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看你们拿命豪赌
洪格东山脉的冬夜永远不能以静逸来形容,因为这鬼嚎一般的风啸永远静不过十息。
“#%%^#$”
“巴萨!”
望着三四丈之外那些匈奴哨兵瞪过来的不善目光,百里奇只能一脸谄媚,躬着身点了点头,又忙转身而去,任那后面之人如何的唧唧哇哇,他也绝不回头多看一眼。
在匈奴营帐之中走动就是如此,没有固定队伍的编制,也碰不着之前那愣头愣脑的新兵巡逻队,只能扮起这二愣子来了。
在军营中耍耍无赖就离去,或者逗逗那带队的百夫长,看起来很洒脱,实则也是无奈得很。百里奇真没工夫去想些更周全的法子,只是仗着自己闪得快,且又能在数息时间内大变活人,便大摇大摆的出入匈奴营帐之间,想来在短期时间内应该是不会暴露的。百里奇甚至还想过,若真要是到了危急关头,他就试试变成军中那最高统帅,看看这帮不善的兵将们会如何瞠目结舌,不过这事也只敢想想而已。
……
借着月光,依稀能看见山脉西北向的毡包群之外,立着一名穿着厚实的匈奴男子,颇为年轻。此刻他左手握住别于腰上的弯刀刀鞘,双脚半开,昂头挺胸,威武不凡。
而看其面上神色,则与这冬夜一般冰冷。
时有巡逻的队伍从其旁经过,皆不由望向他所立之处,而后便眉头微皱,十分不解。
但定睛一看,见他一脸严肃,果真不像犯傻之人,便将脑中疑惑挥去,继续向前跑去。
或许是长生天的萨满中来了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相助于单于,而这站哨之人,应该就是他的贴身侍卫吧!否则怎敢立于居次(单于之女)的毡包之外?
但这站哨之人又明显心术不正,看他时不时以余光瞥向毡包之内,定然是在打居次的主意,胆可真够大的!
真正这这般想的巡逻兵始终还是少数,毕竟军帐中鲜有女子,自然就没人有那么多的偷窥经验,便无法推己及人。
……
当第二队巡逻兵再次经过居次毡包之时,已不见了那站哨的男子。
……
……
困住李全等人的残破毡包外围,似随意地立着数十看守人马。
大漠之地的月夜天光本就不暗,再借着映雪之光与偶然间会滋滋而响的油火光,基本能看清夜色下的各种景物。
但残破毡包之内,就没有火把了,故从外向内望去,只见漆黑一片。好在内中之人的眼睛已经适应了这一切,也都能大概看清眼前的景物。
“哒……哒哒……”
“笃……”
毡包之外,忽然由远及近传来了一阵踏雪之声,让囚笼之内的李全马季等人皆睁开了眼睛,不解地互看彼此。
大半夜的,所来之人会是谁呢?是临时改了主意要立刻杀死他们的匈奴人?
是那神秘却有股傻劲的刘奇?
还是只是走错路的路人?
“我犯傻了!”马季无奈地摇了摇头,脑中最后的一个假设,太幼稚了些。
脚步声渐近,伴随着一道黑影的出现,便见进来了一名挺拔却苍老的匈奴老者。
老者身上穿着极其厚实的深色皮袄,而在其腰间之上,还别着匈奴人惯用的圆月弯刀,定睛细看,依稀能瞧见其面上耷拉着的眼睛与深深的皱纹。
李全几人微微坐起,于囚笼中谨慎地望着进来的老者。
安静,十分的安静。
匈奴老者闭了闭一条缝似的眼睛,又缓缓睁开,并仔细地扫过众人,想来他的眼睛应能于黑暗中视物了。
这般的对视,也应该是无声的。
……
匈奴老者利索地一转身,欲洒脱离去,从他进入毡包到离去,不过十息时间,此中他连嘴巴都没动一下,更别说说话了。
在李全马季等人不解的目光中,匈奴老者已完全没了踪影。
“娘的,不会真走错路吧!”马季暗骂道。
……
————
过了寅时,弯月也开始西坠,天不再是高远的深蓝之色,反显得灰蒙混沌起来,如长生天创世之前。
对在夜里站哨与巡逻的士兵而言,这是他们最喜欢的时刻,因为再有一个时辰,天便亮了。这意味着,他们熬过了一个平和的晚上。
因为喜欢,他们便得放松,得放松,就意味着把守不严。
而对百里奇而言,要等的这时候才有所动作,也同样是种煎熬,但这无心的煎熬又不是寻常人能有的。
……
“嗖嗖——”
破败毡包之中,忽就闪过了一道挺拔身影,并于黑暗中留下了一道流光般的银色残影。
这道残影来得很是安静,但对于同是修灵士的李全马季等人而言,就不那么安静了,他们没有理由发现不了这道异常的声响。于是几人再次睁开了眼睛,定睛望向残影显出之处。
挺拔男子,银色面具,与他们脑中想象的别无二致。
而露出的半边脸,极显冷静与冷酷。
娘的,从来没这么喜欢过这又傻又酷的年轻男子。
“刘奇!”
马季惊喜道,好在他不忘压下了声量。
“还真是!”
众人也面露欣喜。
百里奇不语,只是快速走到其中一座囚笼之前,从怀中掏出了一跟食指长的奇怪金属,往囚笼的长锁里探去。
“咔擦”,这开锁的声音异常的清脆与悦耳。
“嘎——”
囚笼之门开启,内中缓缓爬出了李全与马季二人,二人爬出之时还颇显艰难,但自出了囚笼之后,便心情大好,于是强忍住身上剧痛,伸展了几回身体,想来他们做好榨干最后潜能逃回雁北的准备了。
“嗄——”
“嘎——”
另外两扇囚笼之门也顺利地开启了。对于百里奇而言,欲解开这牢笼之锁,根本就用不上他不凡的机巧天赋。
……
“刘奇,可想好撤退之路了?”见众人都调整好状态,马季便好奇地问向百里奇。
“撤退?”银色面具下的百里奇似微微一愣,而后使劲地摇了摇头。
众人似看清了他冷酷面具之下的憨傻模样,便一脸无语。
“但是我弄来几套匈奴王族部落里的骑兵盔甲。”百里奇补充道。
“看来你还不傻!”马季稍显安慰,看来他所带来的这年轻阴阳家还是有些小聪明的,当然,也有些好运气。
……
“此刻没有时间细细筹谋了,我们只能再冒险一次,只要不惊醒匈奴军营里的神散境强者,我们还有逃生之机。”李全正色说道,其面上的坚毅真如之前的黑亮囚笼一般,非人力能动之。
“都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就是赌吗?拿捡回来的命去赌一条出路,快哉!”马季压低声量说道,但即便如此,听起来依旧异常浑厚,也壮阔,正如毡包之外的漫地大漠一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