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午膳于清如来讲是美味佳肴,于贞妃来讲却如在嚼蜡一般,不止如此,面对福临时,她还要做出一副高兴的样子。贞妃在心里拼命告诉自己要忍,一定要忍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终有一天她会把这一切都给讨回来。
在强撑着用完午膳后,贞妃便借口宫中还有事,先行退了出去,看着她微躬的背影,清如甜甜一笑,也向福临告辞了,走到门外,在离乾清宫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她追上了贞妃,贞妃只带了绿衣,而没有做肩舆来,所以走得有些慢。
“贞妃娘娘!”她在后面叫道。
随着她的声音,贞妃与身侧的绿衣一起回过头来,从贞妃的眼中能看到几根红丝,看样子,倒是流过泪一般。
“是你?你还来做什么?”贞妃此刻是无论如何都带不出笑了,只是冷冷的问,不过这样的她反倒有了几分真实,不似以前那样千篇一律。
“我来做什么?我来自然是来告诉贞妃姐姐你几句话,只是姐姐你的态度似乎是很拒人啊!”清如似笑非笑的说着,心里舒服的不得了,难得能有看贞妃难受的时候。
不过贞妃也着实高段,在稍稍的失态过后,她便重新掌控了自己的情绪,虽然依然没有笑,但眼神却再一次凌厉起来:“如果你是想来讽刺挖苦本宫的话那就免了,套一句宛妃你曾经说过话,现在的胜利不过是暂时的,咱们会一直斗下去,直到其中一方倒下为止!”
“原以为这句话只有我一个人才会说,想不到现在贞妃娘娘也会说这句话了,只是不管是大胜还是小胜,这一次都是我赢了!”清如望着天边的云彩,轻轻浅浅的笑了起来,纯真如水,淡薄似烟:“贞妃,你千算万算,最终还是没有算过我,你想让我被皇上责罚,我就让你出丑,让你以为自己赢了,可结果却是一场空,怎么样,空欢喜的感觉不好受吧?!”
清如的话逐渐趋于冷漠与残忍,虽然贞妃面上未有所动,但内心正忍受着少有的折磨,她从未这样输给过一个人,即使是她这个最得皇上喜欢的姐姐,她也没有输过,可现在却输给了宛妃,虽然这一次的输并没给她带来什么实质上的打击,但精神上却是巨大的。
绿衣担心地看着贞妃的反应,深怕她会受不住宛妃的话,贞妃的脸在一阵青红交错后突然笑了起来,轻轻的笑着,若非她眼神清明,绿衣都要以为她被清如给气疯了,只见贞妃笑过后说道:“宛妃,这一次是本宫输你一筹,可是你能保证自己每一次都能赢吗?如果不能的话,你就给本宫闭了这张嘴!”说完这句话她转身离去,不再与清如多言,只是现在的她看着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觉。
清如静静地看她离去,虽然贞妃嘴里说的漂亮,但从她一直未能完全挺直的身躯上可以看出,她的内心并不是如嘴里说的那般不在意。
旁边子矜说道:“小姐,贞妃这次吃了大亏,恐怕不会善罢干休,您可一定要小心防着她再出什么损招来害您。”
清如双目一凝,搭着子矜的手也微微一紧:“你放心,贞妃吃了这么大一个哑巴亏,肯定需要一段时间消化,所以在短期内她不会再动手,不过……”清如低头看着脚下的鹅卵石路,光滑而起伏,这样的路总会让花盆底鞋走的不太稳当:“不过你说的也有理,贞妃此人心狠手辣,而且其狰狞的一面总是隐在无形之中,骗过一个又一个的人,这样的人比当初的佟妃更可怕,我若一味的被动防守下去,总有一日会被她有机可趁,只要我有着恩宠一日,便避无可避一日,所以我也是时候出手了,只有主动出击,才有可能保得长时间的安宁,让贞妃没有办法再耍手段!”
“小姐您终于……”子矜半是高兴半是忧伤的道:“终于决定对贞妃出手了?”
清如冷冷地一笑,满头的珠翠的阳光下闪着晶莹而冰冷的光芒:“这是她逼的,若非她欺人太甚,我也不愿多事!”回看了子矜一眼:“走,咱们回延禧宫吧。”
这日黄昏过后,乾清宫的人带着各式珠宝玉器古玩等等来到了延禧宫,据说是番邦各国的进贡,福临在自己留下一些后,其余的全按着品级赏给了各宫各院的妃嫔娘娘,清如这里自然免不了厚厚的一份,光是托盘子的太监宫女就来了好几十个人,上面全部摆的满满的,小福子等人接赏都接的手软,在打完赏后那些人都退了回去,只剩下自己宫里的几个人。
子矜陪着清如一样一样的看过,旁边小福子和秋容秋月人几人正在册子上登记着赏赐,好不容易登记完后,小福子拿了来给清如过目,清如略略扫了一眼,挑了几样出来后,其他的都让他们锁到库房里去了。
哪想小福子却为难地道:“主子,您是不知道,自前年开始,皇上的赏赐就接二连三的下来,每次都有一大堆,而主子您又不怎么用,全给锁库房里了,现在库房的东西早就堆的满满的了,很多东西连打开都不曾打开过,您看是不是再开一间库房,还是说将里面的东西重新归置归置,把不需要的拿出来,然后放新的进去?”
