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 我和你终会相遇
(时舜。)
“时先生,这是Jenkins送来的东西。”
十六在陵园里找到了时舜,他正在擦拭着一个墓碑,上面并没有刻什么东西,但是他却如视珍宝一般的不放过一丝一毫。
时舜看了一眼十六放在地上的箱子,面无表情的吐出了两个字。
“扔了。”
十六的神色看起来左右为难,仿佛像想起了什么嘱咐的话语,小心翼翼的说道。
“他说,这是黔灵留下来的,请您务必看一眼。”
一听到这个名字,时舜的手颤抖了一下,眼神突然变了,哑着声音问道。
“黔灵?”
“对,黔灵。”
黔灵……黔灵……
唐里的母亲?Jenkins怎么突然这么好心,时舜也有些疑惑了。
“他说,里面的东西对你而言也许很重要,所以……”
“好,我知道了。”
时舜转身接过了十六手上的箱子,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几乎是仓皇逃脱的背影留给了十六。
十六叹了口气,只要一遇上唐小姐的事情,时舜就变了,而如今时舜卸任之后,终日里与青碑为伴,早就落得一身无忧,可是只要一遇到与那人有关的事情,时舜就像是魔怔了一样。
“时先生他……”
“他回去了。”
傅钥不知何时也过来了,看着十六的凝望的侧脸不住地哀叹。
“真没想到百转千回,他们两个还是落得个生死两相隔的结局。”
又像是哀怨自己无能一样。
“如果当时我的医术能够精湛的话,她到也不至于只有这一个结局了。”
“傅钥,这种事都是命,怪不得你。”
十六搭上她的肩,把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摸了摸她的脑袋,想让她放宽心。
这种事情真的怨不得傅钥,奈何她心思杂乱,总觉得救人不难,是个身在医生的大过错,这事儿不怪她,她却还是怨恨自己。
“回去吧,别扰了时先生的清净。”
……
时舜回到屋内,郑重的将箱子放在了桌子上,望着这个小巧的箱子,实在是猜不透里面放着的会是什么东西。
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探宝般的打开了这个珍藏品。
然而里面仅仅放着一张照片和另一个盒子。
时舜拿起照片的那一瞬间,他就哭了,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断线一样滑落下来。
他拿拳头堵住了嘴,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最终还是败给了自己。
照片上是他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小唐里一脸冷漠的样子,但其实还是能从那强装的冷漠中看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照片后面写着几个字。
“小女唐里,丙子年,与时家为妻。”
唐里从出生起就是他时舜的妻子,这是一生既定的事实,可是最终竟然被他弄成了悲剧。
时舜这一生都没有一张与唐里的合照,没想到这几十年前的照片竟然成了两人之间唯一的照片。
时舜小心翼翼的放下了照片,拿起了另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面放的是一对戒指。
简单,却设计感十足。
他仔细看了一眼,上面还刻着一圈小字。
“T&S”
这戒指时舜不用多想都知道是出自谁之手。
有这般精湛手艺的人除了唐隶斯,他还真想不出第二个来。
他不禁又想起他初次见到唐里的时候。
那个时候时柯林跟唐隶斯还没有闹翻,两家相敬如宾的样子羡煞了多少旁人。
唐里刚出生的时候,时柯林带他去见了唐隶斯和黔灵。
两家打着玩笑话说要给两人定亲,没想到那时候倒是真的将刚出生的唐里许给了他。
时舜那时候年龄小,不懂的事多了。
只是觉得身边就要多了个肉丸子烦心的很,没想到刚出生的小唐里更是不屑,对于时舜从没个正眼,他一靠近她就哇哇大哭,搞得时舜像个煞星一样。
那才勾起了时舜的兴趣,想着总有一天会制度你的,没有到当他终于等到这一天的时候,而唐里却永远不会再回来。
唐隶斯回来说要拿走黔灵留下的东西,想必他的意思是他跟唐里的婚事也作罢了吧。
只是唐隶斯死了……
时舜越看那几个字越觉得眼睛酸痛。
“小女唐里,丙子年,与时舜为妻。”
与时舜为妻。
与,时舜为妻。
