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如眉急忙起身道:“昭媛娘娘言重了,嫔妾自认无盐,哪里比得上娘娘盛宠,还请娘娘不要取笑嫔妾了。”
娴昭媛还想说话,那边皇后已经非常不耐烦了:“好了,娴昭媛,你多大人了还跟秀才人争这个,本宫乏了,你们都散了吧!秀才人,你领着湘美人回永安宫去吧!永安宫只有你二人,有什么需要,你们直接着人回禀本宫就是了。”
皇后精神不济,罪魁祸首恐怕就是那位郭嘉世子,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一晚上,前朝还没传来消息,估计皇上心里还有些别的成算呢!
秦如眉的脑子转的飞快,跟着朝明宫里各位嫔妃恭送皇后,然后拉住耿长君,走在最后面。
今日有了白家和郭家的丑事在前,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皇后身上,耿长君虽美,却不算打眼,而且也是受了委屈的,倒是可以趁此机会躲过许多人的窥视。
秦如眉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越发认真的考虑这件事,根本顾不上说话,只能压低自己的存在感,拼了命的低着头想事情。
索性不过片刻,那些莺莺燕燕就散尽了,秦如眉松了一口气,携了耿长君的手,说道:“湘妹妹,昨夜委屈你了,咱们回宫再说。”
耿长君深深的看了秦如眉一眼,想起了昨夜皇上与自己说的话,浅浅一笑,道:“妹妹愚钝,一切凭姐姐做主。”
耿长君笑起来,简直不是倾国倾城就能形容的,秦如眉也看得有点儿愣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有点儿苦闷的说道:“湘妹妹,你若是不想让这宫里的其他人太针对你,你以后还是只对着皇上一个人笑吧!学学月妃娘娘,对咱俩都好。”
“是,全听姐姐的。”
“让你别笑你还笑!”秦如眉毫无威慑力的瞪了耿长君一眼,带着她拐进了永安宫。
估计是因为皇上对冷落了美人的愧疚之心,耿长君的赏赐不可谓不丰厚,比秦如眉的不知道高到了哪里去,连带着皇后和众位嫔妃们也不得不把自己的好东西拿出来送给耿长君。
耿长君倒是听进了秦如眉的话,不仅全都收下了,对谁都没有笑脸更没有回礼,完全是一副我就是要得罪你们所有人的样子。
秦如眉冷眼看着那些赏赐,特别是皇上和月妃送来的,明显是从一整套头面李拆出来的碧玺耳环和戒指,突然觉得自己应该是懂了这两人的意思。
“原来是这样吗?皇上这个迂回战术也太迂回了吧!”秦如眉小声抱怨了一句,估摸着过一会儿,皇上大概就该来永安宫了。
这时,烟络挑起帘子走了进来,小声说道:“小主,皇上往永安宫来了,看着脸色好像心情不是很好,您快收拾一下准备接驾吧!”
“接什么驾?皇上是来安慰湘妹妹的,与我有什么关系。”秦如眉随口回答了一句,换了一个话题,问道:“昨晚究竟是怎么回事?皇上心情不好是不是跟两位世子有关系?”
烟络作为从小在宫里长大的宫女,消息不是一般的灵通,掩着嘴笑了一下,道:“您不知道,今日在朝堂上,郭世子险些又将安国侯打了呢!”
“哦?怎么回事?给我详细的讲讲。”秦如眉眼睛一亮,急忙问道。
烟络这才细细说来。
原来昨日是安国侯家一位侍妾的生日,安国侯去给侍妾过生日,安国侯世子白卉就勾结了一帮狐朋狗友去桃满楼喝花酒,点名要红藕姑娘作陪。正巧那日红藕姑娘约了郭嘉听新曲,不见外客。
白卉那是多嚣张跋扈的纨绔啊!当下就不干了,带着人冲进了红藕姑娘的黎华苑,要逼红藕姑娘出来。
然而郭嘉那厮,虽说是有名的才子,但是更有名的是他不讲理的纨绔行径。郭嘉想也没想,带着自己的人,就跟白卉打了起来。
白卉不过是被酒肉掏空了身体的普通纨绔,怎么比得过郭嘉那位通晓君子六艺,号称是才子的真纨绔?三拳两脚就被打出了花楼。
郭嘉得理不饶人,一边嚷嚷着叫人回去告诉安国侯和宣华长公主,一边下手狠辣,亲手打断了白卉的腿。
这事惊动了安国侯和长公主,安国侯不干了,当晚就跑进宫来哭诉,大致意思是就这么一个独苗还被打断了腿一定要讨个公道云云。
今日早朝的时候,也没别人能插得上话,全是安国侯自己在哭,驸马爷冷嘲热讽。
驸马爷的意思也很简单,你儿子是独苗那是你不争气,我儿子打断了你儿子的腿虽然是我儿子不对,但是在花街争风吃醋还被人打断腿,你儿子也太不争气了,争风吃醋都吃不来这么丢人的事居然还好意思跟皇上哭,太不要脸了。
跟着父亲上朝的郭嘉也不甘示弱,张口闭口就是安国侯不会教孩子,学习不成当个纨绔,结果纨绔都是个蠢货纨绔,这怎么挑起安国侯府,趁他腿断了赶紧再生一个好好教一教吧!
