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零章
与乖巧可爱的恬馨相比,元寿简直太会磨人了。只要有他在身边,我就没有一刻是能歇下来的。
这人儿每次听我要出门买东西,立马就死皮赖脸地紧抱着我的腿开始缠人:“额娘,元寿要看杂耍!”
以前卷毛儿同志曾带他到街上看过一次,谁想这家伙竟然记得透清。我想了想,然后笑着抱他坐了下来:“元寿,今儿个外面没有杂耍。额娘改日再带你去,好不好?”
“不好,不好!”他连连摇头,“元寿也要去,一定要去!”
我见他开始闹人,这便立马板起了脸:“你去做什么啊?”
他还真会察言观色,一看我不高兴了,当即就往我怀里亲热地钻了钻,还一个劲儿地耍赖:“额娘,元寿就要去,就要去!”
这孩子的声音特别大,被他缠了好一会儿,我的耳朵都快震破了,随后只好哄着他:“元寿,今儿个外面的人会很多,额娘怕他们挤着你了。要不这样吧,额娘回来时给你带好玩儿的,好吧?”
以往我一提这个,元寿一般都会妥协着答应。今儿个也不知怎么了,我怎么他都不为动摇,就那样一个劲儿地吵着要出门。
最后还是茹双看不过去,赶忙笑着对我:“主子,还是带上少爷吧,奴婢一定会多留心的。”
我笑:“元寿平日都是你带的,我今儿个留他在家里,本是想让你出去休息放松一下。他若跟上去了,还不又弄得咱们瞻前顾后的啊!”
茹双听了,赶忙低声笑道:“主子,元寿少爷机灵活泼,奴婢不嫌累的,还是带他去吧。”
才四岁大的屁孩儿,一见有人为他话,这就忙抱住我的脖子继续哀求道:“额娘,去吧,去吧!”
见我没什么反应后,他这就又在我脸上连连印了几个香吻:“额娘……”
我看茹双在一旁笑,只好无可奈何地和他讨价还价:“一会儿到外面,可不许你随便乱跑,知道了吗?”
一听我准他去了,元寿忙不迭地欢喜着头:“嗯,元寿不乱跑!”
孩子好奇心重,一到大街上,元寿就开始了“十万个为什么”。等我口干舌燥的时候,他竟还吵闹着要下车去。
我看这里和步行街离的太远,只好温声对他:“元寿,额娘有些累了,等一会儿咱们再下去吧!”
话音刚落,茹双就赶忙笑:“主子,还是让奴婢抱着少爷吧!”
“没事儿,还是我来吧!”我把元寿伸起的手臂拂落下来,然后笑着对她道,“一会儿就下车了,咱们两个可要仔细一些,别让他跑丢了!”
完,我又朝元寿交代:“一会儿不准乱走,要紧拉着额娘的手,知道了吗?”
人儿连连着头,可是等我们一落地,他就迈着短腿儿可劲儿地往前跑。东看看,西瞅瞅,害得我和茹双为了照看他,什么也没有买成。
等我快步拦住元寿,刚抱他起来,这家伙就伸着胳膊指着左边的街道大声地叫:“额娘,杂耍!杂耍!”
知道他出门为的就是这个,我这就笑着对他:“元寿,等看完这个,你就乖乖地随额娘到车上去,好不好?”
他迫不及待地了“好”,紧跟着便又指了指:“额娘,快去,快去!”
我看他这么吵,只好转头看向茹双:“茹双,我去带他玩儿一会儿,咱们要的东西,就麻烦你了!”
她笑着答应:“好,奴婢这就去办。主子,那里人多,您要心啊!”
我淡淡地笑:“放心吧,后面有和远跟着呢!”
自成婚以后,和远便成了我的护卫。每次到人多的地方,他都会跟着。之前我曾想过把茹双嫁给他,谁想这丫头竟然不肯。后来我就把灵儿介绍给他认识,他们两个倒成了恩爱夫妻。现在也有了两个儿子,最的那个只比元寿了一个半月。
玩杂耍的地方人特别多,要想走近看,只能等着这一拨的人散尽才好。可是元寿一刻也等不及,他一听里面的铜锣大响,就一脸急切地对我:“额娘,咱们去看,元寿要看!”
我一个女人家,也不好直直地拨开人群挤进去看。正犹豫着怎么办时,和远却从后面走到我身边低声道:“主子,还是让属下抱着少爷进去看吧!”
