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还卿一钵无情泪
时家楼顶,时舜穿着一身风衣英姿飒爽的正欲登上私人飞机,十六刚想跟上却被时舜叫住了。
“十六,你留下,帮我看好唐里,如果她要是在你手中丢了,自己知道什么后果。”
十六可是时舜的贴身保镖,如今自己竟然堂主留下来帮他看住唐小姐,十六不知道自己该喜该忧。
只是恭敬了回答了声:“是。”
直升机的轰鸣声带走了时舜,离得远了时舜还盯着自己卧室,里面躺着他心爱的人。
他这次去墨尔本就是要给唐里一个交代,不,确切来说是给他一个让她无法逃离的理由。
唐里,我都为你做到这种地步了,你可千万别再让我失望了。
澳大利亚,墨尔本,华洛克农庄。
一位英姿不减当年的男人细心摆弄着手下的花盆,听见身后熟悉的脚步声,那男人才稍微停顿了。
“你来了。”
时舜停下了脚步望着眼前这人,恭敬的叫了声。
“父亲。”
没错,这人就是消失已久的时柯林,时舜的父亲。
“她回来了。”
时柯林眼神一顿,大意是懂了时舜的来意,嘴角扬起一丝无奈的笑容,片刻又转成了满足。
他也终于可以放下心来去寻找温婼莘去了。
五年前,唐里离开没多久后,时舜的母亲温婼莘也突然暴毙,说是暴毙恐怕这件事只有时柯林才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但他并没有告诉时舜缘由,只是将稷古堂的位置许给了时舜,自己则是远赴墨尔本去完成了温婼莘生前的心愿。
时柯林欠了温婼莘太多,偏偏等到她离开以后,他才突然醒悟过来。
倘若你要是真的爱一个人的话,你想和她过她想要的生活,去做她想做的事,而不是用各种借口去推脱,酿造成了一场遗憾。
二十年多年前,他将温婼莘锁在自己身边为她打造了一个永远无法逃离的牢笼,他以为这就是爱可是知道现在他才明白那些都是他自以为是的,对于温婼莘来说,怕是这件事让她痛苦了一生吧。
“时舜,我错了,我一直都错了。”
时舜做梦也没想到他有天会看到自己那一生都活在尊严下的父亲满川深意的告诉承认自己错了,时柯林用五年的时间去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最终终于找到了酿造成这一切悲剧的原因。
是他,是他利益熏心害的黔灵和隶嗣丧了命:是他,是他的爱像枷锁一样锁住了温婼莘,才让她义无反顾决绝的离开的了自己;是他,是他酿成了时舜和唐里这一段充满仇恨的爱情。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他。
“父亲……这怪不得你。”
时舜还是一副毕恭毕敬的姿势站着,他也知道时柯林也快走到了尽头,温婼莘死后,时柯林就像行尸走肉般的生活着,终日不问世事,可他知道时柯林的心里在腐烂,一棵树若是失去了土壤的滋润,哪怕枝干在壮硕,也改变不了里面在被销蚀,而时柯林就是那一棵树,丢失了温婼莘的这片土壤。
“时舜,我希望你和唐里不要像我和你的母亲一样犯下那种过错。”
时柯林知道时舜的心一直被唐里牵引着,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可他只想用自己的经历告诉时舜,千万不要步了他的后尘,再酿成出一场爱情的悲剧。
“您放心。”
虽然是这样说,可是那种强烈而又浓郁的爱情早就在时舜心里定了型,岂是一两句话能转变过来的。
时柯林肃穆的看着眼前这个早已长大成人的儿子,身上有他当年的身影,只不过自己那时是为了稷古堂,而时舜则是为了唐里。
“你讲稷古堂管理的很好,这我很放心,但是我还是要告诫你一句话。”时柯林看着时舜的眼神宛若是诀别,语重心长的说道:“不要被爱情迷失了双眼,爱不是一味的占有,爸爸祝你幸福。”
时柯林拍了拍时舜的肩膀,挺拔着身子说道。
“我要死的庄重一些,这样等我到地下的时候见到你母亲的时候,说不定她会重新爱上我,还有要给我点勇气去面对唐里的父母。”
