衿说话又扭扭捏捏的,而且还面生得很,当下十分不客气地训斥道:“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别在这里浪费姐姐我的时间!还有,我奉劝你一句,别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可以成为活色生香的头牌,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
侍女说完转身就走。开什么玩笑,她刚刚见过活色生香两位姑娘,原本以为凭借自己的姿色,又在活色生香待了这么长时间,两位当家的定是会给自己一个登台的机会,没有想到才一表明来意,就被狠狠奚落了一番。故而此刻见花子衿一副谄媚的模样,只当她心里头也打着跟自己一样的算盘,这心头郁结的火,自然是毫不留情地全撒花子衿头上了。
花子衿也不恼,正所谓有句话说得好,愤怒的人智商最低,这侍女的反应,她简直求之不得呢,可是面上却也不得不做出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低着头,捂着嘴,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哀怨地瞅了侍女一眼,然后无奈地跺了跺脚,拉着欧阳艄公便往外走去。
侍女心头的火气终于找了个人发泄,顿时也舒畅多了,见花子衿跑开,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转身准备回房休息。
欧阳艄公偷偷回头瞧了一眼,当下只觉得心头如同小鹿在乱跳,他忙用手按住自己的胸口,长吁一口气,叹道:“花子衿你是上天派来折腾我的吗,我真担心我会英年早逝。”
“得了吧,你英年过吗?”花子衿不无鄙夷地斜了欧阳艄公一眼。
顿时,欧阳艄公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碎裂成无数块的声音。他摇摇头,暗自安慰自己不要跟女子一般见识。
绕过回廊,两人紧张的心情都逐渐平复下来了。
只要再穿过前面的屏风,这活色生香就算是走出去了。
没有想到出逃会这么容易,花子衿不禁都有些后悔了,早知道这么容易,她又何必乖乖地在这里呆了三日之久,简直就是浪费时间,连带侮辱自己的智商啊!
欧阳艄公凑近花子衿的耳畔,轻声道:“看在我这么配合你的份上,离开这里过后,可有什么奖励要给我的呢?”
花子衿头也不抬,全神戒备地注意着周围,她十分明白,越是最后关头,就越是存在潜藏的危险,所以绝对不能够在这最后时刻掉以轻心,否则的话,这一番筹谋便全部作废了,她花子衿可不是喜欢做无用功的人。
“哎,我问你呢?”被无视的欧阳艄公实在忍不住了,再度问道。
花子衿抬手,放在唇边作出一个“嘘”的表情,一本正经地道:“不要调皮。”
调皮?
好吧,欧阳艄公顿时觉得自己是才刚刚断奶的三岁小娃了。
屏风近在眼前,自由近在眼前,两人原本放松的心,顿时又绷紧了。
一步;
两步;
三步……
突然……
一名身着蟒蛇袍赤金色镶边的男子大步入内,他周身气息冷冽而又狂热,从花子衿跟欧阳艄公身旁擦过,都让两人有一种即将被燃烧的感觉。
显而易见,这名男子是绝世高手。
花子衿偷偷抬眼看了一下,顿时浑身就像是坠入了冰窖一般,寒意蔓延至五脏六腑。这人,竟然是……火麟天。
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回来?
花子衿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冻僵了,她忙探手轻轻扯了扯欧阳艄公的衣裳,示意他走快点。
可火麟天是何等警觉之人,他往前走了几步之后便察觉出了不对劲,当下手中暗暗蓄力,欧阳艄公跟花子衿脚下步子顿时停滞下来,只觉得有一股强大的吸力意图将自己吸回去,欧阳艄公心里明白,他们暴露了。
在一代魔王跟前暴露身份,想要再逃便是痴人说梦。
可是,花子衿不愿放弃,不甘心。
她朝欧阳艄公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不要惊慌,然后脚下如同生风一般,快速旋转着到了火麟天跟前,左手捏住一个天火诀朝火麟天打去,这天火诀是花子衿最拿手的绝技之一,经过这段时间的潜心修炼,天火火势较之过去已经是凶猛许多。
“不错,看来这短短三日,你倒是进步神速,也不枉费花泅水对你的一片痴心了。只是可惜了……”可惜这点功力,他还不至于放在眼里。
身经百战的妖魔之首,要是有那么容易被打败,便是三界的一大笑话了。
火苗蹿上火麟天的衣袍,火花绚烂,烈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火麟天却只是哈哈大笑,浑然不介意,他大手一把捞住花子衿纤细的腰肢,昂首挺胸大步上了楼梯。
“子衿……”欧阳艄公心中大为惊慌,当下也顾不得自己根本不是火麟天的对手,便直愣愣地冲了过去,试图从火麟天的手中夺下花子衿。不能,绝对不能,绝对不能够让他伤害花子衿!
