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告诉他她还活着
“说了这么久好像还没说到这条项链的事。”Jenkins苦笑一声,早就不在意他说的故事有没有人听了,自言自语般的说道。
“这条项链也并非灵儿送我的,这是我亲手杀死她之后,从她身上取下来的,就算她恨我也好,怎么着也得给我留给念想啊。”
说完之后竟然压抑着声音,仿佛忍耐了十多年的痛苦都要在今晚诉说出来。
“她应该恨我的啊,为什么恨我却从来不托个梦给我呢,我十几年来没有一天不再想她,可是我知道她不会来的,她骗了我,她爱唐隶斯,所以她一辈子也不会来的。”
Jenkins就算是明白了这些又能做什么呢。
黔灵死了,唐隶斯也死了。
他只是并不知道眼前这个名叫唐里的女孩是黔灵和唐隶斯的血肉罢了,他不知道他忍不住多年的相思之情吐露出来的这一番话竟然是说给了他最爱的女人的女儿听了。
Jenkins只顾着自己难受了,根本没时间注意到唐里的脸色。
她盯着Jenkins,满脸都是悲怆。
她应该恨他的,可是她现在却替眼前的这个男人觉得悲哀。
她应该将Jenkins手刃的,可是唐里竟然觉得自己有些想逃。
杀了他,杀了他,他是害死你母亲,让你父亲和你母亲阴阳两分隔的凶手。
脑海中一直有这么个声音叫嚣着,几乎要撑破唐里的头脑让她疯掉。
可是另一个声音又说,放过他吧,这是一个悲哀的男人,他只是爱上了你的母亲,还被她利用了。
唐里捂着脑袋跌跌撞撞的逃了出去。
她该怎么办?同情心和复仇之心来回交织着,让她精神难以承受。
唐里如果有一天她见到了杀害她母亲的凶手,一定会亲手将他杀了。
可是Jenkins却告诉她一个消息,那就是其实是黔灵求他亲自杀了自己,为了保全唐隶斯,所以她选择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活下去一个人。
她心心相念的报仇竟然成了一个笑话。
“嘭——”
唐里只顾着伤感,没注意看路,无端的撞上了一堵像墙一样宽厚的胸膛,震得她浑身发痛。
“怎么这么不小心。”
温润如玉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还用他温暖的手掌抚上了唐里被撞痛的鼻梁。
尧伯炀一出门就看见唐里这么一幅慌慌张张的模样,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儿。
唐里一听到他的声音,眼泪霎时间就忍不住了,发了疯的往下掉,不知道的还以为尧伯炀把她怎么了。
她难过却说不出话来,都变成了呜咽的声音,听在人心里,仿佛有千万只爪子在抓心头肉。
尧伯炀,Jenkins害死了我母亲,他害死了我母亲。
唐里多想大声告诉他,可是她能做的也只是抓着他的衣服掉眼泪。
这个像她父亲一样的男人,成了她此时此刻唯一的靠山。
而唐里能做的就是紧紧抓住这根救命稻草,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这么大人了,怎么哭的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尧伯炀以为是自己撞痛了她,摸着她的脑袋把她抱进了怀里,任由她的眼泪打湿自己的衣服,可心里头也是因为唐里的哭声堵的难受。
“是撞疼了吗?”他轻声问了一句。
既享受这被唐里依赖的难得的时光,又觉得实在是心疼的打紧。
唐里摇了摇脑袋,但还是哭,她就好像有千万种悲伤要在此刻倾泻出来。
她现在脑海中一团乱麻,完全搞不通为什么命运会让她遇见杀害她母亲的凶手。
可是如果这单单是杀害她母亲的凶手的话,她也不至于那么难过。
她只是在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后,而又没有勇气为黔灵报仇,这种感觉简直要把她逼疯了。
尧伯炀不知道他离开的这么会时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而唐里抽抽涕涕的样子着实难见,心想着等她情绪平复了下来的时候再问吧。
哭着哭着,唐里也觉得累了,哪有那么多的眼泪要流。
她吸了吸鼻涕,推开了尧伯炀,又开始懊恼自己怎么就赖进了他的怀里。
兴许是尧伯炀的怀抱里父亲的气味太浓烈些了吧,她总是不自觉的想起唐隶斯,将他与尧伯炀做一番比较。
如果唐隶斯还活着的话,应该会训斥自己哭的那么难看吧。
“哭够了?”
尧伯炀揩了一把她的鼻涕,当真也不觉得脏,就像对自己的孩子那样越发的宠溺的很。
唐里清醒过来的时候却因为他这么一个动作不自在极了,别了别脑袋躲过了他的动作,却错过了尧伯炀眼里那一抹失落的神情。
“你能不能……”总是这么拒绝我。
尧伯炀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唐里就已经转身离开了。
哭笑不得。
连尧伯炀都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宠爱唐里了,竟然让她这么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可是尧大佬啊,像你这么宠她的还有两个,你还得加把劲啊。
但是他也没有生气,只是思考了一会便追上去了,只留给门缝后那一束一直探视着的目光更多的疑惑。
傅钥眯起了双眼,如果她刚才没看错的话,那个人是……唐里!