听他这么,我先是微微一怔,接着便把元寿递给了他:“和远,那你仔细一些,我在外面等着你们。”
等看着和远拨开人群挤进去,我却又觉得不太放心,随即也忙从后面跟了上去,最后竟还一路到了最前方。元寿一见我跟了过来,这就又伸开双臂让我抱。
这些玩杂耍的卖艺人,基本上靠的都是真功夫。刀枪无眼,我怕自己离的太近不心伤了孩子,这就略略向后退了一步。谁想刚站到二排,元寿就很是着急地在我怀里扭来动去的,非要下地不可。
我抱了他半天,早就有些累了,现在听他要下来,这就笑着对旁边的和远:“麻烦你也帮我看着元寿,千万别让他跑到场地中间去了。”
“是,属下会注意的。”
元寿刚挨着地面,就有一个卖艺人在中间耍大刀。这人儿一看,随即就欢喜着想要往前迈步。
他一动,我这便忙蹲下身子扶住他的肩膀,很是严厉地话:“元寿,你忘记额娘的话了?”
见我脸色变了,这家伙立马就往我身边靠了靠。
我看他终于有所顾忌,这才缓声在他耳边低语:“这里人多,你答应过要听额娘的话。你今儿个若是再乱跑的话,以后额娘就不再带你出来了!”
威胁孩子虽然不太好,但这个对元寿有效,也只得这么。
夏日的天气多变,等孩子终于老老实实地呆在我身边时,天空却忽地暗了下来。不用,一场大雨很快就会来临。
我看周围的人群散了,这才抱着元寿往马车那边儿去。谁想刚走了两步,就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嘈杂的人群中穿透而来:“沐莲!”
转头一看,竟然是七阿哥。
卷毛儿的这些兄弟们,常去圆明园的,也只有他了。元寿一见他,就很是亲热地叫:“七叔!”
七阿哥刚凑过来摸摸他的头,天上就开始滴起了大大的雨。他仰起头看了看,然后忙笑着对我指了指旁边自己的马车:“沐莲,你还是先上来吧,别把元寿淋着了!”
下意识用手遮住孩子的头,我这就随他上了马车。谁想刚入内,瓢泼大雨便倏然而至。
我心里惦着茹双,也不知道她此刻在什么地方。想了想后,我轻声笑着对七阿哥:“七爷,我们的马车就在前边儿,茹双她还在别处,麻烦你送我们过去吧!”
他笑着,随后便吩咐车夫按着和远的指示慢慢行路。
“沐莲,最近四哥他忙吗?”
我摇摇头:“这几年,他一直都不怎么忙。”
他听后微微一顿,接着就低声道:“一会儿你先让他们抱元寿过去,我有几句话想跟你。”
七阿哥以前都是有话直,现在他这么,我还以为是胤祺出了什么事,心里不由一震。
等马车停下一见着茹双,我就赶紧把元寿交给她,过后便慌忙问他:“七爷,你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他停了停,然后轻声:“沐莲,你回去后告诉四哥一声。就皇阿玛现在心绪未定,让他留意一下自己门下之人的举动。”
我愣了愣,过了一会儿,这才笑着看他:“七爷,谢谢你了,这话我会带到的。”
他淡淡地笑:“我们两个还用这样的客套话吗?”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是不用,不过,我还是想对你声谢谢……”
七阿哥指出卷毛儿四大爷的门人似乎有什么不妥之处,我一回府就赶忙询问他的消息。谁想一直等到戌末,这人还是没有回来。
我心里有事,怎么也睡不着。直到过了亥时,茹双才过来低声禀道:“格格,王爷今晚醉了酒,福晋派人送他到年福晋那里了!”
一听那拉氏着人把他送到了年氏那儿,我的心立马就一阵儿难受,像是被利器割伤了一般。了一会儿呆后,这才独自重新躺了下来。
这一年多来,我已经习惯了他只有我一个人,很少想到他和别的女人怎么怎么样。现在被活生生地推到我的面前,没想到竟是如此地让人郁闷。睡后醒来,随后又迷迷糊糊地合眼,一直折腾到天明,我的心境也没有平复下来。
直到自己梳洗完毕,孩子们也都渐渐起床后,那人才面带愧疚地进了我的屋子。
昨晚我那么痛苦,现在一见着他的模样,我心里的气却一一地慢慢消散。可等他靠近时,我还是忍不住低下头,怨气十足地:“昨晚我有急事见你,谁想竟等了这么久。”
“沐莲,昨晚……我醉了……”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昨天我在街上遇到七爷、他……万岁爷现在心绪未定,让你留意一下门下之人的举动。”
四大爷听了,果然一下子就怔住了。我看他呆,随即就低声:“我还要去园子,这就先走了。”
一看我转身,他立马回神儿紧拉住我的胳膊:“沐莲,昨晚我真不知道怎么会到了别处!”
