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夫人,令媛身上的伤势已经得到了缓解,只是药效发挥的比较慢。加上令媛伤势过重,需要慢慢的调养。若是一下子就痊愈,反而容易留下病根……”老医师颤颤巍巍的向前跨了一步,两只手朝着如夫人鞠了一躬。
从一旁的大弟子手中抽出一张药方,递给了一旁的管家。“这是老朽开出的药方,此药煎服三日,一日三次,三餐后饮下。煎药之时,务必注意,药至五分时,须再加冷水熬煮。”
“庸医……”
如夫人还没有说完,就被一边的司家主狠狠地瞪了一眼,司家主朝着老医师回了一礼,“多谢老医师了,管家,去领诊金交给老医师。派人送老医师回医馆。”
看着管家带着一众医师离开,司家主转头恶狠狠的盯着如夫人,完全没有了人前的相敬如宾,“区区鄙妇,竟敢对老医师无礼,真是鄙贱之人!”
如夫人原本盛气凌人的表情一下子就焉了下来,本来含着怒火的双眼一下子就包含着泪水,“夫君,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这不是因为岚儿受伤了,所以一着急才……”一边哭诉,如夫人一边慢慢的拉过司家主的袖子。人也朝着司家主的方向靠了过去。
“哼!”司家主一把甩开如夫人的手,“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夫君……”
直到司家主的背影完全的消失在如夫人的视野之中,她才慢慢的用袖子轻轻地拭去自己脸上的泪水。擦干泪水之后,如夫人的脸上既没有半点哭过的痕迹。
“竟敢说我是鄙贱之人,司轩,明明就是你心里还想着那个贱人吧。”恶毒的话语就像已经被吐露过了千百次,配上如夫人此刻狰狞的表情,让刚刚睁眼的司岚心里一颤。
从什么时候开始,父亲已经对自己收起了笑脸?从什么时候开始,母亲的脸上开始出现这种恶毒的神色?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家,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角斗场,残酷、血腥?
司岚慢慢的合上了自己的双眼,就像没有醒过来一般。如夫人的咒骂声在她的耳边不断的回响,咒骂父亲被狐狸精迷了眼、咒骂上天对她不公、咒骂狐狸精还生下了一拖油瓶……
听着听着,司岚的睡意渐渐变重。似乎有人来到了她的身边,温暖的触感轻轻的抚摸着她额头的伤口。
“岚儿,你一定要夺得家主的位置,到时候,司家就是我们母女的。母亲会帮你拿下江谢两家,到时候,整个延庆镇都是我们母女的。就再也没有人会瞧不起我是一个妾室出身了。”
声音越来越远,司岚突然什么都不想管了。
就这样睡一觉,睡一觉一切都会好的……
玄月的院子里来了一个难得的客人,就算玄月再怎么算计,也没想过她自己会与这个人面对面的坐着。
“不知道家主大人来找我,所为何事?”没有任何的好脸色,就连最基本的茶水也没有奉上,玄月就这样用她此生最淡漠的眼神,看着满脸歉意的司家主。
虽然玄月的语气以及行为都记不礼貌,但是司家主脸上并没有半点的不满。
一双同玄月神色的双眼就那样慈祥的看着玄月,“月儿……你是月儿,对吧!”
一边颤抖着,一边克制着,司家主期盼的望着玄月。
玄月看着司家主的这副模样,莫名的就有了一股想大笑的冲动。现在才认出自己是他的女儿,会不会太迟了?
“家主大人认错了,我姓玄,不姓司。”
“不!”司家主激动的从桌子上站了起来,“你就是我的月儿。月儿,父亲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跟你道歉……”
没有理会司家主的话语,玄月任由自己的耳边嘈杂不断。看着司家主神色急切,嘴巴不断的一张一合,玄月突然感受到了深深的悲哀。
就算我是司月又怎么样?当初你放任司岚杀害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也是你的女儿,也是你的血脉?现在与我道歉,又有什么用?