他们之间的婚事倒是成了,只不过他的新娘却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时舜突然有些羡慕司鄞律了,他想着如果那天他去的再早一点的话,如果是他先见到唐里的话,那么现在能够陪着她走完最后一段路程的人会不会是他。
他后悔而痛苦,在永久的回忆里将自己折磨致死。
——
(尧伯炀。)
“阿炀。”
苏媚笙敲了敲门,沉着声音喊了声他的名字。
“咚咚咚——”再敲里面还是没有传来丁点回声。
苏媚笙推了推门,发现门压根没锁,她疑惑的走了进去。
发现屋内早就空无一人,哪还有尧伯炀的影子,屋里空落落的,就好像被主人遗弃了很久的样子。
有风顺着窗户边吹了进来,吹起了一张信纸落在了苏媚笙面前。
她好奇的很,捡起来看了一眼,发现是尧伯炀写给她的别离的话。
“阿笙,见字如面。
这二十年来,我一直想对你说一句话,那就是对不起。
二十年前,没有机会说出这句话,是我亏欠你的。
我知道,我欠你的,这辈子是还不了了,我能够补偿你的,就是把峯岂还给你,它本来就该是你的。从今以后,这个世上只有峯岂,再无莎拉维尔。
如果你还愿意见姚鹤翔的话,也替我向他问好,也请你告诉他,我依旧恨他。
二十年前的那件事我已经原谅他了,可是唐里的事却永远不会。
我走了,不用派人找我。
我要去找她,哪怕是见她最后一面也好,我欠她一条命,找到她之后,我就把这条命还给她。
尧伯炀,启上。”
苏媚笙捏着信纸,心中说不出的难受,心疼唐里,更心疼尧伯炀。
她不知道得到唐里要离世的消息的时候,心里头是个什么感觉,一面愧疚又心疼,一面又觉得这对唐里来说或许是种解脱,死亡是人生的终点,可是唐里她还那么小,这让苏媚笙又觉得自己有些狠心了。
这事怨得了谁呢,怪尧伯炀,还是怪姚鹤翔,谁都怨,可是又与谁都无关,唐里她啊,生就就是这个命了。
可怜吗?可怜。
可是难道尧伯炀就不可怜?时舜和司鄞律就不可怜,还有施航。
难得喜欢的女子最终落得个这么个下场,还都是自己亲手葬送的。
Jenkins不知道何时也站在了苏媚笙身后,声音里都是岁月的味道。
“他也走了?”
“嗯。”
苏媚笙点点头,不知道还跟他说些什么。
Jenkins效忠了他这么多年,可是突然之间就成了无依无靠的人了,离开了尧伯炀,Jenkins还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我一直以为……老大会因为这件事而痛恨我。”
所以他不敢见他,一直躲着他,可是没想到尧伯炀竟然离开了,Jenkins突然觉得其实要真是受到了他的惩罚也许还会好受些。
这样被他遗弃的感觉,逼得Jenkins连今后的目标都找不到了。
“他不会。”
苏媚笙含笑昂着头望向了窗外。
“他不会恨任何人,他只会恨自己。”
她认识了尧伯炀这么多年,太了解他的为人了,就连二十年前姚家灭门的惨案,苏媚笙都觉得自己有必要回去再问问姚鹤翔了,疑点确实太多了。
只是她二十年前,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终究是年轻沉不住气,而现在到了一定的年龄,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她在重新回头看的话,就会发现许多的不一样。
“我到宁愿他恨得是我,也不愿……”这样怀着愧疚之情活下去。
苏媚笙这次倒是没理他了,仿佛终于想通了什么,恍然大悟般的回头跑了出去,她要去找姚鹤翔问个究竟。
Jenkins昂头看了一眼苏媚笙一直盯着看的那个地方,好奇是什么让她这样大惊失措。
结果看了半天,都只看到光秃秃的树枝,什么也没看明白。
他能看明白什么呢,人的心境终究是不一样的,他的心里不像苏媚笙藏了那么多事,他的心里很小,小到这一辈子就只装得下黔灵一个人。
“Jenkins,我来……是想求你件事……”
Jenkins猛然回头,又听见了黔灵的声音。
失神了好半天,才笑到,果然又是出现幻听了,那个人更是不可能会回来了。
其实Jenkins后来想通了许多事,比如唐里她虽然是唐隶斯的女儿,可她还是黔灵的孩子,再比如他就算爱黔灵,他们中间终究是隔了许多山山水水花花草草,隔了那么远。
……
北极的冰雪屋里。
一个女人虚弱的声音响起。
“你说,星星最终会遇见月亮吗?”
“不会,他们之间隔了几亿光年。”
“那……我死了之后还会再遇见你吗?”
“会的,我已经先走完那些路找到你……唐里?”
可是此后却没了声音,只听得那男人哑着嗓子仿佛像只北地的历经了寒冷而独泣的声音。
世界上不会有永远不会相遇的两个字,大部分错过的人,都是你来了,而他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