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没少说我坏话吧?”方离原有些不安地问道。
“那是肯定的了,所以你还是尽快去和首长当面解释一下为好,免得首长不喜欢你了。”乔司令揶揄道。
“你就不怕我把你和夏江歌的事儿也向首长汇报了?”
“嘿嘿……首长也知道夏江歌,我才不怕呢。”乔司令一脸的不屑。
“吾草,你不会都已经领着她见了家长吧?”方离原吃惊非小。
“是她的家长主动送上门来的……”乔司令摇头晃脑,一脸的不无得意,“我爸爸春节期间有个战友聚会,非把我也拉去参加,你猜怎么着?居然遇到了夏江歌,她爸爸原来是我爸爸的战友,只是,现在不常联系了。”
方离原暮然想起,前世,好像听夏江歌说过,她父亲是名军人。
“吾草,将门男配将门女,听起来还挺不错。”
“咱是将门虎子自然是没错,可她爸爸现在才是个营级干部,严格来讲,见到我爸爸那可是要立正敬礼的。”
“那就是灰姑娘和小王子的故事了,从此你们就勾搭上了?”
“别说的那么恶心好不好?!反正现在夏江歌对我可是比以前热情多了,今天就是她约我回的学校,刚刚吃的饺子也是她从家里带过来的,是她亲手包的,怎么样?味道如何?”
“不错,好吃!”方离原心中忽地升起另外一种冲动,“明天啥时候走?”
“走?去哪儿?”
“你不是说让我去你爷爷家吗?”
“吾草,你决定去了?!真没想到,我以为你还是不敢去呢。”乔司令有些喜出望外。
以前,乔司令也说过要方离原到家里去玩,方离原都以“不敢去”为借口推辞掉了。这回,却很想去乔家看看,看看让夏江歌为之一变的乔家大院。
乔家住在城西山脚下的一座院子里,灰墙红门,三进的平房。
从公共汽车站下来,足足走了二公里,乔司令有些气喘吁吁。
“寒假没锻炼,体力立马就不行了,开学了,你得赶紧把健跑俱乐部的训练张罗起来……”
“你每次回来都是这么走?”方离原有些不敢相信,以后世的经验,能住在这座城市这个地段这座院子里,自然必是显贵。
“对啊,所以我不怎么愿意回来,我爷爷对我们要求特别严,从来不让动公家的车。公共汽车站到家里这段路,打车也打不着,只有走路了。”
院子虽大,但是却不繁杂奢华,甚至有些房屋的门窗还略显斑驳。
偶尔看见穿着军装的人进进出出,神情都极是肃穆。
在院子里四处简单转了转,乔司令就把方离原领到了自己的房间。
“估计得等到中午我爷爷才会有时间接见你,最近上门拜年的络绎不绝,听说,都排到十五之后了。”
“没事,只要中午管饭就行,小姑住在这里吗?”方离原道。
虽然小姑乔宁宁泼辣利落,但是,方离原偶尔也会从她的冷艳中看出几丝落寞,那种充满神秘感的落寞。
“偶尔住在这里,城里也有房子,在她公司旁边。”
“怎么从来都没见到过小姑夫……”方离原喃喃地说道。
“小姑夫?”乔司令嗤笑一声,“都还没结婚,哪里来的小姑父?!”
“啊?”方离原不禁大为错愕,条件这么好的女人居然还是单身,这真是所有男人的悲哀。
“眼光太高了,不像我这般随遇而安,从一而终。”乔司令喃喃地说道,“光是我爸爸给介绍的,没一个连也得有一个排了,可惜,全部壮烈牺牲了。”
“乔兴军,你是不是又在背后说小姑的坏话呢?”
门一开,小姑乔宁宁站在了门口。
“小姑,过年好!给您拜年了!”方离原连忙一本正经地躬身施礼道。
“嘴那么甜干嘛?我可没给你准备压岁钱。”
小姑进了屋,满脸的笑意盈盈。
她是一个气场极强的人,如果兴致不错,周围也就会欢声笑语受益匪浅。
“不可能,听乔司令说,给小姑拜年那可是压岁钱大大的!这才不远万里专门给小姑拜年的!”
“小姑,别听他瞎扯了,是爷爷叫他来的!”乔司令无情地揭穿了方离原。
“对了,你家里是不是秦省的?还是个什么兵工厂的?”
小姑心情好,丝毫不以为意,继续问道。
方离原点头,又赶紧报了一遍工厂的名字。
“我说嘛,怎么听着耳熟,你们的厂长正在里面拜年,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一边说着,小姑一边又点起了一支烟。
“小姑,我说的没错,您的压岁钱果然是不轻啊!”
小姑吐了一口烟圈,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方离原,“你什么意思?”
“您能不能帮着介绍介绍,我想认识认识我们的厂长。”
乔宁宁眼波流动,似笑非笑地看着方离原,问道:“有求于人?”
方离原郑重地点了点头,“说不定我将来还得回到人家手下打工呢!”。
“我就喜欢你这急功近利的无耻劲儿,不虚伪,走,小姑领你进去。”
小姑掐灭了烟头,朝方离原一挥手,起身就往屋外走。
“现在就去?不好吧……”
要知道,在工厂,那个独立王国里,厂长是多么高大的存在,一句话,就可以定下一个人的贵贱荣辱。即便两世为人,记忆中被父母灌输的对于厂长的敬畏,依然让方离原心生怯懦。
“走吧,你们那个厂长当年是我爸爸手下的勤务兵,听话着呢……”
小姑确实心情不错,主动帮忙还不容推辞,方离原只好硬着头皮出了屋门。
乔司令幸灾乐祸地跟在身后,低声提醒道:“到爷爷那里就不准再喊我乔司令了,家里只能有一个司令,不是我……”
这是一间十分宽敞的会客厅,米色的布沙发围了一圈,中间摆放着两只茶几,上面摆放着各式水果、糖果,还有一些报纸书刊。
真正的乔司令端坐在居中的沙发上,以一个极其舒服又极其威严的姿势,彰显着主人不同寻常的凌人气势。
这种姿势很难拿,太放松了,容易流于轻慢,太硬板了,又显得不够若定。在后世,方离原一直很是仰慕此中的风范,可惜,一直无缘得见。
一侧的沙发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位中年人,与其说是坐着,不如说是搭着或者挂着,特别是中年男人,他的屁股只是有很少一部分挨在沙发上,其余则是悬在空中,正满脸认真地聆听着乔司令的高谈阔论。
两种姿势,两层格局,真是天壤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