“父亲……”
时舜听着时柯林的话,难忍的低下了头,不忍心再看他那一幅与他告别的面容。
“走好。”
唤了人帮时柯林换上了一身做工精致的西装,整理的一丝不苟,结果了时舜毕恭毕敬的递上来的酒杯,饮完后躺在花海铺成床上面,闭着眼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稷古堂新研发的丹红,一饮毙命,却察觉到到丝毫痛苦……”
可时舜从没想到稷古堂研发的东西有一天会用在自己的父亲身上,可是唐里逼迫他,而时柯林也去意已决,他不想让自己的父亲痛苦,便狠下心送饮了时柯林。
“时舜,我死后不要将我带回稷古堂了,就把我葬在这片花海里,我无颜面对唐里的父母,只想守着你的母亲就已足够。”
说完这席话,时柯林已经安详了闭了眼,嘴角扬起解脱的笑容。
时舜突然想起这种熟悉的笑容,他在唐里的脸上也见到过,心中充斥着悲哀,难道唐里想要死去的时候也是这种解脱的心态吗?待在自己的身边就让她这么痛苦吗?
可是现在他都不欠她的了,他们两个是不可以重新来过了呢。
望着时柯林安详的容颜,时舜终于体会到了唐里在得知唐隶嗣死去的消息的悲哀,只不过是当时的唐里完全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才想着跟时柯林拼命,而现在他不同的地方大概就是,他的人生从此就只有唐里一个人了吧。
时舜应了时柯林的话,没有将他带回去,就只火葬了之后将他的骨灰洒在了那盆花里和他的母亲葬在了一起,后来就将他们埋葬在一棵树下,刻了墓碑。
这是时柯林的遗愿,这样他就能跟温婼莘永远在一起了。
伸手抚摸着石碑上的墓字,时舜摆摆手示意身后的人将这件事发到时家。
时家。
“咚咚——”卧室的门被敲响,将唐里从睡梦中叫醒。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就在她睡着的这段时间里,时舜竟然做了那件事情。
“唐小姐,这是时先生派人传过来的,请您过目。”
下人在唐里身边放下了一个平板,上面来回放映着让她吃惊到难以置信的画面。
时柯林的死亡过程全被时舜派人录了下来,发给了唐里作为证据。
唐里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但绝对不是这么多年心心一念的报仇的快感,更多的是难以置信和对时舜的心疼。
她竟然心疼时舜?唐里觉得自己真的是跟时舜待的久了,就连那种怪物竟然也会心疼。
可是她忘了她回到时舜身边也不过几天而已。
可是她知道失去亲人的切肤之痛,她想时舜现在应该很难过,从此时舜就和她一样成了孤寡之人。
明明是件开心的事情,唐里看着屏幕上一晃而过的各种画面,难过的要掉下泪来。
明明该斥责时舜的无情,竟然杀害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可是她却竟然心疼他。
就在唐里沉浸在这种不知名的情绪之中的时候,房门再次被敲响了。
“唐小姐,姚小姐想要见您。”
门外传来询问的声音,还没等她想到这个姚小姐到底是谁的时候,门就被推开了,姚清的柔弱的身影闪了进来,姿态优雅的走向了唐里。
看着她那副不施粉黛的毫无血色的脸,露出鄙夷的嫌弃。
看着推门进来的姚清,唐里终于想起眼前这个女人了,只不过她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并不是这幅模样,在心中冷笑了一下,合着那副清纯的样子都是装给时舜看的。
“唐小姐,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姚清。可能这是你第一次见到我,但是我却不是第一次见到你,上次我见到你的时候你还躺在时哥哥的怀里……”
“不是。”
唐里打断了姚清的话,却让姚清摸不清头脑。
“不是什么?”
