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无耻之徒
许久之后,村妇若有所悟,于是稍有犹豫之后,便将手中的木桶之水直直泼向身前圆石,“哗啦”一声之后,村妇又一咬牙,说道:“公子,这片地不怎么干净,村里人没什么素质,拉屎拉尿随意得很,你看,这是我刚为自家女娃擦屁股的热水,也都往这石旁的沟里泼,平日里更夸张,我都不好意思跟你细说。”
原来村妇又以为眼前的公子哥在打这一块地的主意,因为才颇为纠结。
卷城的地虽说不得多金贵,但乡里乡亲在一起住惯了,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才能勉强在这卷城内生存下来,若被强行驱走的话,平白无故就少了这些依靠,自然不愿。而且卷城在短短数十年时间内就莫名其妙地成了边境,随时会再起烽烟,此时若与邻舍分开的话,战事一起,他们哪还有什么活路?
百里奇依旧不见回话。
……
百里奇最终确认这数块圆石之下并无蹊跷,于是便打算离去。
转身之际见着还立在原处的村妇,不知从那冒出了一种想法,竟从她身上隐隐找到了些秀儿她娘一般的亲切感,显然,这亲切只是源于面相,而不是态度。
于是百里奇轻叹了一口气,淡淡回道:“我之前在卷城之外见到了大批秦兵,这地方应该不安全了,你们还是早些离去吧!”
“公子以为我们真这么好骗?”村妇还以为百里奇很不爽快,便似有恼怒,但忽然之间又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对,忙强压下心中的恼意,正色道,“这片地真没什么好的,我们数十户人家就住在这里,也没见走出过什么富贵人家,倒是因刀兵之祸少了不少年轻力壮的男子,此处真是处灾地,公子莫要被那些坑蒙拐骗的风水相师糊弄了。”
“我不骗你!不止这片地,就是郡守府很快也将不复存在。”百里奇可不会为他们的不信而恼怒。
总之我告诉过你,也算帮了你了,既然你们坚持固执下去,我自然不会自讨没趣。
因为,我无心!
百里奇转身离去,至于这十数户村民之后会侥幸地逃去,还是被无知的村妇坑死,就不得而知了。
……
————
百里奇继续绕着郡守府行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条极隐蔽的巷子里,且此处似乎也是巷子的尽头了。
百里四处环视,确实没有发现什么蹊跷之处,就欲转身离去。突然之间,他又听闻“嘎吱”一道推门之声。
循声望去,见着右侧有一座略显破旧的木屋,木屋似刚被翻新过,不过看其上刚被置换上的席帘,新旧参差不齐,总给人一种不伦不类的别扭感。
木屋之内露出了一名女子的半张玉脸,玉脸之上似镶着一双明眸,此时正望向百里奇,神色难名。
见着百里奇也正好望向自己,并没有露出凶煞之意(若不将冰冷归之于凶煞的话),木屋之内的女子便轻咬下唇,迟疑地又向外迈了几步。
总有种感觉,她所迈的这几步似异常艰难,如同做了什么人生抉择一般。
百里奇此刻才注意到那女子的装扮过于妖艳,配在清纯的脸蛋上确实过于突兀,尤其是朱唇与两腮之上的脂粉,明显不均匀,想来若不是不善装扮之人,便是初次化妆之人。
不知为何,这女子颇显拘谨,似欲向百里奇说些什么,又不好启齿。
见百里奇转身就欲离去,那女子便显无措,终是开了口,支吾说道:“公子,请留步!”
百里奇眉头一皱,疑惑地回望回来,等着她把话说完。
女子将双手置于身前,很不自然地捏着腰间丝带,面带羞涩地说道:“公子来对地方了!”
“来对地方了?”
百里奇重复着女子所说之话,同时暗道:难不成她知道我所寻之物,这岂不是说——她也是阳翟城那神秘老阿婆一般的人物?……不过,这也太年轻了些吧!……除非——她便是那神秘的通晓幻化之术的阴阳家!
百里奇不露声色,许久之后,便淡淡地回道:“听你的意思是要带我去?”
“请你……跟我进来吧!”倒是那女子深吸了一口气,异常纠结地回道。
百里奇再扫了扫左右两侧,确认四周并没有隐藏的高手后,便毅然迈开了步子。
女子眼见着就要跨入自家门槛,却蓦然间不知又想起了什么,于是止住了步伐,再低头扭捏地捏玩着束腰丝带的同时,尴尬地说道:“公子,我们还是先把价钱谈好了,这是……我的第一次,所以……是二十个铜币。”
百里奇恍然大悟,这不就是传言中的民宅娼妓吗?
此时的气氛似乎变得有些诡异。
……
“姑娘,你大可不必如此,”一走了之很容易,但是多说一两句又不费什么事,于是百里奇又道,“秦兵正在准备攻取卷城,我劝你还是速速离去,即便此时赚了些生计之钱,也无处可花。”
“公子?!”女子一脸诧异,不知在想些什么,但很明显的是,她依旧处在纠结之中。
“公子若嫌贵了些,就……十个铜币,我……我真不骗你,这是我的……第一次。”看女子的神情也不像装的。
百里奇可没心思去猜她所说是真是假,他今日仅仅大发慈悲了两次,不过两次都没好结果,因而此刻,他不由得开始怀疑人生,同时也纠结于这是不是上天给他的警示。
百里奇晃了晃脑袋,也懒得再去想什么,转身又迈出了几步。
老天别玩我了,我走就是了!
倒是这女子似乎一下就荒了,忙轻迈步子追了出来,并以极轻柔的声音喊道:“公子留步,我弟弟等着用钱去看病,求公子看着给就是,奴家低贱,不敢讨价了!”
百里奇又止住了步伐,回看了眼那女子,明眸中似涌起了惊涛骇浪。
对寻常人而言,此时就应任性而为,但如此说的话,就等同于在嘲笑百里奇。百里奇只有理智,哪有由心而发的脾性与冲动?
理智告诉他,此人与我无关,走了便是,似乎多与她搭话,也显多余。
但是,这明明不是真的百里奇,也不是白落儿心中的百里奇,因为那个百里奇不可能如此无情,偏偏眼前的这个百里奇又很了解自己此时的感受——无情,无可置疑的无情,任何华丽都粉饰不了的无情!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