我淡淡地笑:“你不用解释了,我明白的。你酒量不好,以后……还是不要贪杯的好……”
这事有那拉氏的参与,所以我才不好生卷毛儿丈夫的气。四大爷见我什么都没有,更没有脾气,心里似乎更加愧疚。接下来的这几天,他对我和孩子们越呵护备至,宠爱有加。
我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主儿,他既然心存歉意放低姿态,那我也愿意见好就收。谁知那位年氏的肚皮还真是太争气了,七月初八这天竟然传出了喜讯。
年氏怀了孕,那拉氏却显得更为高兴,立马就把孕妇的吃穿用度全换成了豪华版。可能是带有偏见的缘故,我觉得这人的行为有了些做戏的味道。
四爷府各院儿虽然是独立的,但有的地方却又是公用的,比如药房。因为年氏的身子太弱,那拉氏一直都派人给她熬着安胎药。正好天申这几天也有儿不舒服,各房的丫头竟为了谁先谁后的事拌起了嘴,甚至还出了些大逆不道的话。等这些传入卷毛儿四大爷的耳中,他竟让人下重手执行家法,把那几个拌嘴的人狠狠地惩治了一番。
这些都是我听茹双的,因为我已有半个月没去那拉氏她们那里请安了。不是我不想去,而是那拉氏不让我们过去,活脱脱一副生怕别人要害人的模样。
那人因醉酒去了年氏那儿,起初我并没有太在意,因为很久以前他就不只我一个人。可是一听年氏有孕,我心里紧绷的某根细弦一下子就断成了两截儿。
现在那拉氏和年氏摆明了是一伙儿的,等她们有了孩子,我的恬馨和元寿,甚至还有天申,不定都会有危险。而且卷毛儿四大爷一向都希望自己能多上几个孩子,年氏有喜,他心里自然还是很高兴的。
可目前我还没有修成王爷福晋那种伟大的品质,所以我心里很不舒服,一想起来就满肚子的气。当晚上那人挨过来时,我下意识里对他也有了些排斥的感觉。
卷毛儿同志不是傻子,他看我不像以前那么积极地回应,立马就紧搂着我低声:“沐莲,我心里只爱你一个。你不要再为这件事跟我闹别扭了,可以吗?”
我一听这个,鼻子就忍不住有些酸:“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心里就是很别扭,你怎么办?”
他稍稍一愣,然后就低头吻吻我的额头:“这个错在我。要不,咱们带着馨儿、元寿去京郊的庄子住上一段儿时间?”
我摇摇头:“我不要去,反正在哪儿都是一样的。”
听我这么话,他不由长长地叹气,过了好久好久都没有话。这家伙沉默不语,我当然更没有什么好的。
就在我以为今晚就会这么过去时,四大爷却忽然开口:“沐莲,你若是心里有气,那就再咬咬我的肩膀吧!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出声的!”
我恨恨地捶着他的胸膛:“谁稀罕咬你了?”
不知为什么,见这人真那么一动不动地受着,我的心却越难受,最后还是忍不住对着他的左肩狠咬了一口……
等我停住不动了,他才又低声笑:“你若是这么停口,我就当你不生气了啊!”
这人不还好,一提我就又抬起头,气鼓鼓地瞪上了他的眼睛:“我还是很生气,心里很难受!”
我这么,他只能干瞪着眼无奈地叹气:“沐莲,已经生的事,我真的无法挽回。难道……你想让我逼着她杀死孩子吗?”
卷毛儿四大爷真是太了解我了,他就是摸准了我会为这个心软,所以现在才故意这么。我是大夫,怎么可能逼人做这样的事?既然我不愿他这么做,那么就要对年氏肚子里的孩子宽容大度,不得再有心结。
“你太残忍了!”我埋在他怀里低声地哭泣,“我真想自己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
我心里都难受死了,这人却擦着我的眼泪依然轻声笑:“这怎么行呢?你若不喜欢的话,那我的心岂不是没人要了吗?”
“谁没人要了?”我嘟着嘴,随后满带愤恨地对他道,“你有那么多女人,她们都欢喜得要死呢!”
卷毛儿同志一时无语,过了一会儿,他才又低声哄着我:“沐莲,我知道你不高兴,可咱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还是要好好地过下去,你是不是?”
我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最后却什么也没有。
他见我听进去了,随即就又柔声低语:“沐莲,自你只要我爱你一个后,我一直都是这么做的。这件事……的确是个意外,如果当时头脑清醒的话,我绝不会留在别处儿的。”
我就是个心肠容易变软的大笨蛋,卷毛儿这么一,我的思维就又跟着他跑了,接着便想起了我们之间的那些恩爱缠绵。
这人看我又流起了眼泪,这便赶忙伸手帮我轻轻地拭去:“沐莲,我答应过你的,这次却没有做到。看你对我疏远,其实我心里也很难受。不管怎么样,咱们还是往后看吧,不要再揪住这个不放了,可以吗?”