“我不是第一次见你,在教堂的时候我见过你,你当时跟时舜在一起。”
姚清想不起来她说道是哪一次,回想了一下发现记忆中根本搜索不到这个人,也放弃在想了,挑衅般的讲道。
“唐小姐,你或许不知道,但这件事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告诉你。我呢……和时哥哥马上就要结婚了。”
唐里还真是不知道这件事,眉一挑,祝福般的说道。
“是吗?那还真是祝福你们两个了。”
其实这是她真心实意的祝福,想着以后他们两个结婚了,姚清肯定容忍不了自己的存在,到时候自己总算是可以逃脱时舜的控制了。
可这话听在姚清耳里,根本就是充满醋意的讽刺。
张扬跋扈假装善解人意的安慰唐里。
“不过呢,你不要担心,我不会让时哥哥把你赶出去的,毕竟我知道你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这件事,没了时哥哥还真不知道你能去哪呢。”
姚清的想法在唐里看来奇葩的很,也难以理解,只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
“无父无母?时舜跟你说的?”
“当然。”
仿佛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姚清得意的很,可却确实是有些惹怒了唐里,时舜和姚清两人的事她不相管,可是时舜他凭什么将自己的事情告诉姚清。
“哦,对了,唐小姐。虽然我这个人大度,但我还是想要提醒你一句话,偷吃的猫总是会被抓住的。”
明摆着的是来挑事的。
唐里根本不把她放在心上,伸出手指了指门。
“麻烦你出去。”
唐小姐终于忍受不了她那副丑恶的嘴脸下了逐客令,可是伸出手的时候无意间让被罩滑了下去,身上欢爱的痕迹和吻痕让姚清一览无余。
唐里根本是无意的,看在姚清眼里却是有意的炫耀的,怒火中烧,眸子里先前那副得意不复存在。
“唐里!你不要脸!”
姚清气急败坏的骂出了这一句,根本顾及不了什么后果了,撒泼似得冲上去想要揍唐里一顿。
结果她还是低估了唐里的身手,一个能在奥斯维和阎罗殿存活下来的女人,怎么可能不被沾染上一些嗜血的因子。
唐里本来就有一肚子的怒气无处发泄,而如今姚清居然自己找上门来做了她的出气筒,不知这对于姚清来说是喜是忧。
姚清扑上来想要抓住唐里的头发,给她一巴掌,让她知道勾引了时舜的后果。
结果还没碰到唐里的时候,就被唐里反身躲了过去,翻身起来,裹着被子一脚将姚清踩在了床上。
这可气坏了姚清,没想到她教训唐里的时候竟然反过来被她教训了,面色也变得丑陋起来,狠戾着生出想要将唐里杀了的冲动。
可她所做的一切在唐里看起来不过是跳梁小丑,无论她怎么挣扎也摆脱不了唐里的束缚,虽然自己确实是拿时舜没办法,但这并不意味着每个人都可以骑到她到底头上去。
姚清目瞪欲裂的望着压住她的唐里,就在唐里想要松手让她滚的时候,姚清突然从手包里掏出了一把匕首刺向了唐里。
唐里没想到姚清竟会也随手带着凶器,反应过来的时候还是被她划伤了胳膊,望着自己被她划破的臂膀上开始渗出血来的伤口,唐里露出了一个近似于恶魔般的笑容,看的姚清触目惊心,心中竟然悔恨自己的冲动。
还没等她逃离唐里的身边,就被她一脚踢断了刺伤唐里还没来得及收回的胳膊。
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那把匕首,看起来也是把价值不菲的东西,竟然落入了这样的女人的手里,真是苦了你了。
“好玩吗?”
