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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百里府哀歌

  百里府苑四面,火光一片,映亮了半个咸阳城。

  府中府兵与侍从四面突围,喊声震天,直直冲向黑衣秦军的重重防线,未及防之下,黑衣秦军一阵慌乱,但很快就被各自的军侯武将给喝住了,豁出性命去布置防线。盾兵于前,枪兵隐于其中,弩兵在后,是他们惯用的兵阵,百试不爽。

  百里府一方,出战的虽都是些府兵侍从,但他们使用的装备器械,都是高度研发出来的神秘军械,无论攻防,都是顶尖的,远不是那禁军与防军的制式装备所能比拟的。百里府本就负责研发与打造整个秦军的军械装备,已是世人皆知之事,他们在军械上大占优势,相信没几人会诧异,是故朝堂之上,才有聚秦之半军以歼敌一说。

  百里府红墙之后,陡然升起一巨大火球,激射而出,来势迅猛,在夜空中摩擦出呼呼巨响,沉重有劲,直直砸向秦军阵营,击中之后,又轰隆隆地向前滚动了不少距离。火球之旁,秦军如禽鸟四散,哀嚎一片,第一道防线,顷刻间被冲破。就在秦军欲再补防之时,另一火球又从红墙之内激射而出,以同样的方式,砸向第二道防线,生生在秦军中砸出一片血海尸山。

  于此同时,伴随着“咻咻咻”几声,数支箭竹横空射来,风驰电掣,瞬间将秦军的盾兵之阵击垮了,这意味着,此条战线,突围在望。

  百里府兵冲入了秦军阵营,双方短兵相接,叫嚣,哀嚎,血溅,断首,让人不忍视听。

  战争历来如此,吕相诛杀令下之时,秦人便已预见此景。

  有人觉得残酷,也有人觉得兴奋,嗜血者狂笑着冲入重重敌军之中,一往无前,大杀四方。

  除了战火飞星,茫茫硝烟,朱雀大街之上,还有另一种残酷中的绚烂在盛开,那便是此间五彩夺目的灵力,远胜于流星与花海,于秦军阵营里雀跃舞动,灵力所向,血肉横飞,化形境者出手了!

  借着火光,依稀见到数道身影一跃而起,执枪没入敌营,横扫一大片,炼体之境,身轻体健,以一敌十,从容不迫。

  月夜之下,虚空之中,三四道人影并肩而立,其中一人右手一扬,一巨大虚幻火球凭空现出,秦军神散境者,也欲出手。

  “扁灵君!”

  一声大喝,虚空中再浮现出三道人影,为首者为一须发浓密的中年男子,正是百里威。

  “相助于朝中奸佞,欺负些虾兵蟹将,这等有失身份之事,恐会失了修灵之人的道心,再难寸进,不如你我同级相斗,岂不快哉!”百里威眸中泛起精光,越加兴奋道。

  “百里威灵君之名,我扁某敬仰久已,不过我们各为其主,只能得罪了!”

  虚空中的战斗,由此开启。

  ……

  “咻”,一声巨响,让虚空中的秦军神散境者陡然一惊,仓皇后退,发现自己依然无恙之时,不由得暗中庆幸。

  “火灵羽!”众灵君便齐声嚷道,而后强迫自己缓下了心神,。

  “啪”,一道身影才从虚空中极速坠下去,不知生死,细看之下,才发现一支深色箭羽已然穿过其心脏。普通箭羽又怎能射杀神散境者呢?除非是,那传说中的火灵羽。

  火灵羽,百里府最强军械,属传说中的百里老灵公所有,箭不虚发,一箭出,灵君亡。

  秦军神散境者,个个脸色煞白,就欲退去。

  “百里老灵公,怎么欺负起小辈了!”

  不知是谁的灵力传音,在这朱雀大街之上,犹如惊雷震耳,闻其声者,皆顿了一下,惊出一声冷汗。

  不过,转念一想,人家堂堂九天境者,与自己一比,那就是云泥之别,怎会屑于对自己出手?于是各自继续各自的血腥搏杀。

  此时,百里府之人终是冲破了第一条防线,直达朱雀大街之外,而十数道人影,已成功隐没入了黑夜之中。

  百里府苑虚空之上,一道苍发老者浮于其上,在这血腥之地,闲庭信步,仿若入的是自家后院。

  “蒙骜,你果真来了!”百里府中传出一老者的沙哑之声。

  “百里老儿,你好像虚弱得很,发一支火灵羽,不至于吧?”虚空中的苍发老者有些诧异。

  府内的百里老灵公不再出声,仿若静静听着什么,许久之后,才发出三声大笑,“哈哈哈!”

  “老灵公,可安心了?”苍发老者再问道。

  “蒙骜,事已至此,我也不再啰嗦,我的性命,就不劳你取了,临走之前,还是要谢谢你!”

  虚空之人听着宿命对手话语中透出的淡淡哀伤,竟也顿于半空,不知如何是好。

  半晌之后,他也淡淡地回了句:“好走!不过,这百里族中其他之人,我就不能留情了!”

  “也罢!”

  ……

  还是之前的普通民宅,还是那疼惜娘子的七尺大汉,不同的是其身前多了一男一女两道人影。

  壮汉伏地恭敬拜了一拜,称道:“少主!”