皇上被他们烦的够呛,最后命郭世子回家反省,再由长公主府赔偿点儿汤药钱,顺便派了御医去给白卉看看伤势,就直接下朝了。
秦如眉听得一乐:“这位郭嘉世子倒是个妙人,我以前竟不知他这么有趣。”
“您在闺阁时当然不知,这位世子幼时就说自己学究天人。天下才情一石,他自己独占八斗,其余人等共分剩下二斗,可以说是狂妄至极呢。”烟络笑着说道。
“不过单看他的那篇《洛神赋》,也当得上是才高八斗了。”秦如眉感慨一声,端起一杯茶来,轻声说:“只是未免太巧了。”
怎么这么巧,红藕就约了郭嘉,白卉怎么不去他们那些人经常去的天香阁而是去了桃满楼。怎么又这么巧,正好是耿长君侍寝的日子。
若是里面没人安排,秦如眉打死都不信。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内监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
秦如眉放下茶碗,道:“我乏了,先去休息一会儿,皇上若是要来撷芳居再喊我起来。”
不出秦如眉所料,楚霖果然是在明翠阁呆了一上午,还跟耿长君用了午膳,一上午琴瑟和鸣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永安宫,最后秦如眉也没睡好。
不过午后,楚霖可能是终于想起来了永安宫里还有另一个人,神清气爽的走进了撷芳居。
“眉儿,今日冷落你了。”楚霖看起来倒是很愧疚,握着秦如眉的手,一脸深情款款。
秦如眉撇了撇嘴,问道:“皇上,你同嫔妾说实话,您与湘妹妹是旧识吧!昨晚两位世子闹事也是您可以安排的吧!”
“哦?此话何解?”楚霖挑起眉毛,松开了秦如眉的手,神色渐渐严肃了起来。
秦如眉看了一眼楚霖难看的脸色,道:“皇上,您不必对我这么防备,嫔妾会帮着您保护好湘妹妹的,只不过嫔妾也希望您能做戏做全套,今日这事的破绽太明显了,别说是我了,只怕安国侯也不会不知道,您要补偿安国侯,只是一个御医可不够吧!嫔妾记得在我进宫之前,安国侯就盯上了枢密院的空位置,您这次不给安国侯这个位置,恐怕安国侯一系不会满足吧!”
楚霖眯起眼睛:“你一个闺阁女子,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嫔妾不才,都是猜测而已。”秦如眉淡淡的说道,“不过是胡言乱语,您不信就快些离开吧!”
楚霖站了起来,道:“难怪你进宫来,你父亲那么难过,连上朝都是懒懒的,看样子真是屈才了。”
“嫔妾不敢,父亲只是想念嫔妾而已。”
“那你说,这件事要怎么处理才好?”
秦如眉有些惊讶的看了楚霖一眼,想了想,才说道:“依照嫔妾来看,枢密院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不如将郭家一系在大理寺的那位苏大人,外迁到衡州,换成翰林院的乔大人。这样安国侯的势力也没有什么扩张,但也达到了打压长公主府的目的,若是苏大人做得好,还能随时升官调回京城,没什么影响。更能挑动白家与乔家斗争,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
如今朝中门阀林立,长公主府与白家斗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白家自诩势大,与乔家也是水火不容,连带着宫里的皇后和月妃也是斗争不断,可谓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长公主府和安国侯府的势力不能在扩张,这是肯定的。但是因为昨夜的事情里,长公主府出了力,皇上不能真的处罚。安国侯府需要补偿,又不能提拔属于白家的官员。
教秦如眉看,昨天那件事简直就是一步昏招,不过是想跟自己的青梅竹马见个面,想以后名正言顺的宠爱美人,哪儿用得着这么麻烦?
耿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怕宫中的人欺负耿长君,那就拿同在永安宫的秦如眉打掩护啊!而且既然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就算再怎么受宠爱,别人也有不了太多怨言,谁让你们长得丑呢!
偏偏这样掩耳盗铃,简直是多此一举。
楚霖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道:“眉儿,那长君她就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