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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在侧 却却 9434 2024-11-18 23:35

  “小乖,陪我玩好不好?”我趴在小乖的腿上,仰着脸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她仍然埋头在一堆帐本中,连头也没抬,腾出只手摸摸我的头,“你先跟笨蛋玩一下,我看完帐本跟你上街。”

  每次都说上街,每次都到门口绕一圈就进来!骗子!

  “笨蛋要睡觉!”我当然不敢骂小乖,只好拿笨蛋出气,没好气地说,“它现在看见我就躲,我怎么叫都不出来!”

  小乖总算抬起头来,笑吟吟道:“我要你跟它玩,不是要你折腾它,好好的一条狗被你打扮成老虎,它不跑才怪!”

  我委屈地扑进她香喷喷的怀里拱拱,小声道:“我喜欢老虎,为什么花花能养我们不能养,要给我养肯定比她强,我本来就是它们的朋友!”

  小乖瞪了我一眼,“不准再提这件事,无花在山里住,而且那只老虎不是她的宠物,是她救下来的虎崽,长大就要回到山里。”她推推我正蹭来蹭去的头,“去做些红枣雪耳莲子糖水,把火看好,做好端过来!”

  小乖发话,我当然得以十二万分的小心对待,我从榻上一跃而起,飞奔向厨房。

  这些天的生活真像一场大梦,梧桐之围解除后,我和小乖第三天就离开了梧桐山,瓶子身体尚未恢复,无法远行,便和花花留在天下第一庄。无名深知组织对抗朝廷已为皇上和江湖各门派所忌,当即让出武林盟主之位和天下第一庄之名,请空空大师帮忙另择德才武功兼备之人。空空大师慨然应允,着手召集各路英雄齐会少林,选出下一位武林盟主。

  无名无官一身轻,每天念叨着当年和花缺缺两小无猜终结连理的往事。也难怪,到了危急时刻十三个媳妇全忙不迭各自飞去,他肯定有苦难诉,心里一刻都不得安宁,于是打听出恶人谷的所在,急吼吼地去探访故人。

  虽然我也怕花缺缺受他欺负,不过恶人谷有那么多的叔叔伯伯,一定有办法保护她,一想起那些叔叔伯伯的手段,我不由得直打寒噤,再次赞叹自己的英明神武,如果我的宝贝媳妇被他们整治,我该多么伤心啊。

  花花解散了天下第一庄的众多庄丁仆役,只留下部分在梧桐山已定居的仆从打理山庄,和瓶子两人住在不缺园里,镇日里嬉戏作乐。她写信过来说救了一只没娘的小老虎当宠物,成天带着它睡觉,不过她说等瓶子伤势好转就会出门,继续行走江湖,闯出大名堂,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无花女侠的大名。

  我不明白让所有都知道她的大名有什么意义,问小乖的时候她只是笑,问我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头给我们带了什么好处没有。一提这事我就生气,我总算明白了,肯定是有人不安好心给她这个名头,害她出门老是被当成耍猴戏的看,被花花的花心老爹觊觎,还被那坏女人牡丹掳去赚银子,连毒手观音也想来抢,倒霉事一箩筐!

  由此可以得知,花花明显还太幼稚,不懂得名头是个倒霉的东西,不要也罢。我准备写信告诉她,可是小乖不让,说我们经过辛苦的历练才大彻大悟,她也应该磨练一下,小乖的话一直都很有道理,所以我为了怕泄露机密,一个字都没回给她。

  我很羡慕花花有老虎宠物,嘟哝了几天,小乖才答应我养宠物,她不知从哪找了只黄色小狗崽回来,给它取名叫笨蛋,我抗议无效,只好跟她一起叫,反正小乖很少跟小狗玩,笨蛋等于我专用。