过去的事情就算过去了,也会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痕迹的。哪怕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三年,但是这根不能磨平我心中受过凌迟的伤害。不是所有的过错,一句对不起就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
“你说够了没?”玄月静静地抬头,然后一脸笑意地看着司家主,“家主大人,说完就走吧,我要休息了。”
“……”司家主就像被噎住咽喉,话语突然就被截断了,眼中的神色复杂。“可是……”
玄月摇头,“没有可是,过去的就过去了,死了的人就死了,如果活过来了,不就是大白天见鬼了嘛,您说是不?”玄月觉得自己真是伟大,明明这么恨眼前的这人,却还能保持微笑。
在玄月送客的目光之中,司家主的脸皮终于顶不住了,只得讪讪的走出北院。
刚走出北院,就碰到了来找玄月的童文浩。
“家主……”童文浩看到司家主从北院走出来,心里也是满满的好奇。但耐不住人家家主的威压,只能把疑问压在心底。
司家主也注意到了童文浩,脚步停了下来,思虑过后,想着还是开了口:“文浩啊,你多与你姐姐相处,是我对不起她,若是她有什么要求,你就告诉我。”月儿这孩子打小就喜欢文浩,说不定多让文浩开通她,她也能早点原谅自己。
司家主这话说得平静,但在童文浩的耳朵里听来,却是震惊不已。
看来家主已经知道了月姐姐的身份了,只是看家主这幅模样,月姐姐并没有原谅他……
应了司家主的话,童文浩也没有再去找玄月的想法了。或许现在的玄月,更需要一个人先冷静一下。
送走了司家主的玄月,自然也是注意到了院门外的动静,但是她没有出去。童文浩想来早就认出了她的身份,不然也不会一直叫她月姐姐。只是他没有讲出来,玄月也就不会自己点出身份。
司家主能够认出她来,玄月说不惊讶都是假的。就连司岚都没有认出自己,一个冷落自己十五年的父亲,偏偏表现出一副早就认出自己的模样。真真是让人不爽!
似乎心中也没有那么大的恨意,就像自己一开始以为她看见司家众人,一定会是一副恨不得杀了对方样子。却没想到,她当初跨入司家大门的时候,心中就像是沉淀过一般,没有任何的起伏。
接着便是见到童文浩时的惊喜,那种喜悦,玄月已经向往许久了。
“或许,你并没有你认为的那么恨……”玄月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天边被烧得火红的云朵,这样劝慰自己。
被自己的这种想法小小的惊讶了一下,玄月低头,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一开始只是轻笑,渐渐的,玄月的肩膀开始忍不住的颤抖,眼泪慢慢的溢出了玄月的眼角。笑声越到后面,就越没有章法,若是有外人此时经过,一定会以为玄月已经神志不清了。
感觉到自己的眼睛似乎有了异样,玄月一抬手往自己的眼睛上面一抹,手指就已经有 了湿润的感觉。“哭了吗?”指尖充斥着黏黏的感觉,这个时候再反应不过来手上的感觉是因为什么,玄月就真的是一个傻子了。
呼了一口气浊气,玄月扶着一旁的门框站了起来。这时候的火烧云已经找不到先前的痕迹了,夜幕好像是低于之中的魔鬼,张牙舞爪的朝着玄月扑过来。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傍晚与深夜的交界处,就这样看着一点一点的亮光在空旷的四周升起。
“不骗自己了,说不恨,其实还是恨着的吧。”明明就是这样的,是他们对不起自己,为什么被要求放下的却又是自己。沉渊子叮嘱她,说修道修心,需要有容纳天地的心胸才能真正的被这片天地包含。
这句话在玄月看来,玩玩全全就是在自欺欺人!
有仇不能报,还非得原谅他们。这种高难度的事情,明显不适合她。只有那种所谓的圣人,才能干的出这种以德报怨的事情吧!
玄月也不打算在欺骗自己。她不是大圣,修的也不是佛家那套,没有必要压抑自己对他们的憎恨。“既然答应了祖爷爷,自己也不好再对司家动手,不过就司家这个情况,估计自己还能看一场好戏呢……”
回身关上院门,玄月整个身子都扑在了床上,只要一想到过不了多久,就能看到一出规模庞大的好戏,玄月脑子里的不开心就被全部清了出去。情感没有再被压抑,玄月的大脑也就放松了下来。
一放松,整个人也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嗯…好热…玄月下意识的将自己的两只手臂伸出了被子外面,果然得到了一丝的凉爽,玄月也像得到了救赎,三两下就把身上的被子全部都踢了开来。
一阵凉意让玄月舒服的哼了一声,翻了一个身子,一道模糊不清的黑影就这样出现在了玄月的双眼之中。
要死了……这么热就算了,面前这团黑影又是什么鬼……玄月熟睡之中也忍不住吐槽一句,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这个想法一出现,玄月沉重的睡意瞬间就没有了。
明明自己关上门的,到底是谁,能够在没有惊动自己的情况下,这样坦然的坐在自己床边。
玄月的大脑飞快的闪过各种可能性,最后一个想法深深的占据了玄月的脑海。
这个人很强,比自己强出不知多少倍!
紧接着的问题便来了,这样一个强者,半夜三更的来自己床边一动不动的坐着,是为了什么?
莫非是江谢两家担心自己会帮助司家,于是就派人来杀自己?
玄月心里轻轻地哼了两声,敢对自己起这个想法,就算自己杀不了这人,也要让他尝尝沉渊子那一堆法器的厉害。
耀眼的蓝光在黑暗之中乍起,玄月挥着蓝蝶刀朝着那个黑影砍了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