唐里的声音再姚清的耳里听起来就是恶魔宣读死亡的声音,第一次感觉到的由心而生的害怕。
唐里将那匕首放在手中来回把玩着,嘴角扯住一个冷笑,将手中的匕首抵上了姚清的脖子,身体里嗜血的因子也蠢蠢欲动,想要看看啊,想要看看这个女人的血是什么颜色啊。
姚清根本顾不得被唐里踢断的疼的要死的胳膊,看着唐里的动作颤抖着嗓子乞求道。
“不要……不要啊……”
她还那么年轻,她不想死啊。
“害怕了?晚了。”
姚清听不出唐里的话,分不清她是不是真的想让自己死。
“姚清对吧?”唐里问道,看姚清筛糠似的点头,嘲笑的解释道。“先不说我对你口中的时哥哥一点兴趣都没有,还有我身上的这些东西都是你的时哥哥强制留给我的,并不是我想要的,这点你不要搞错。再者关于你们要结婚这件事,我祝福你们两个白头到老,谢谢你将我解救出来,懂了吗?”
姚清只是不停地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她的意思,眼神却紧盯着她放在自己脖颈处的匕首,生怕她真的要了她的命。
唐里也真的只是想吓吓她而已,并没有真的想要了她的命。
可是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声怒喝。
“你在干什么!”
唐里没想到这么巧,竟然在时舜回来的这一刻让他看见了自己拿着匕首抵着她未婚妻的脖子,悻悻的收回了手,转身看向时舜震怒的脸。
唐里也不解释,只是后退了一步,让他看见被她压住的姚清。
一看到时舜回来了,姚清突然哭的起劲了,不敢再留在唐里身边,飞快的跑过去抱住了时舜,嘤嘤的说道。
“时哥哥,你可算回来了,唐姐姐……唐姐姐,她要杀我。”
冷眼看着姚清,又看向了时舜一脸愤怒的表情,唐里才觉得可能自己真的踩到了时舜的*,真好笑昨天还在自己床上说着爱自己的男子,现在竟然将别的女人搂进了怀里,根本懒得跟他们多费口舌。
瞥了一眼哭的娇滴滴的姚清,心里那份躁动的心还是安宁不下来。
“唐里,你太让我失望了。”
“?”
不懂时舜话里的意思,刚想问他失望什么,时舜就带着姚清摔门出去了。
屋里清净下来后,唐里碰了一下还在流血的伤口,觉得有些痛,走进了浴室找了个毛巾直接就捂上了伤口,连消毒都没有。
实在是无事可做,居然又躺会了床上,翻出了一件时舜的衬衫套在了身上,觉得终究是不能总是光着身子走来走去的,可是这种日子真的快让她精神要崩溃了。
将受伤胳膊的袖口捋了上去,露出伤口捂住了还在流血的地方。
睁着眼盯着天花板看,唐里越想越觉得心乱如麻,时柯林的死,即将要结婚的时舜,还有这个视她为劲敌的姚清。
本来想着的安宁生活,突然又变成了一团乱麻。
屋外。
时舜将姚清带出来之后,脑中回响着的还是唐里的那句话“关于你们要结婚这件事,我祝福你们两个白头到老,谢谢你将我解救出来,懂了吗?”
懂了吗?他不懂。
他以为唐里至少会表现出哪怕一点点的不舍,可是她却总是这样毫不留情的打断他对她的幻想。
“时哥哥……我疼……”
姚清扶着胳膊想要祈求时舜的关心,结果却被时舜转过来的凌厉的眼神给吓到了。
“姚清,我说过让你不要去招惹唐里你为什么不听。”
眯着眼仿佛要把姚清给看穿,里面全是责备的怒气。
还想再撒娇求得他的原谅,结果却被他的一句话噎在了嗓子里。
“还有,我说过我不可能娶你的,你为什么还要骗唐里。”
他其实并不是真的因为她骗了唐里这件事而怪罪她,而是听到唐里的回答实在是太让他失望了,才把这种怨气发到了姚清身上。
姚清还不死心,还想再留余地的说道。
“时哥哥,我爸说了,只要……”
“不可能。”
不论姚鹤翔怎么说,这件事情他都不会答应他的。
他的心里只认定了一个人,那个人只能是唐里。
“你回去吧,告诉你父亲,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好不容易的找到了一个让唐里无法逃离的他的办法,不想再因为其他的事情而失去了唐里对他的信任。
想到这,他突然想起出来的时候仿佛看到了唐里胳膊上有伤,心里边又开始止不住的担心了。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