  其实我很后悔回来,说因为泰山和岳母不在,小乖一回来就从管家手里接过所有生意,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情,根本没空陪我玩。云家庄是翡翠王朝最大的织布纺,以云彩缎和云锦缎闻名天下,其分号已遍布全国。虽然有请能人在各地打理生意,而且扬州的总号请了天下有名的精明掌柜,能双手打算盘的胡一,以小乖事无巨细亲力亲为的性格,要完全放松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赚银子原来这么难,看着小乖辛辛苦苦支持着一大家子的用度,我却只能袖手旁观,心里真过意不去,再也没乱花银子。我把小乖给的零花钱统统藏在床底下,要是等小乖没银子再拿出来,那时候她一定会因为感激更加爱我。

  更让我难过的是,小乖做事太辛苦,每次一挨枕头就睡着了,连以前的梅花都很少做,更别提亲吻了,每次我抱着她急得心里像猫抓一样,虽然她也会偶尔亲亲我,可那蜻蜓点水般的吻怎么能压制我心头的滔天巨浪。

  我曾听花缺缺说过,男人女人变心前最大的特点就是对自己的伴侣没兴趣,现在小乖对我没兴趣了,是不是她想变心,然后另外找一个配得上她的,毕竟我也弄明白了,她当初找上我只是权宜之计,为了拒绝花心武林盟主的邀请。

  她一定是嫌弃我,跟老爹和老娘一样。老娘说我长得像老爹就好了,老爹说我长得像老娘就好了,老娘说我除了眼睛像老爹,其他的地方一无是处,老爹说除了轮廓像老娘还能看,其他就惨不忍睹。

  我捏了捏手臂,又一阵沮丧毫不留情地击溃了我,小乖身上摸起来多舒服,滑腻柔软,如新做出的云彩缎,还带着隐隐的清新香气,而我身上全是硬邦邦的,仿佛一块石头,又硬又粗糙,和香喷喷的小乖简直是云泥之别,小乖开始时图个新鲜,新鲜劲头一过,肯定对我无法忍受。

  在我冥思苦想的时候,锅里突然冒起黑烟,我懊恼地拍拍脑袋,把锅子端下来,水早已熬干了,锅里躺着一堆黑糊糊的东西,仿佛在嘲笑我,“瞧,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怎么配得上聪明漂亮武功高强的小乖!”

  我擦干有些湿润的眼睛,把黑糊糊的东西倒了,重新煮了一锅,这回我再也不敢分神,呆呆看着火,一煮好就赶紧端下来。

  我的笨蛋老虎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夹着尾巴缩头缩脑地靠近我。“饿了就想到我!”我啐了它一口,从碗柜里找出中午吃剩的大肥肉丢在它面前,它一口叼住,缩头缩脑又想跑,我连忙抓住它的尾巴,继续我今天没完成的工作:把它化装成一只老虎。

  也许是有了肥肉,它这次倒没嗷嗷叫着逃跑,两个爪子按着肥肉喜滋滋地吃着。我从灶膛里掏了块木炭,在它身上画起斑斓的虎皮,还在额头画上一个大大的“王”字,它配合得前所未有的默契,我摸摸它的头,又拿了块肥肉出来扔给它,端着糖水带着它乐呵呵地去见小乖。

  书房里传出胡一的声音,“小姐,燕国这个单太大,只怕我们接不下来,今年各地生意都很好,我们织布坊已把工钱提了又提,还是请不到工人,您看要不要推了这个单?”

  小乖沉吟道:“这个单是我们和燕国之间生意的开始,如果接下来,这一笔的盈利可以顶十个分号一年的盈余,我不想放弃。你看能不能想办法推掉几个分号的定单,我们集中精力做好这一笔。”

  “那不行!”胡一声音大了些,“今年是个太平年,几个分号早就接好单,那些都是我们合作已久的客户,绝不能因为燕国人得罪,我们宁可不做他们的生意,也要先供应给这些老客户!”