心里即使再别扭,年氏的孩子依然在二年出生了。她和我的恬馨一样,也生在了三月份儿,可惜的是,她只活了两年零两个月就离开了人世……
我是个母亲,也是个大夫,出了这样不幸的事,我还不至于幸灾乐祸。不过,我也没有刻意到年氏院子里些节哀之类的话语。因为她的心脏病又了,如果我去那儿,不定还会惹出什么祸端来。
年氏生了大病,卷毛儿四大爷对她越怜惜,天天都过去探望,听还要带她去热河避暑散心。
他们两个怎么样,我现在是不如以前那么在意了。之所以这么,不是因为我的心胸变得宽广能忍,而是它被其他的事情塞满了。
古代没有接种天花的预防针,自元寿一周岁起,我就为他种了牛痘。今年他已经六岁,也该是二次接种的时候了。
在我来这里之前,他们给孩子们用的都是人痘,尚未流行种牛痘,每次给恬馨和元寿种痘,我都采取了让众人回避的方法,就连那个人也不知道。
因为孩子种痘后的禁忌太多,所以我把恬馨和元寿都带到了三悦草堂。
恬馨从六岁起就跟着卷毛儿同志学习认字,我看她把药草都认全了,去年便正式教她习医。
馨儿真是个努力用功的孩子,每次我为病人诊脉处方的时候,她都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还时不时地做着笔记,我每日派给她的功课也做得很好。
在医术上,我一向是个严谨的人。现在见她比我初学时还好,我心里自然很是欣慰,也没有像这里的外公那么严厉。
她听我要给元寿种痘,立马就央求我:“额娘,这次也在馨儿在一旁瞧着吧!”
我笑着看她:“馨儿,过几天你阿玛就要奉旨去热河避暑了,难道你不想跟着出去玩儿吗?”
这孩子一听我准她出去玩儿,先是亮晶晶地闪了闪眼睛,随后却又犹豫了一下,对我摇了摇头:“额娘,您要给弟弟种痘,馨儿也不去了。”
我笑着摸摸她的头:“馨儿,现在天儿热,你去吧!出去好好地玩儿,等回来了再跟额娘和弟弟!”
她还是摇摇头:“额娘,青姨和天申弟弟也不去,馨儿才不要和他们那些人在一块儿呢!”
一听恬馨这么,我就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馨儿,他们都是你的长辈,不许你这么!”
见我轻声地呵斥她,恬馨立马就很是不满地嘟嘟嘴:“额娘,馨儿不喜欢他们。”
她这一提,倒是触着了我的心事。愣了愣后,我忙又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馨儿,再不喜欢也是长辈啊!你要懂礼节,知道吗?”
见她乖乖地头,我这才柔声:“你不愿意去就算了。额娘很的时候,你太公公就常带着我出门游山玩水,没到一处,就为那里的人诊疗治病。接触的疑难杂症多了,额娘的医术也慢慢地精进了……”
恬馨听了,就满脸兴奋地扬起了头:“真的吗,额娘?”
“是啊!”我宠溺地捏捏她的鼻子,“只要你愿意,以后额娘也会带你出去的!”
“我愿意!我愿意!”恬馨着,就环住我的手臂往我怀里一钻,“额娘,咱们什么时候去啊?”
我很是认真地想了想:“等你学会独自诊脉,可以给病患施行针术的时候,额娘这就带你出去,好不好?”
她很是高兴地头,随后又一本正经地问我:“额娘,咱们两个走了,那阿玛和弟弟怎么办啊?”
我怔了怔,接着便轻声笑:“你阿玛有自己的事要办,那时元寿也要开始随先生习字学功课了。”
刚完,恬馨就冷不丁地问:“额娘,您是不是生阿玛的气了?”
我呆了一下,这就赶忙笑着问她:“馨儿,你又听谁胡的?”
她慢慢地低下头去:“额娘,每次阿玛来看我们,您都不怎么理人。阿玛……是你生他的气了……”
我听过就来气,这个可恶的死卷毛儿,大人之间闹别扭搞冷战,你却把孩子搅进来,看我以后还怎么给你好脸色!
作者有话要:忙得四脚朝天的毕业论文答辩今天终于结束了,哈皮啊!~~~~~~
看到亲们内容有重复的,偶的脸真是热啊,这就先补上了,
下面的情节偶会继续更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