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墨眼神闪烁,不得不承认,眼前少女的心智十分清明,通情达理。
“可是,小鱼儿一颗心,今生只属于一个人。”她满脸皆是恳切之色:“在我眼中,你就是我的张枫哥哥。只要能够看到你,我就觉得他陪在我身边,就像此刻一样。我就觉得快乐,我就觉得自己的心还活着。”
“所以,我恳求你,带我走!”
“无论天涯海角,无论多远的地方,我都愿意跟从!”
“你到哪里,我便跟到哪里!我可以做很多事情,可以捉鱼,可以为你缝补衣衫,为你做饭……我可以夜夜侍奉与你,心甘情愿!”
“只是,只是恳求你,带我走,不要让我离开你……”
言语到了最后,泪水已经决堤。那张俏脸之上,却依然带着固执的笑容。
“带我走,不要让我离开你……”
“不要,让它孤单……”
眼前少女哭泣的脸庞,和张枫残魂消散前那份执念,交织在了一起。
竞墨不语,他万万没有想到,眼前少女用情至深,心意会如此坚持。她会愿意用一声的相随,痴守那份相似执念。
“你,真的这样想?”许久之后,竞墨称身说道:“你可知道我是何人?你可知道跟随于我,将要餐风露宿,将要步步磨难危机四伏?”
“你可知道,在我等修士眼中,时间如隙。或许眨眼间便是百年,到了那个时候,你容颜不再,化作一对枯骨……这样的跟随,你也愿意吗?”
“是,我愿意!”迎着朝阳,小鱼儿嫣然一笑:“如果不是我的张枫哥哥来救我,我那天便死去了。此刻,他就在我的身边!这样的日子,只要多过一天,便是小鱼儿赚来的。我又怎么会不愿意?”
竞墨动容。
修真之人,贵在执念。若无执念,绝不可能坚守无数年的修炼,和日月星辰为伴。越是修为强大之人,心中执念越是强大。作为前世修真界的至尊强者,竞墨之念,顽强不息。
尽管如此,当听到眼前之人一番话语的时候,依然动容。
“此女,心意坚决。若修真,必有所成!”
竞墨的心中有了判断。他,已经做出决定。
“我竞墨此后数年身为散修,就算带上此女一同修炼,又有何不可?在天水镇与此女相遇,乃是机缘所在。此女身怀灵根,心智聪慧。资质之上,远比紫薇派一些弟子更加适合修炼一途;若与这张枫比起来,更是强过许多。日后经过我的点拨,修炼有成,必将是我之援手!”
想到这里,竞墨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我允你跟从。”
小鱼儿笑了。笑中虽然带泪,却从灿烂如虹。
“给你三天时间,将家中之事料理。”竞墨满意的点了点头:“此后,我会带你在轩辕国进行一番游历,找寻适合修炼的洞府。也会将修炼之术,教给你。”
小鱼儿奋力的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不问我关于修炼的事情?”竞墨这句话刚刚说出口,便意识到,这个问题根本没有必要。
因为她说过,不论天涯海角,只求相随,天荒地老。
“你若不是张枫哥哥,能不能告诉我你是谁?日后该如何称呼你?”小鱼儿轻声问道。
“我的名字,叫做竞墨。你我无尊卑之分,也不是师徒,可以直呼我名。”
“竞墨……竞墨哥哥……”小月儿眼神闪烁,若有所思。
“可是,我只要见到你,还是会忍不住叫你张枫哥哥。”她抿嘴说道:“可不可以,直接叫你哥哥?”
“哥哥?”竞墨也是一愣,听到这两个字,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心中蔓延。那是属于凡人的一份亲情,浓于血肉。
“也好,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竞墨的妹妹。你陪我行走天地,我保护你的安危。”竞墨也笑了。他暗暗在想:如此一来,张枫,你的心愿我已经做到了。
“哥哥!”小鱼儿眼睛眨了眨,伸手挽住竞墨的手臂,脸上现出了娇羞之色。
“怎么?”竞墨不解,整整一夜都很安静的小鱼儿,为什么会忽然做出如此亲昵举动。
“一夜了,爹娘和大哥都会惦记的,咱们该回家了……”小鱼儿低垂螓首,轻声细语。
“也好,我此刻送你回家。”竞墨点了点头:“三日之后。我们便要离开天水镇,不知要多久才能归来。或许五十年,或许百年。这三日,留给你了却凡人之事!”