  “没有别的办法么?”小乖的声音压低了,“据我所知,这些老客户并没有你所说的那么好,我这些天看过帐本,除了扬州、乌冰、宝塔等几个大城市的客人从不拖欠,其他分号的客户连赊带欠,有的竟三年没兑现银,最多的帐已积压到三千两,我很好奇,三千两买下整个分号都绰绰有余,那些小客户怎么有办法还帐!”

  “小姐,您什么意思?”胡一冷冷道,“难不成您怀疑我做了手脚?生意场上的赊欠是很正常的事,更何况这些客户和我们合作已久,难不成要我一个掌柜学那些江湖上的亡命之徒,拿刀逼着人家还钱!”

  小乖轻笑道:“胡先生误会了,你在云家庄工作多年,云家庄有今天的规模几乎都是先生的功劳,我刚接手生意,很多事情都不懂,还得请你多多指点!”

  胡一哼哈两声,“做生意切忌急功近利,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而且,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每天守在家里陪小强,怎么知道商号的事情,生意不是谈情说爱就能做好的,更不是女人家该做的事!”

  我心里咯噔一声,第一个直觉就是小乖因为我被骂了,第二个直觉就是小乖生意做不好都是因为我在拖累她。郁积的沮丧全部冲到头顶,笨蛋老虎在我脚边绕来绕去,还想吃大肥肉,我把糖水放下,抱着它的老虎头和它斗鼻子,喃喃道:“笨蛋,我该怎么办……”

  “小强,把糖水端进来给胡先生,再去给我盛一碗来!”小乖耳朵真好,我说这么小声都听得到。

  我连忙端起碗,毕恭毕敬地送到胡一手里,他嘴上那两撇胡子一翘,笑嘻嘻道:“听说小强手艺不错,有机会我一定要来尝尝。小强,不要老闷在家里,男人一定要多出去跑跑,见见世面,不要让女人抢了先!老闭门造车,所有事情都想当然,还把别人的好心当成驴肝肺怎么成呢?”

  一般来说,我对深奥的语言都采取当耳边风的态度,这回也不例外。我偷偷瞥了瞥小乖,发现她脸色有些发青,那是平时生气的前兆,吓得风一般卷出去,为她盛了碗糖水进来,一直守在外面的笨蛋老虎也乐颠颠地跟着我跑,脚下没刹住冲了进来。胡一一口糖水喷得到处都是,呛得连连咳嗽,都这样惨,还不忘拍着桌子笑。

  小乖也笑出声来,接过糖水,把我拉到身边坐下,拽过我两只黑黢黢的手用毛笔敲手指,她敲得不重,我乐呵呵看着她,很喜欢这个新游戏,她敲了一会,胡一也笑得踉踉跄跄告辞。

  当胡一的背影消失,小乖把毛笔往地上一扔,重重地咬在我唇上,仿佛要把我的口水吸干,我不敢弄脏她的衣服,小心翼翼地举着双手,她把我按倒在榻上,捧着我的脸狠狠地吻,似乎在发泄什么怒气,我浑身燥热起来,把手偷偷绕到她身后,她眸中精光一闪,突然推开我,又扑到那堆帐本中间东翻西找,脸上的喜悦越来越明显,当翻到一本什么东西,她大笑一声,拿出算盘埋头算帐。

  我双手仍高举着,以这样尴尬的姿势躺了许久,见她始终没注意到我,终于灰心,默默地爬起来,她顺手摸摸我的头,“小乖,你跟笨蛋去玩,等下把晚饭送到书房来!”

  我一步步挪出去,又一步步挪出云家庄的红漆大门,后面跟着一只像老虎的狗。

  路上,我一直在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有没有一种办法,让小乖发现我比生意重要一米米,不要在和我亲热的时候丢下我埋头算账。

  或者,我该学会讨好媳妇,让她在跟我亲热的时候非常欢喜,无心想别的事情。

  真伤脑筋!