重新开一间库房放东西,确实比整理归置原先的那间要简单多了,毕竟延禧宫现在就清如一个人住,空的房间多了去了,再开一间做库房也没什么影响,但清如还是否决了这个提议:“宫里很多娘娘一间库房都放不满,我这里却要再开一间,这若是让别人知道了,定然又要眼红了,先前一个手串就闹的满城风雨,刚刚才过去。”她揉揉额角,闭着眼睛道:“还是让人把原先的那间归置一下吧,把里面一些不用或用不着的东西拿出来扔了或是你们分了,然后把皇上新赏的东西放进去。”
“是!”小福子躬身应了,库房里的东西大都是珍贵之物,万一要是有不开眼的奴才偷藏了一点去,那他可丢人丢大了,所以他叫了子矜还有秋月秋容这几个信得过的人随他一起去库房整理东西。
在忙活了半天,理出了一堆有用没用的东西后,总算是腾出小半间空地来放新赏的东西了,理出来的东西让清如看过后,她很随意的便让小福子拿下去分了,直把手下的人乐得连连叩谢,虽说这些东西入不得清如的眼,但实际还是很不错的,现在还有这么多,随便分到几件就够他们乐得了。
在分派完之后,子矜从地上拿起仅剩的一个小坛子往外走去,小坛子上面还用牛皮纸牢牢的封了,清如一时想不起这是什么来,逐叫住子矜道:“这里面是什么?”
子矜闻言停了脚步道:“小姐您忘了,这是昔日淳嫔送来的梅花酒,您当时让奴婢收着,奴婢便给放到库房里去了,后来便忘了,直到这一次整理的时候才发现,奴婢正准备拿去扔了呢!”
“是日夕送来的?”被子矜这么一提清如也想了起来,确是有这么一件事,那还是在她没得宠,日夕的真面目也没暴露出来的时候,如今再回想起来,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子矜看清如已经想起来了,便准备再次拿出去,然这一次依然被清如叫住,缓缓走到子矜的身边,清如注视着那个小小的坛子,眼睛在短时间内反复放大缩小了几次,尖税的护甲在封口的牛皮纸上来回划着,忽而她抬起头脆声道:“不要拿去扔,将这梅花酒留下。”
“小姐!”子矜以为清如是又想起了以前的情谊,急急劝道:“还是扔了吧,万一里面要是有什么害人的东西在,岂不是害了小姐。”旁边几人也纷纷附合,一致赞同将这东西给扔得远远的。
清如微笑着道:“里面真要有害人的东西在反倒好了,说不定本宫还要靠它来成事呢。”她侧目向一直陪在身边的湘远道:“你去一趟太医院,把秦太医给本宫请来。”
在秦观到了之后,其他人便被遣了出去,只留下子矜和小福子二人在里面伺候着,秦观在依清如的吩咐打开封口,对梅花酒进行了细致的检验,甚至舀了一小杯出来只见他在向里面撒了些不知名的药粉,原本微黄的酒顿时如烧滚的热水一样,翻腾不休,不过这异像来的快去的也快,在翻腾过后,酒已经由微黄变成血红,就如人的血液一样,让人看的不寒而栗。
秦观的面色亦由先前的轻松不在意,转变为慎重,甚至于在酒水翻腾之时,他还飞快的拉着在旁观看的小福子远离酒杯,直到翻腾停下,酒水变红之后,他才重新靠了过来,秦观这一切举动都表示出这酒绝不寻常。
“秦太医,可有结果了?”清如等秦观用水洗净了双手后,才出声询问。
秦观点了点头,神色凝重的道:“基本上可以肯定这酒里被人下了蛊,而且是比较神秘的七虫蛊,顾名思意,就是由七种毒虫所培养出来的,这种蛊不仅毒性够烈,而且又隐蔽,可以完全为主人所控制,在它没有苏醒之前对人体是完全无害的,至于它入眠时在人体内存活的时间可以很少,一年,五年,甚至十年都可以,但是一旦主人施法引发了潜藏在体内的七虫蛊,那么它立刻便会要了那宿主的性命,最奇特是在死后,七虫蛊会消失在体内,让人完全无从查找。”他说的很详细,从他的话中可以看出对蛊之事似很是了解。
“秦太医,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我听说蛊术可是苗疆人的不传之秘,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小福子插嘴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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