然而即便这种想要守护的念头如此强烈,可终究是技不如人,还未触及到火麟天的一片衣袖便是被火麟天轻轻一挥袖给扇飞老远,砰地一声撞到了墙上,殷红的血迹很快便从嘴角蔓延开来。
“子衿……”欧阳艄公睁开眼睛,看着花子衿与火麟天的背影,低声唤道。
花子衿此时被火麟天扛在肩头,只觉得羞愤难当,她向来自尊心强,何曾受过这等对待,当下对欧阳艄公又是咬又是踢又是挠,双手双脚外加一张嘴就不曾停歇半分,可饶是这样,火麟天却始终一声不哼,就仿佛花子衿的暴动不过是小女儿的撒娇。
一脚踢开花子衿这段时间居住的房间门,火麟天将惊恐的花子衿放下,自己却是径直走到桌前坐下,倒了一杯冷茶轻轻摇晃着,冷声笑道:“怎么,害怕了?泅水山庄那么勇敢决绝的美人儿,眼下居然也会懂得害怕?”
“你到底想要干嘛!”花子衿调整了一下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双美目瞪得大大的,直看着欧阳艄公。
“美人莫怕,放心吧,我是不会伤害你的。”欧阳艄公将茶杯凑近唇边,轻轻喝了一口,道:“茶虽然是好茶,可毕竟已经是喝过了的,再加上又搁置了一段时间,这茶香半分都没了,好茶又如何,终究也是禁不起二度煮泡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花子衿眉头深皱,对于火麟天这种能够让肠子打结的话语,她只觉得厌恶至极。
火麟天一边将手中的茶倒到地上,一边笑道:“我想我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显了,茶,我不喝二道,女人,我同样不碰旁人碰过的。所以,子衿姑娘,纵然我对你的确是有兴趣,可那也并不代表我会对你如何,所以你刚才的担忧惊慌就实在是显得有些可笑了。”
“呵,是吗?”花子衿怒极反笑,她一步一步走到火麟天跟前,站定脚步,目光逼视着他的眼睛,语调冰冷比之他更甚,“你好像忘了一件事情,眼下我之所以站在你跟前,是你强逼为之。你说你对我没有兴趣,可知我看着你却是恶心到了极致。怎么,妖魔之首很了不起吗?火麟天你以为你又是谁,你有什么资格来对我说这番话!”
“我当然没有资格,但是,花泅水够不够这个资格?”火麟天神态优雅地重新煮泡了一壶新茶,看着茶叶在水中沉沉浮浮,他眼中笑意更深,尤其是当花子衿的眼中出现惊痛的情绪,他更是觉得心头大快。
且不说拆散有情人一桩多么有趣的事情,单单是想到他日花子衿与花泅水再度遇见的情景,他便是觉得相当有趣。与花泅水这段时日的相处,让他清醒地认知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凡人也并非都是愚蠢的,这花泅水便是凡人当中的翘楚,无论智商还是心性都是无可挑剔的。尽管从一开始,花泅水就直言自己对一统三界的名号没有兴趣,但是火麟天还是没有办法相信,一个如此聪慧的人,怎么可能殚精竭虑地去为他人做嫁衣。
所以,他必须要在一统三界之前,先预先做一些准备工作,以免到时被逼到墙角毫无反击之力。
毫无疑问,花泅水最大的软肋便是花子衿。
只要自己掌控了花子衿,那么到最后,就不怕花泅水不将这三界拱手相让。
而在这之前,他要做的,便是挑拨花子衿与花泅水之间的关系,让原本就对花泅水失望的花子衿对他误会更加深厚。这出相爱相杀的戏,火麟天相信一定会相当精彩!
果不其然,花子衿的眼中一下子浮起嘲讽而又不可置信的复杂情绪,几乎是颤抖着声音问道:“你在说什么,这一切跟花泅水有什么关系?”
火麟天目光清明地看着花子衿,轻声道:“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必再问呢。男人,永远都是得到了便弃如敝履。”
花子衿摇头,笑容美如春雪,胜过寒梅,“花泅水不会这样做的!”
“那是因为你根本就不懂他,不懂得男人为了成功不惜付出一切的决心。又或者可以说,你意识到了,却是不愿意相信,自欺欺人地以为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子衿姑娘醒醒吧,知道这段时日我为什么要将你囚禁在这活色生香吗?”
火麟天的语调越发低沉下去,“那是因为,我在打一个赌。”
“什么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