  扬州的大户人家都有个毛病,喜欢把自己的家门口弄得像迷宫一般,小小的巷子里,很突兀的一个小门,门内别有洞天,桃红柳绿,雕栏砌玉,回廊兜兜转转,飞檐沉浮阳光和绿树构成的和谐画面里,万物悠然自得,即使外界有天大的变故,这里也一样平静安然。

  云家庄还好,因为泰山和岳母认路本领不是很高,买的就是阳西巷第一家,而且大门没有像别人家一样做成小狗洞,好歹做成鲜艳的红色,标志显眼。虽然我从来没迷路,小乖怕我回不来,还是在门口立了两个大大的石狮子,正好给我没事骑着玩。

  老虎笨蛋忽前忽后撒着欢儿跑,看着它身上别扭的虎皮,我越发想念花花的真老虎,想念以前的幸福生活,要是时间永远停留在那一刻该多好,我们不用担心银子,不用担心挨骂,她心情好的时候会亲亲我,还会在我做事的时候摸我,晚上还会做梅花,我偷亲她会被她用藤条追得到处跑,或者干脆用手劈头盖脸地打,她虽然生气,眼中总有微微笑意,仿佛……秋天的绚烂阳光。

  两堵爬满爬山虎的围墙终于被我抛在脑后,我回头看了看那两只怒目圆睁的石狮子,再看看湛蓝的天空,白云如散落一地的棉絮,又朵朵纠缠成团,仿佛同我一般心事重重,远没了以往的悠闲劲头。我真舍不得离开有小乖的地方,可是,离吃晚饭还有许久,若是呆在云家庄,我不闷死也只剩半条命了。

  我暗下决心,不能再缠着小乖,不能为她分忧就罢了,千万别再给她添麻烦,这几天我给她添的麻烦够多,不是磨墨弄脏纸就是打碎砚台和纸镇,她虽然嘴上不说,心里一定很生气,要不这两天怎会对我这么冷淡。

  老虎笨蛋见我停下脚步,在前方摇着尾巴等我,我冲他一挥手,“快走,上街去!”它乐得嘴巴几乎咧到耳根,纵身朝我扑来,我摸摸它的老虎头,拔腿就朝前面的十字街跑去。

  十字街是扬州白天最繁华的地方,一条南街和一条北街呈十字交叉形状,街上市肆林立,小摊贩更是多如牛毛,热闹的时候人们摩肩接踵,拥挤不堪。

  到这个时刻,我才知道老虎笨蛋只能用胆小如鼠来形容,它夹着尾巴,耷拉着耳朵紧紧跟在我脚边,一有大些的动静就吓得嗷嗷叫,咬着我的裤脚不肯放。

  我们刚穿过一条青石板小路绕到南街,我就发现带它来是个错误的决定,只见人们纷纷停下脚步,对我们指手划脚,那些打扮俏丽的姑娘小媳妇掩面而笑,有几个老婆婆竟捂着腰蹲了下去,更有甚者,一个黑脸敦实汉子干脆坐到地上,不停捶打面前那堆可怜的红薯,老虎笨蛋用无辜的眼神看着我,我顿时有些心疼,一把抱住它,轻声安抚,“别怕,小笨蛋,他们不懂得欣赏!”

  我一边嘟嘟囔囔,一边昂首挺胸地穿过人群,看到傻子瓜子几个大字时,我一摸怀里,才发现自己把零花钱都存在床底下,只好暗暗吞着口水,继续安慰老虎笨蛋,准备绕上北街那卖小鸟的铺子,没钱看小鸟总可以!

  远远看到那卖鸟的铺子,我不禁加快了脚步,这时,那瘦得没几两肉的掌柜飞快地窜出来,埋头就准备上门板,我抓抓脑袋,暗忖:怎么这么早就要关门呢?那掌柜满脸堆笑地回过头来,“萧少爷,真对不住,咱们要打佯了,明天请早!”

