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人人都道,这柒妃,因为丧子之痛。便变成了这样。
烟络扶着秦如眉,到了冷宫。看着早已破旧的木头小门,上面还有蜘蛛正在结网,秦如眉让烟络推开门,扑面的灰尘迎来。
秦如眉问到:“这便是冷宫吗?”
烟络回答:“这便是冷宫,娘娘这冷宫阴气极重,据说历代后宫妃嫔,这地方死的是最多的,我们不如就回去吧。”
“回去什么,本宫怕什么阴气重吗?在重的阴气,本宫都熬过来了,去看看湘美人在哪一间屋子里。”
“娘娘放心,早就打听好了,就在东侧的那一间。”秦如眉走了过去亲手推开了那扇门。
看着耿长君正坐在屋子里,拿着一件孩童的衣裳,呆呆的笑着,丝毫没有将死的害怕感,旁边的桌子上原本放着剪刀,毒酒,白绫的托盘早已被她打翻在地下,见到门突然被人推开之后,笑了笑,说道:
“没想到在我最落魄之时,还能有人来看望我。”湘美人抬了抬头,惊讶的说道:“来看望的人竟然是你,你今日这样的妆容,我竟然一下没认出来。”
秦如眉挑了挑眉,意思是你不恨我了?
耿长君笑了笑:“你的孩子也没有了,我的孩子也没有了,我们之间也算是两清了。”说着拿起手中的衣服对着秦如眉说:“这是我原本做给我的孩子的衣服,你知道吗!我多么盼望着他的出世,那一定是一个可爱的小家伙。”
“皇上赐我白绫毒酒剪刀,其实我一点都不害怕,因为我知道我的孩子在等着我,我要去找他了,所以现在的我感到很幸福,你知道吗?我可以和自己的孩子在一起,而你,你却不可以,你不可以,你永远也不可以了。”说着便疯狂的大笑了起来。
秦如眉转身说道:“我从来没有欠过你什么,何来两清之说。本宫的孩子是无辜的,本宫的孩子也还那么小,他甚至都没有像你的孩子一样,有着后宫众多人的祝福,他就走了,本宫这个苦找谁说去!”
“既然你快要死了,那么本宫就来告诉你真相吧!你的孩子是皇后打掉的,并非本宫所为,你可知道?你信不信本宫管不着。毕竟你也快要死了,本宫在骗你也没有什么意思。”
耿长君顿时脑子一片眩晕,回想着,秦如眉说的那句话,你的孩子是皇后打掉的,你的孩子是皇后打掉的。
秦如眉看了看这简陋的居室,一张坐上去会响的床,一床破棉被,看了看四周,想找个凳子坐下,这里只有湘美人坐的那个凳子,还算勉强能够坐人,其余的凳子倒也缺胳膊少腿儿破到了一种境界,连杯茶都没有。
“耿长君你醒醒吧,你真当以为皇后会帮你吗。她是皇后,皇后就是皇后,怎么会允许有人威胁她的地位?
你自从怀孕之后,便不把她放在眼里,不把整个后宫放在眼里,你以为她能容你到几时,你还不明白吗?你自己的过分嚣张跋扈,已经使你得罪了整个后宫。后宫里想你死的人多了去了。
你也不想想,自你怀了孕之后,你整的那一出又一出,后宫中又有几人真心与你交好?”
秦如眉走到耿长君身边,拿起那件衣服,细细抚摸着,说道:“针线真好,可惜穿的人却不在了,一切都是你自己作孽。倒是可惜了那孩子。”
“不是,才不是,我可是未来要当成皇后的人,我怎么可能死在这里?我,我可是要当皇后的。我要和皇上一起看着你们,看着你们一个个的死去。我才是那个可以留到最后的人。”
秦如眉看着已经疯了的人。摇了摇头,说道:
“皇上已经赐了你白绫毒酒剪刀,你就自选一样吧,晚些怕是皇后那边也会派人来,看在曾经的姐妹情分上,本宫想让你死的明白上路,这才过来。”
耿长君嘴里还是不停的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
“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你身边的大宫女,便是皇后插在你身边的,可让本宫费了好番力气去查找,才找到的她。你也不想想,本宫害了你有什么好处?你生下这个孩子,本宫还是昭仪?你生不下这个孩子,本宫也还是昭仪,本宫有什么理由可以去害你。”
“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你身边的大宫女,现在是皇后宫中的掌事宫女,可是皇后身边的大红人呢。人家早就把你这个主子忘到天边去了。”
湘美人听到这里,一下子从板凳上摔了下来。
“本宫该告诉你的都已经告诉你了。”说完,秦如眉站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耿长君,便不回头的出了冷宫。
一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空中飞来几只鸽子,秦如眉抬头望了望,用手护住额头,以免阳光耀了眼。嘴里默默念叨:这宫中啊,最不缺的便是会生孩子的女人。说着便回了宫。
下午,秦如眉正在与白兰一起绣花,便听到烟络急急的传来消息:“娘娘,冷宫那位役了。”
“哦,怎么死的?”秦如眉手中拿着花线,不经意间的问道。
“毒酒毒死的,据说死的时候,眼睛睁的老大了。就死在那张床上,手里还攥着一件小衣服,皇上说,准一起葬了。在外头,传说是病死的,按照才人的规制,埋了。”
手中的针还没有停,白兰在旁边说道:“妹妹绣的真好看,这鸳鸯活灵活现的,跟真的一样。”看着窗外又一群鸽子飞过。
天启元年六月
冷宫湘美人役
过了一会儿,白兰便回宫了,只留下秦如眉一人在那里绣,不停的绣,秦如眉似乎也不累,又或者她只是想要麻痹自己,让自己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别的事情,就这样一直绣。
到了傍晚,秦如眉猛然听到宫外的太监喊道:
“皇上驾到。”
秦如眉才发现,原来已经傍晚了。秦如眉停下手中的绣活起身,便要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