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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 硬仗(三)

带血的麻糖 宁河晚渡 2512 2024-11-18 23:28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第六十六团的国军官兵打退了日军的一次又一次波式阵进攻。

  因为乔运起无意中看清楚和把握了日军炮击、炮火延伸以及步兵进攻的节奏,五连遭受炮击的伤亡要明显小于全营其他两个连队。

  尤家楼,日军炮阵地炮弹似乎永远打不完。日军九二式步兵炮对聚源桥六十六团阵地又实施了十分钟的急促射击,阵地又一次被硝烟湮没。

  十分钟后,日军的山炮开始向国军阵地纵深延伸射击。观察发现日军炮击开始延伸射击,五连官兵一个个沿着交通壕向一线阵地狂奔。

  一线阵地壕沟里,士兵们脚下泥水飞溅,那飞溅的泥水完全变成了红色。进入战斗位置的每一个士兵们都看到了被战友鲜血当红的泥水,这红色激发了每一个士兵的血性,他们发誓要坚守好这一片阵地,暗暗发誓要用小鬼子的鲜血为战友报仇。

  这一次,日军改变了炮击的方式,尤家楼的山炮已经延伸射击,而准备进攻的小鬼子却卧倒在二百米开外一动不动。

  透过硝烟,乔运起看到二百米开外一动不动的那片干干净净的土黄色。对这一异常现象,他内心格外诧异。他思忖着,这些土黄色显然不是刚才那批灰头土脸的小鬼子,应该又是一批成建制的小鬼子,他妈的!怎么变得这么邪性,怎么还没有进攻?小鬼子在打什么算盘,难道还会有什么阴谋不成?嗯,他们不进攻,不正好可以轻松一下?不对,小鬼子怎么会让俺们这么省心,他们绝对不会就这么过去,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山炮的炮击稀疏下来,很快就停止了射击。

  乔运起惊诧间,天空中传来那异常刺耳的呼啸声音。他回首循声望去,从阵地后侧的天空传来“哧啦--、哧啦--”的声音,这声音似乎要撕破天空一般。

  乔运起脸色大变,惊声大喊道:“卧倒,日军炮击!”

  “轰隆、轰隆,轰隆轰隆,……”

  日军舰炮150毫米、130毫米重炮炮弹在阵地前后同时爆炸,爆炸的火光与硝烟直冲天际,壕沟里的国军士兵们都感觉地动山摇。

  巨大的爆炸声音直贯双耳,阵地上所有人耳朵里都响起了秋蝉般嘶鸣,不停地耳鸣,弱化了大家对周围声音的感知。

  第三十三旅六十六团毕竟是训练有素的部队,虽然是进入战场以来,第一次面临日军重炮炮击,阵地上没有出现一丝慌乱,每一个士兵听到命令后,都迅速卧倒。

  阵地后一棵高大的杨树被炮弹击中,四五丈高的树杆被凌空炸断,爆出一团巨大的火球,树冠凌空一震,便犹如一棵蒲公英一般缓缓落下,爆炸的弹片和冲击波让破碎的枝叶以炸点为中心,三百六十度呈放射状迸射,犹如天女散花一般。

  这一声爆炸格外响亮,犹如初夏在房顶上炸响的惊雷,壕沟里的每一个人身体都随之一震。杨安伏在屋顶上,清楚地目睹了这一爆炸,身体也不由地随着爆炸颤抖。

  这摄人心魂的爆炸,让杨安脸色为之一变,心里一阵叹息:“哎――!这仗该怎么打,这阵地都守了这么长时间,就没有看到国军的炮兵打上一发炮弹。第六十六团只有挨炸的份儿,聚源桥镇的国军兄弟只有挨炸的份!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

  “狗日的小鬼子!”杨安也不知道怎么就骂出了这句话。当他骂出了这句话,他才觉得心中的恨意微微有一丝发泄,才觉得自己更加像一个真正的国军士兵。

  这时,杨安看到一枚重炮炮弹命中了一个重机枪掩体。看到眼前的惨烈,尽管这段时间见惯了生死,但是杨安仍然难掩内心的伤悲,眼睛里顿时漾起了水汽。

  就在前几分钟,这个半地下掩体的顶盖上落下了两发日军九二式步兵炮炮弹,只是炸起了些许泥土,留下了两个小土坑,掩体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当时,杨安还暗暗赞许这掩体的结实。没有想到,几分钟后,这个半地下掩体,在这枚重炮炮弹的爆炸下灰飞烟灭,那覆盖着一米半厚的土层,还有土层下那个木材构筑的顶部,被炸了个稀烂,迸射四周,一挺民二十四式重机枪被冲击波掀到掩体前数米,机枪的模样看着倒的完好,只是掩体里的机枪手,连破碎的肢体都没有剩下。爆炸过后,掩体里的泥水还缓缓地冒着水汽,就和此刻杨安眼中的水汽一般,充满了忧虑与悲伤。

  每一枚150毫米重炮炮弹都显示了极大的破坏力,炮弹砸在阵前,留下一个个直径四五米、近两米深的圆形弹坑,泥土迸射天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漏斗,还有滚滚硝烟席卷着尘土,眨眼间便散开三五十米,什么也看不见了。那穿透硝烟而出的弹片大的有巴掌地,小的有指头大小,远的能够飞到六七十米之外,还击起片片尘土。而那130毫米重炮炮弹威力丝毫不让150毫米重炮,留下的弹坑直径近三米、深米许的弹坑。

  杨安看到一枚炮弹在壕沟里爆炸,临近炸点的几个国军士兵身体顷刻间荡然无存,只留下一片血红,与壕沟里红色的泥水一起飞向天际。在重炮炮弹杀伤半径之内,数个国军士兵补或大或小的弹片光顾,伏倒在壕沟里惨叫着。壕沟里,从炸点向两边迸射的弹片与气流犹如两条长龙,直飞了三四十米。五连的兄弟们如果不是卧倒在沟底泥水里,他们此时恐怕都被炮弹撕成碎片。

  看到重炮爆炸的威力,杨安不寒而栗,也为上海的战局生出了深深地忧虑。

  日军舰炮炮击只是持续了三四分钟,加上这里距离长江口十数公里,几乎是150毫米、130毫米重炮最远的射程,重炮炮弹密集程度也远不如山炮,射弹散布也极大,声势倒是惊天动地,只要不是被命中,只要不在炸点附近,壕沟里的国军士兵倒是没有性命之忧。所幸的是,只有一枚重炮炮弹命中五连的壕沟。不然,阵地上将不会有几个活着的人。

  阵地上弥漫着浓浓的硝烟与尘土,国军士兵都被重炮炮弹给炸懵了,浓烟里传来一阵阵呻吟的声音,还有一阵阵咳嗽的声音。

  炮击停止后,乔运起擦了一把脸上的泥水,看着衣服上淅淅沥沥滴落的血红,警觉地喊道:“准备战斗!”

  在重炮炮击的时候,那一片土黄色已经匍匐前进,慢慢地移到了一百三五十米一线。

  炮击一结束,日军士兵又疯狂了。他们迅速起身,拼命地向前冲锋,一百米、九十米、八十米、七十米、六十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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