  真不凑巧,连我每天的这点玩乐都没了。看着掌柜的满脸汗水,我有些于心不忍,“掌柜的,你热就去歇着,我来帮忙吧!”

  掌柜的汗流得更快,赶苍蝇一般朝我挥手,“不用不用,萧少爷,您带笨蛋去画舫玩去吧,听说从燕国来了个美人,比天下第一美人还要美上三分!”他眨巴着眼睛,笑眯眯道:“再说,她经常在画舫上出出进进,反正看她也不用花银子,再不去就挑不着好位置了!”

  我心中升腾起一股无名之火,我的小乖是顶顶漂亮的,哪个没长眼的敢抢她的名头,我顾不上跟掌柜罗嗦,脚下如风,抱着睡得正香的老虎笨蛋向河边狂奔。

  半路,老虎笨蛋见离开人群,欢叫着跳下来,在我脚边绕前绕后地跑,我怕踩着它,顿时乱了脚步。这时,一顶青色软轿从我们身边经过,那小小的帘后人影一闪,老虎笨蛋瑟缩两下,又咬着我的裤腿要抱,我鬼火直冒,啐了它一口,“我要去看那燕国美人,你别捣乱!”拖着脚就不肯抱它,它咬着我的裤腿死尸般被我拖出老远,我无可奈何,只好蹲下来对它谆谆教诲,“燕国美人是坏人,我们要去对付坏人,保护小乖……”

  “谁说我是坏人!”一个软软腻腻的低沉声音响在我身后,我回头一看,眼珠子差点掉下来,那美人长发如瀑,只用一方丝帕松松地束在脑后,几缕散落胸前,又随着不羁的风拂在脸上,把那粉雕玉琢般的脸衬得更加明艳动人。美人慢慢走向我,长裙曳地,竟如缓缓漂浮于云端,我看得眼睛都直了,心中蠢蠢欲动,回去一定要让小乖这么打扮给我看,她一定更像神仙!

  这时,老虎笨蛋见色忘主,放开我的裤脚,缩在我身边探出个老虎头,拼命对她摇尾巴。

  “你的老虎真漂亮!”美人笑吟吟地朝老虎笨蛋挥挥手。

  我激动莫名,眼冒红心,如看到亲人般扑了过去,抓着她的手大叫,“你看出它是只老虎啦,太好了,我终于找到知音了,他们看到它就笑,一点都不理解我!”

  她眼中的惊惧稍纵即逝,手轻轻抖了抖,旁边一个满脸橘皮,身材高壮的仆从突然拉住她的手,轻声道:“果然是他!”

  她立刻回过神来,反过来在我肩头拍了拍,微笑道:“别激动,到妾身画舫里慢慢聊,把它也带上,咱们探讨一下怎么喂好你的老虎。”

  就这样,我一边喋喋不休地诉说花花的老虎和我的养老虎梦想,一边稀里糊涂跟他们上了船。

  布置得美仑美奂的船舱内,我真有些自惭形秽,和老虎笨蛋缩头缩脑地四处瞧,当我的目光和一个瘦小的黑脸侍女对上,她手一抖,就此毁掉一个漂亮杯子,眼看她要挨骂,我于心不忍,刚想安慰两句,那满脸橘皮的仆从迅速闪出,将那侍女带走了。

  美人含笑把我们安置下来喝茶吃小点,先摒退众人,宣布今日不再接客,再沐浴更衣,焚香拿出古琴,在我们面前轻轻弹奏。

  这个气氛有点不对,明明是对牛弹琴嘛!我不忍心破坏她的好心情,和老虎笨蛋大眼瞪小眼,我忙不迭往我和它嘴里塞好吃的,它忙不迭舔我的手,大家都忙得不亦乐乎,真是完美的表演!

  美人弹完,檀唇轻启道:“萧公子,敬请指点一二!”

