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我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个中年汉子站在我的面前,见我醒来他冲我笑了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我的身上盖着厚厚的羊毛毯子,脸上却是冰冷入骨。原来那汉子正捧着一团雪在我脸上用力搓着,我不禁倒吸了一口气啊的一声叫了出来。那个汉子哈哈笑了起来扔掉手中的雪块转过头喊:大哥,他醒了。我想起身但使不出一点力气,身上说不出的酸疼。那汉子伸手按在我的胸口说:小子别动,你的腿断了。我抽出手摸了摸左腿,果然小腿上一左一右紧紧绑着两根木条。我抬头望了望四周,不远处一块空地上积雪被推到了一边,空地中间燃着一个火堆,两个山里人打扮的人靠在一起睡觉,他们的怀里紧紧抱着猎枪。这样的情景好像似曾相识,好像自己也曾经像他们这样坐在雪地上,只是一点都想不起在做些什么。我面前的人穿着羊皮棉袄,腿上打着厚厚绑腿,毛帽子下面是一张毛茸茸的脸。见我在看他,他对我呵呵地笑着:小子你命真大!要不是被我们看到,想你已经变成冰棍了。我想说句话可是嗓子干干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人看了出来伸手就从怀里拿出来一个水壶不由分说塞在我的嘴里,一股热辣的液体直冲我的胃,我感觉胃里像吞下了一团火似的忍不住大声咳嗽了起来。那人哈哈大笑起来,他拍着我的肩说:小子你还是个雏吧,喝口酒就这样,这酒可是暖你胃的,你也差不多昏了几个时辰了,肚子里也差不多透心凉了。突然从他背后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老三你别胡闹。那个被叫做老三的汉子回过头说:大哥,我这是为他好。后面的人远远扔过来一个水囊,老三伸手接住然后把它放在了我的胸前。我小心地低头咬住,用舌尖轻轻舔了舔,这回是水。冰冷的水在我现在喝来好像是琼汁玉液一样,我大口喝了起来。那个被称作大哥的人走过来蹲在我面前,一把抓住了水囊说:小子不要命了?这样喝肺会炸的。他眯着眼看着我一直等到我的气息平稳下来才把脸凑到我的面前问:这马是你的吗?我也是这时才看到他指着远处,一匹军马跪在地上,它的身上有很多处伤,伤口处的血已经凝结。它躺在一堆干草上,不住地喘着气嘴边已经结了一层白霜。那正是我骑着逃出马场的那匹马,我点了点头。那大哥紧紧盯着我问:这是军马,你是怎么偷来的?我一下愣住了,原来他们把我当成了马贼。我努力挣扎着用手臂撑起了上身说:我不是马贼,我是人民志愿军战士!我的声音嘶哑得好像是锯子划过铁板一样的声音,结果把旁边睡着的那两个人也给吵醒了,他俩揉着眼睛看着我,那个大哥和老三一起大笑了起来说:志愿军战士原来都是些娃娃兵呀。我被他们的话惹得火了起来,一把推开扶在我肩上的手挣扎着在地上爬着。我不是偷马贼,我是志愿军战士,延边支队51年新兵,我……慢慢地我又失去了知觉。
昏迷中我感觉到有人重新把我按回到毯子里,不知是谁用温热的手巾擦着我的脸,我听见有一个人的声音在说话。
老四,你觉得他是不是很像……
可是我却再也听不到什么了。
再次醒过来天已经亮了。四个大脑袋紧紧凑在我面前看我醒来一齐咧嘴呵呵笑了。我刚想爬起来就被那个老大一把给按住了,他笑着说:小兄弟对不住,没想到你性子那么烈,老哥在这给你赔礼了。说完使劲拍了拍我的肩膀,旁边的老三笑呵呵伸出手递给我一只烤得黄澄澄的兔子腿,我接过来大口啃了起来。这四个人眼睁睁地看着我吃完,那个老大又从怀里抽出一个布袋拿出了烟斗,实实地塞了一袋烟。点着了自己嘬了两口后放在了我的嘴边说:来!小兄弟抽一口。我也顾不上推脱就抽了一小口,满嘴的辣味一直冲到了鼻子人顿时就清醒了不少。我冲这四个人说:这几位大哥,求求你们帮帮忙!快!快去二杠马场,那还等着救人呢。老大冲我摆摆手说:不着慌,不着慌,刚才你迷迷糊糊的就一直叫着马场、马场的,你慢慢说。我就把狼群围住马场后发生的一切对他们全都说了,一直等到我说完老大紧锁眉头的才慢慢伸展开来,他说:小兄弟,咱们挺有缘分呀。这事我们管定了。听到老大的话,旁边一个汉子说:大哥!那马呢?这事太突然了吧,我们是不得准备一下。老大摆摆手:来不及了,如果注定让我们在这遇上,我们也避不开。我听不懂他们说的话,只好奇怪地看着他们,老大见了,晃了晃肩上的枪说:怎么?信不过我们,告诉你,我们就是这长白山上专打狼的猎户,你遇到我们,马场一定没事。说完四个人一起笑了起来,我的心也不禁放松了一些。
因为我的腿有伤不能走,他们用松枝给我做了个拐杖,我拄着慢慢往前走。这段时间我也渐渐了解了他们四个人的祖辈都是长白山里的猎人,他们四个人从小一起打猎到现在从来没有分开过。其中的老二和老四都不怎么爱说话,看起来都是很老实本分的人。老三是个整天笑呵呵的家伙,一路上一直走在我身边,给我讲笑话、唱山歌。而大哥就是这四个人里的首领,大事小情都得他说一句话。老三说他们的大哥曾经一个人斗过三头狼,我看着老大那足足高过我大头的背影想如果我也像他这样勇猛也就不用从马场里跑出来了。老三说他们几个人的祖辈就在一起在长白山上打野狼,听说都已经有几百年了,而且他们到现在也还是只打野狼的猎人。其中原因他没有对我说,因为大哥听到这瞪了那老三一眼,老三就不敢再说话了。又走了一段路老大走到我面前:小杜兄弟,这一场大雪把你和马的脚迹全盖住了,我们只能按你说的大概方向走了。但这样我们可能还要有半天时间才能到马场,你看来得及吗?当然来不及了!我大声说:大哥你们还能不能快点?老大看着我的脚不说话,我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说:大哥,要不你们先走,别管我了。老大看了看天然后点了点头说:也只有这样了,要不然我怕我们到了马场一定鸡犬不剩了。我和一个兄弟先走,然后剩下两个人在后面陪着你。他叫老三和老四陪着我,他跟老二先走一步。就在他离开之前他突然走到我面前问我,小兄弟,你跟哥说句实在话。那狼群为啥围住你们马场不放?狼群下山叫趟山,不会在一个地方过夜的。我看着老大有一会不知道怎么回答,最后说:大哥,可能是我先杀了一头狼惹怒了狼群吧。老大眯起眼和我对视了一会便起身走了。我没有对他说小白的事情,因为心里总是隐约觉得这是不应该随便对人说的,我也没有多想老大走之前对老三使的眼色是什么意思。我现在只想快点回到马场,快点知道老王叔他们是否还活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