小鱼儿拼命点头,十分恳切的低声问道:“哥哥,还有一件事求你。”
“但说无妨。”竞墨点了点头。
“爹娘知道是张枫哥哥将我救回来的。若就这样离开,只怕苦了他们。”小鱼儿轻声说道:“还望哥哥成全。”
“成全……”竞墨眼神闪烁,随即点头:“多留几日,以尽孝道,人之常情。七天,给你七天时间,你看可好?我再与你爹娘一些凡人眼中的珍宝……”
“不,三天时间已经足够了。”小鱼儿轻轻摇头:“我只是希望,在离开之前,爹娘能够了却这桩心愿。”
大红蜡烛,摇曳生辉;寒舍之中透着脉脉温情。
竞墨眼前,那凤冠霞帔的女子,脸上遮着一块大红色的头帘,如同娇艳的花朵,等待采摘。这是一场凡人之中少年男女的新婚之喜。
小鱼儿央求竞墨的事情,便是如此。虽然只是演戏给双方爹娘看的,但在这一刻,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在拜堂之后,掀开头帘见到小鱼儿容貌的时候,竞墨甚至有一丝心动。
她不是绝美,容貌远远不及紫薇派的一众女弟子。但是,在红烛的映衬之下,却有种别样的风情,震慑人心。
竞墨带着残缺的前世记忆重生,他不知道前生自己是否如同此刻一样,曾有过这般凡人的洞房花烛。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一刻的感觉,的确美妙。
“哥哥,该入洞房了呢……”小鱼儿似乎发现了竞墨的片刻迷离,轻声提醒道。
“是,既然做戏,便要做足。按照这里的规矩办吧。”竞墨收回心思,平静的说道。
在他的心里却忍不住去想一件事情。
小鱼儿心智聪慧,识大体,有灵根。日后若当真成为一名修士,多半会进阶迅速。她不求其他,只求跟在自己身边。如果能够成为双修伴侣,似乎顺理成章,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当然,这种念头只不过是稍纵即逝而已。竞墨的责任,在于答应了张枫的临终之事。
洞房,在喜堂之后。短短三天时间里面,张家和江家在得知这一对青梅竹马的璧人想要成婚的消息之后,很快布置了一处新居,同样喜气洋洋。
但他们却不知道,过了今夜,这处洞房将人去楼口——或许,永远都不会有人回来,重新点燃那对红烛。
竞墨就像新婚的丈夫那样,在双方家人的注视之下,挽着小鱼儿的手臂,迈步朝着洞房走去。然而,就在一刹那间,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一股无形的威压,从天而降。这股威压包围了整处院落,不断的收紧,透着寒意。
“小鱼儿,你先进屋,稍等我片刻。”竞墨眼中掠过一丝寒光:“我有话要交代给他们。”
小鱼儿乖巧的点了点头,独自迈步走进洞房,并虚掩屋门。
“张枫,怎么了?”江大龙看到自己的妹夫没有入洞房反而走了出来,大感意外,连忙询问,却不料眼前人影一晃,后脑被重击,整个人昏了过去。
“枫儿,你怎可如此?为何向大龙出手?”张枫母亲大惊失色,失声问道。
竞墨一声不响,脚下施展虚身诀快如闪电一般,接连四掌斩落,四名老人均被击中,昏倒在地上。
“得罪了,万不得已……”竞墨低声自语,随即将五个人丢向了高堂桌下,用布遮挡隐藏起来。
做完这一切,竞墨只用了不到三息的时间,那股无形威压,已经迫在眉睫。
“出来吧!”竞墨低声喝道。
“砰!”一声闷响,喜堂的屋顶忽然炸裂,化成飞灰石屑。
一道黑衣人影横亘在天际,浑身散发着可怕的气息。
“你是谁?”竞墨的眼神顿时变了,变得冷静可怕。踏空而来之人,他无比陌生。但那种咄咄逼人的威压,却强大无比。
“你,今日死!”黑衣人喉咙里面发出了干枯沙哑的声音,凌空布下了一道禁制。这道禁制化作千百淡淡星芒,包围住了整座院落,继而收紧。
“修婴期,三阶之上!”竞墨意识到此人的实力恐怖。尤其刚刚布下的禁制,手法诡异凌厉,此刻的他,全无破去的信心。
黑衣人布下禁制之后,无声落在竞墨面前。看不到此人脸孔,唯有两道慑人的寒光。干枯的身形隐藏在黑衣之中,形同枯骨一般。
“你到底是谁?”竞墨抹手吞下一瓶药汁,全身灵力激荡起来,右掌朝着黑衣人斩落。刚刚从马化处得到手镯化作一只重锤,击向了黑衣人天灵。
紧接着左掌再次攻出,手镯化作了刀锋,斩向黑衣人腰际。
竞墨深知此人修为强大,远不是自己能够应对的,唯一能够的就是伺机逃走。但院落四周已经布下禁制,若强行冲击,必定落入对方的圈套之中。
既然如此唯有一战!实力不济,还有法宝,先发制人!
然而,当中垂落下,刀锋卷落之际,黑衣人没有闪躲,甚至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不知道从其身上什么地方,涌出了一道幽绿色的光芒。光芒仅仅一闪,便将巨锤和刀锋弹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