  我继续和老虎笨蛋大眼瞪小眼,继续往口里塞东西,这里的点心真好吃,等下再包点给小乖吃,她肯定会亲我两口,我美滋滋地想着,突然觉得有点对不起美人,赶紧把手里给老虎笨蛋的点心收回来,塞到怀里。

  美人拂然不悦,“萧公子,丹朱的琴艺难道未能入你的眼么?”

  糟糕,美人生气了!原来美人都喜欢生气,我慌了神,忙不迭把点心拿出来,羞惭不已道:“那个……美人……”

  美人额头青筋暴跳,“妾身刚跟萧兄说过多次,妾身名为丹朱!”

  糟糕,光顾着吃,把人家名字都忘了! 我赔笑道:“丹朱……美人,我以后不敢偷拿点心了,你别生气。要不……我让老虎笨蛋舔你两口赔罪怎么样,老虎笨蛋舔人很舒服!”

  对付生气的小乖这一招最有效,每次我一指挥笨蛋去舔她,小乖就会哈哈大笑,很有空时还会趴在我怀里和我温存一下下。

  我忘记了美人和小乖不同,只见丹朱漂亮的丹凤眼眯成了一线,双手在琴上用力一拍,喝道:“什么东西,竟然要我花这么大的力气!”随着一阵杂乱的声音,琴弦竟全部断成数截,我吓得抖索一下,真想和胆小如鼠的老虎笨蛋一起钻进桌子底下。

  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当缩头乌龟,我硬着头皮站起来,“你要我赔你点心说一声就是,我马上回去给你拿银子!可是你为什么要把琴弄坏,做琴很辛苦,你怎么能这么浪费呢?”

  她突然哈哈大笑,长袖一甩,悠悠然走到我面前,“萧公子,我同你开玩笑的,你千万别往心里去,你要是喜欢这里的点心我叫仆从给你包一些回去,而且以后你想吃来拿就行!”她狡黠一笑,“冲你这只老虎,我也万万不敢生气呀!”

  她的笑容如春风,化开我心头的重重阴郁,我心里盘算开了,这个丹朱脾气好,又大方,一定见过很多男人,会教我怎么讨好媳妇。还有,连我凶巴巴的老娘都有花缺缺做好朋友,说说女人之间的悄悄话,小乖一个闺中密友都没有,一定很寂寞,丹朱这么漂亮,性格也和善,小乖一定会喜欢。虽然丹朱的存在对我有威胁,我只要捕获小乖的芳心,一定可以避免这种事情发生。

  我主意已定,乐呵呵地拍着她肩膀,“丹朱,我们做好朋友吧,花花说好朋友就应该分享好东西,你既然这么大方给我吃点心,我就把老虎笨蛋借你玩,要是有人欺负你,你把老虎笨蛋放出去就成了!”

  我怕她不相信,朝已把整个身子缩进桌子底下的老虎笨蛋踢了一脚,它嗷嗷叫了两声,夹着尾巴躲在他身后,探出个老虎头对我龇牙齿,我瞪了它一眼,嘿嘿苦笑,“你看,老虎就是很威风!”

  她的眼睛瞪得浑圆,眼中如有两颗亮晶晶的星星,我也瞪圆了眼睛,拼命朝她点头,以加强我这番话的说服力。其实我心里正惴惴不安,老虎笨蛋胆子太小,一点都不威风,用它来换点心吃实在对不住她。

  她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可能是想拍身边那桌子,脚下一个趔趄,我慌忙扶住她,她顺势跌进我怀里,双手沿着我的双臂而上,如藤蔓般缠绕在我脖颈。我依稀知道小乖不喜欢别人和我做这样亲密的事情,难道她想害我被小乖打屁股。想到这里,我又惊又怕,竟呆成一棵木桩,任凭她身上浓浓的熏香把我包围。

  “呆子,你又在盘算什么?”她的声音引得我全身一阵颤栗,我躲避着她喷到脸上的温热气息,战战兢兢道:“我错了,我再也不骗你点心吃,我马上就走……”

  她扑哧笑出声来,在我唇上轻啄一口,“呆子,别走,我不抱你就是。我答应你,以后我们是好朋友,你想来玩就玩,想来吃就吃,我这里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包括你的老虎!”