  “起来吧!”身前男子淡淡回道。

  壮汉抬起头来,匆匆扫了下身前男子,心中颇显诧异,这少主面对如此变故竟能平淡如此,绝非常人。

  “跟家人道个别,就带路吧!”男子说罢,转身看向窗外,不再言语。

  而其身旁的惊艳女子眉头一皱,不由得再次打量起男子来,若论世间最冷静男子,当属他,若论世间最坚毅男子,亦当属他,若论世间最无情男子,或许还属他。

  今日没有暖阳,满山萧瑟,积雪封霜。

  这一夜终是熬过去了,朱雀大街已被设为禁区,从禁区之外望来,还能依稀见到其内未完全熄灭的硝烟。

  辰时,过了早膳时间之后,数十具尸体被黑衣秦兵抬了出来,却不知会被带往何处。

  又过了一两个时辰,朱雀大街之上火光漫天,而那燃得最旺的方向,便是那繁华不再的百里府。

  又过了一日,咸阳城开始恢复往日的热闹,车马声,叫卖声,层出不穷。

  在一个布置得极简单的小摊之上,两个长相普通的男子坐于木案旁,饶有兴致地喝着米粥,而在其对面,则坐着一位惊艳的女子,也正慢慢品着自己的早膳,那动作与情态,颇有韵味。

  “听说了吧?告示栏里今日就会贴出告示,百里府之事总算有个说法了。”

  “能有什么说法,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其中内幕有几个人知道?”

  “不论如何,堂堂一护国公府眨眼间就被灭门了,秦国根基毁之一半,得有个说道。”

  “说道什么的,我才不管,这秦国,算是毁了,这吕相,我……”

  “你什么,倒说啊!”

  “我……我回去卖肉了!”

  秦国的酒馆摊铺,从来都是是非最多之地,又有几人敢坦率直言呢?

  听着众人的议论,三人之中的一高挑黑须男子淡淡说道:

  “用完早膳后,我们去看看告示吧!”

  “少……公子,不好吧?”另一壮汉担心道。

  “没什么不好,你家公子可不是常人,不会惹出什么动静的。”惊艳女子嫣然一笑,反倒觉得壮汉多虑了。

  咸阳城告示栏前,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再也挤不进去。

  “告示栏里怎么说的,念一下,我们挤不进去!”

  外层之人喊道。

  “告示!”

  “百里府苑,前护国公府,饱受皇恩,却贪婪成性,不思王恩,圈养府兵,私藏军备,图谋不轨,今查明,百里宗及府内亲信谋反叛逆,袭吕相之府在前,杀白老灵君在后,证据凿凿,故政王颁旨,于前日悉数诛杀百里府苑满门。”

  “诛杀满门?”

  “吕相怎敢?”

  其中不乏愤愤之人。

  “今已斩杀原护国公百里宗,其子百里威,及一众从犯。为儆效尤,将百里宗父子及其党羽,于九幽台暴尸七天。”

  “通缉令!”

  “缉拿百里府叛逃之人,百里宗长孙百里奇,百里宗嫡次子百里济……”

  “奇少灵君还活着,太好……好遗憾呀!”

  告示栏之前,挤出了二男一女三人。

  “公子,接下来作何打算?”

  “去九幽台看看!”

  “不妥吧……”另一大汉眉头深锁,忙道。

  “无妨!”那普通男子的淡淡回了一句。

  九幽台,素来是叛党奸臣斩首暴尸之地,九幽之名,意通九层幽暗地狱,锁阴魂禁尸身及至万年。此时,众多秦兵把守于此,想来,也必有那隐藏实力的修灵大能暗藏其中。

  已过午时,此处已然来了不少人,看戏的、吊唁的,谁也分不清楚,就算红眼落泪了,也可能是风沙入了眼,只要他们的举动不出格,秦兵自不会对他们做什么。

  一长相普通的高挑黑须男子,静静望着九幽台之上的数十具尸体,面无表情。而其左侧身旁的一壮硕大汉则略显紧张,左顾右盼,生怕出了什么意外,在其右侧,则是方才小摊之中的那一惊艳女子,此时她一脸诧异,抬头望向身侧挺拔男子,久久不见挪开目光。

  “这男子,是石头做的吗?”惊艳女子终是忍不住嘀咕起来。

  望了许久,居中男子还是不愿将目光移去,渐渐地,男子的眼眸有些模糊,仿若进了水。

  “公子,风沙入了你的眼了,擦擦吧!”惊艳女子担忧道。

  “是吗?”男子发现了异样,原来自己流泪了,却未能及时察觉,男子面色如常,用衣襟擦掉了眸中的湿润,转身离去。

  “原来,他不是石头做的!”惊艳女子跟着离去。

  九幽台秦兵之后,一银甲中尉望着三人离去的背景,轻声嘀咕道:“如此神态,绝不可能是他们,这百里奇究竟去了何处,若不能擒杀,吕相等人,如何能心安?”

  “公子,下一步怎么走?”壮硕大汉问道。

  “去韩地,等待时机,东山再起!”

  为首男子望着身前二人,淡淡一笑,轻声回道。

  “是!”

  惊艳女子看见男子的浅笑,不由得又愣了一下,再次嘀咕道:

  “我错了,他真的是石头做的。”

  于是,三人没入了茫茫霜雪之地。

  没错!这为首男子,正是百里家的不世奇才,百里奇,失了心脏的百里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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