可是唐里不是已经死了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又会跟尧伯炀牵扯在一起,而且看起来是那么的甜蜜。
傅钥觉得尧伯炀看唐里的眼神甚至算的上是痴迷了,简直远远超过了宠溺。
不行,这件事情看来必须尽快得让时先生知道。
傅钥拨通了十六的电话。
“喂,阿钥,你说,是不是你遇到危险了,我现在立刻来救你。”十六焦急的声音响起,听见他那边仓皇出门的动静,傅钥觉得有些好笑。
傻瓜。
“十六,我看见唐里了。”
“什么?”十六显然是很震惊:“这不可能,唐里死的时候,你我二人都在那里,更何况她的死亡不还是阿钥你宣布的吗?”
“哪里出错了,十六,一定是哪里出错了,现在你先把这个消息转告时先生,我相信很快司鄞律就会知道这件事情,再晚了怕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可是时先生他现在……”
日夜酗酒,那还有点人的模样。
“十六,你信爱吗?”
傅钥突然说起这个话题,让十六有些不知所措,举着电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时先生那么爱唐小姐,你信我,得到这个消息后他一定会清醒过来的。”
傅钥说的无比肯定,这也牵动了十六的心。
“阿钥,你放心,我一定会让时先生醒过来的。”
也一定会让你平安无事的回来的。
挂了电话,十六站在时舜的卧室门前犹豫了很久,最终才鼓起勇气敲开了那扇沉重的门。
“滚。”
清晰的一个字从房间内传来,震得十六脊背发麻。
但是这次不同往常,他硬着头皮推开了门,不顾时舜是不是会再一次的发怒。
扑鼻的酒气在他推开门的那一瞬间袭来,十六觉得自己都快要昏迷过去了。
可是还有很多重要的任务没有完成,十六硬撑着不让自己昏过去,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了灯的开关。
“啪——”
顿时,刺眼的风光穿破了黑暗也刺痛了时舜习惯黑暗的双眼,他抬手覆上了自己难以习惯光明的双眼。
然而手上的伤疤全部都完完全全的暴露在空气中了,一刀接着一刀,密不可分。
“时先生。”
十六看见他现在的这幅模样真的是心疼的很,低声叹气的喊了一声。
自从时舜知道唐里死了的消息之后,再加上因为司鄞律的刺激,时舜就爱上了自残这件事情。
只有是能够造成伤痕的钝器,无论是什么,他都往自己身上招呼着。
十六一度以为时舜是疯了,可是直到有一次,他和傅钥将凶器从时舜手中夺走的时候,他轻声细语的喊了一句“唐里”。
那时候,十六才知道,时舜没疯,他只是陷入了痛苦之中无法自拔,只能用这种身体上的疼痛来提醒自己,唐里当年受过的那些苦痛。
时舜仿佛极其不适应这亮眼的光线,蓬头垢面的摇摆着身子,企图逃避的更远些。
这一动也就连带着脚踝上的铁链也开始叮当作响,那些当年唐里受过的苦当真一点一点挪到了他的身上。
这铁链与其说是十六为了害怕时舜自残而套上去的,倒不如说是时舜在少有的清醒时刻主动要求的。
他那次难得清醒过来,一字一句清晰的对十六说道。
“把我锁在房间里,锤断我的双脚,这些唐里受过的苦我都要受一遍,不然有朝一日我下地狱见到唐里的时候,没有话可以跟她诉说。”
他的话十六只照做了一半,那就是把他锁在房间里,但也是为了避免在让他自残。
至于锤断他双脚的这件事,十六是无论怎么样也下不去手的。
十六进到房间之后,也不说话,只是径直蹲在了时舜被铁链磨出血的双脚旁边,拿出钥匙解放了他。
时舜仿佛很讶异这件事情,瞪着一双失去色彩的双眸充满好奇的看着十六的动作,在双脚被放开的那一刻,他不可思议的动了动双脚,不到一刻便又落魄下来。
时舜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做些什么了,他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
“时先生。”
十六颤抖着声音说道:“我要告诉您一件事情,不管你现在是清醒还是不清醒,你都要尽快醒过来,不然你会再次后悔的。”
时舜倚在墙角里,并没有对十六的话感到多有兴趣,只是怔怔的掀开自己衣袖,对自己身上这满目疮痍好奇的很。
“唐小姐……唐里她没有死!她还活的好好的,只是她现在不知道什么原因出现在了尧伯炀身边。时先生,你要尽快醒过来啊!再晚些,怕是到时候又错过了。”
时舜明显在听到唐里这个名字的时候顿了一下,但是没过多久却好像没听到十六的话一样,兀自开始撕扯起自己身上的伤疤,仿佛没有听到十六讲话一样。
看到时舜这样,十六是真的有些绝望了。
难道现在哪怕是唐小姐的事情也唤不回他了吗?
落败的低下了头,仿佛真的接受了“时舜疯了”的这个事实。
可是就在他绝望的低下头的这一时刻,耳边响起了让他难以置信的声音。
“你说……唐里她,现在在哪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