  我捂着嘴羞得脸上火烧火燎,她揪住我的脸颊,吃吃地笑,“呆子,别害臊,好朋友之间做这个是正常的,懂不懂!”她似乎觉得这个游戏很好玩,把我的嘴揪得嘟出来,又狠狠吸了一口。

  我有些懵懵懂懂,花花也是我好朋友,她为什么不喜欢亲我,老是喜欢敲我脑袋,不过她是燕国人,这可能是那里的风俗,我放下大半颗心,随便她揪来揪去地亲,最后弄得嘴都麻了。

  她终于放过我,命人送了酒菜来,拉着我坐下喝酒,她自己喝的很少,很喜欢笑眯眯地看着我喝,不时温柔地为我拭去唇边的酒渍,我已许久没有这样畅快,喝得晕陶陶的,恨不得把埋藏在心底所有的话都说给他听。

  我很庆幸得到这样的好朋友,听说我的烦恼,她也感同身受地拧紧了眉头,一会,他轻轻摸摸我的头,“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

  “我知道,画舫里有许多美人,美人是让客人快活的!”

  她苦笑连连,“用什么办法让客人快活?”

  我瞪大了眼睛,茫然地摇头。

  她从房间拿出一卷画轴和一个白色瓷瓶,笑容忽然有些惨淡,“来,我教你怎么让女人快活,让你的小乖永远不离开你!”

  画轴摊开时,我全身的血都冲到头顶,那上面赫然是我和小乖常做的事情,只不过,并不仅仅是做梅花,画中男女的身体紧紧相连,姿势更加怪异且变化多端。我颇有些难为情,想看又怕她笑话,正忸怩不安,她把画轴卷好塞到我怀里,贼兮兮地笑,“知道你脸皮薄,拿回去慢慢看,学会了再还给我!这瓶子里是催情的玫瑰香露,包你百试百灵!”

  我羞答答地把两个宝贝塞进怀里,又招得她在我脑门上敲了一记,看着她媚惑的笑颜,我忍不住抓着她亲了一记,赧然道:“谢谢你,我的好朋友丹朱!”

  她怔怔看着我,一口酒灌下去,呛得落下泪来。

  眼看着画舫的光线越来越暗,我脑中的弦一紧,猛地想到下午小乖要我把晚饭送到书房,便慌慌张张和她告辞。她包了些点心给我,没有要我留下老虎笨蛋,一直把我送上岸,当我和老虎笨蛋撒腿狂奔,听到她在后面殷殷呼唤,“小强,别忘了我这个好朋友,以后常来看我!”

  我茫茫然刹住脚步,可怜的老虎笨蛋没刹住,一头栽进水沟里,听到她那低沉而甜腻的笑声,我回头一看,在水天一色的夕照里,她脸上笑容盛放,让整个天地几乎失却颜色。她的眼微微眯着,流露着淡淡的情绪,仿佛天底下没有能入眼中的人和事情。那袭云彩缎浅粉色长裙勾勒出美好的身影,风过已经稀疏的柳枝,卷着她的衣裳和黑发在风中翻飞,如两只被缚住翅膀的蝶。

  她缓缓转身,背着手看向天边,西方一片妖艳,那红色火球已半没入水中,仍奋力把红霞推出水面,做成漫天的幡。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她的背影,萧索而凄怆。

  我突然想起她做的是什么,花缺缺说过,以色事人,色衰而爱弛,爱弛而恩绝。小乖虽然漂亮,可他有我一辈子陪她,丹朱却没有,所以当然会孤单。我暗暗发誓,我一定要帮她找一个伴侣,让她永远快乐!

  因为,她是我的好朋友!

  本章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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