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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问,无力的回答

心之漂泊 盛顺丰 3431 2024-11-18 23:53

  () 绝问,无力的回答

  徘徊在消失的荷塘边的那个画荷的少年呢?如今孩子们暑假沉重的第二书包似与他毫不相干;游离于乡野田间的那个少年呢?如今林立的洋房和坦荡的柏油马路除净了他往昔记忆中一切清新且沾有露珠的杂草,庄稼如今成了缀,而他伫立在期间仿佛多余的一撇……

  那个行笔墨与山水间、勾勒花卉虫鱼的青年呢?翻出的是残缺不全且发黄的生宣,yù染其间,却连研磨的气力也不足了的不惑之人只有无奈的兴叹;那个舞动生活、吹奏理想乐章的青年呢?乐谱上的厚土尘封了他往昔的旋律,rì渐发福的体态和喘息的肢体告诫他:你将要进入知天命之年……

  风华正茂的诗者留下片片废纸,吟咏着昔rì的激情,却无法掩饰内心的白发,让岁月肆意地羞辱他往昔的风采,以不相称的外貌讥诮着他逝去的年华而使他倍加困惑于生活的不公——生活从无公平过!

  濛濛细雨洗刷着他苦难的历史,但那被冲刷掉的记忆又汇集成流撞击着他新的伤口,什么时候才能痊愈?妈妈在冥冥中向他招手:来,到我这里来,这里是伤口的最后愈合处……当他从梦中醒来时,连妈妈的遗像都已无踪影,梦告诉他:妈妈在你梦中断续支撑了六年多,如今连入你梦境的兴趣都没有了,因为你已经三年多不去擦拭她的墓碑了,那里大概已经是狼籍一片、杂草丛生了。可他的墓碑在哪里呢?

  曾讴歌爱情的胸怀偶然问及:你的爱情呢?这逐渐衰微的心回答:我不曾拥有那虚拟的情愫……而那美丽的生命在否定他的否定:是你带我到这世上来的!

  还有多久我的生命?我连下一秒也不知道是肯定或否定,我尽力支撑,我无力支撑,我不想支撑,我必须支撑!

  或者自我安慰:管他还有多久,只要还在呼吸,任凭风雨兼程……多么牵强的自嘲?!明天,至少要有天明。

  (2011年9月18rì夜于西安市中心家中盛顺丰)

  寻找之一、

  宁夏川,两头子尖,东靠黄河西靠嘛贺兰山,金川银川米呀粮川……

  苏阳的歌让人无法抗拒,但花儿在他的歌里只是血脉支撑的东西,他毕竟是在摇滚他的生活,虽然异常朴实、真诚,更值得听,但那不能算花儿,他也不会把自己的歌纳入花儿之列的,他已经从民间把jīng髓抽取出来与自己的东西相融合并升华为另一种新的内容,很充实并稳稳地立住了根基。生活,没有生活就没有花儿。没有生活的文学形式,也只能是空穴来风。

  谁不想到一个山水依傍的地方去找自己想找的东西?可往往事与愿违,并且让你总有缺失,有时候不得不叹到遗憾为美。

  我这次西行,去的不是宁夏,是进了陇地。这是一家黄河边儿上的人家,几间青瓦房,一个农家院,院内堆满了羊皮筏,你能从那些尚未风干的羊皮筏上嗅到一丝黄河里泥沙的新鲜泥腥味儿,尤其是在这炎热的夏季里,你站在这样的院子里,便会忘记大城市的闷热和浊臭,一阵阵山风吹过来,你不禁会怀疑这里有没有真正的夏天,可他们还是喊叫热,那撑筏子的中年汉子便满头大汗:“客人,让你见笑了,看我们都弄得满脸黄泥。”,

  我看着这父子俩,他们的确与黄河是一体的,他们的衣服被黄河的泥沙染黄,而他们脱去衣物,露出的强健体格也是黝黑中泛着新黄:“这才有特,你们是在搞旅游业嘛,不动儿真格的就有些做戏了。”,他仍憨厚地笑着擦脸上的泥:“你的也是,我们从在这黄河边儿上长大,那时候随爷爷、爹一起撑筏子可不是什么旅游业,而是讨口夺命饭。”,我们年纪差不多,不需要他过多地解释,能想来他们当时的艰难。

  大嫂来了:“你这城里来的汉子倒也不假话,也不作假,肯到我家作客,其实我们家里挺干净的,可那些人就是嫌弃我们是筏子客。”,我有儿不高兴:

  “他们造作,装干净,饿了屎堆里的馍也会抢着吃!”,大嫂的脸笑开了花:

  “我叫你大兄弟行不?”,我也笑了:“怕你嫌弃我?!”,

  我们都笑了,笑得傻呵呵的,但真的是开心。在黄河岸边,我是唯一答应留宿农家的,其实他们不是什么农家,就是完全靠撑筏子挣儿钱,其他的,在筏子上听老大是到河对面山上采药,再回来卖到镇子上,那些客人去镇子上住,还鼓动我:“老弟,在这里住肯定不方便,也没有特sè,听镇子上晚上有篝火晚会,你不去大伙少分热闹?”,我坚持自己的选择,“我能听到黄河的水声。”。

  老大快要失望的目光又有了jīng神:“走吧,上我家先看看,如果你不满意,我再送你到镇子上!”,当你被质朴和诚恳邀请时,你会觉得自己是座上客而不是任人宰割的牛羊,我当然跟着老大走,哪怕你们骂我一根筋,真有人骂我,不过还是来当客,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并且等老大有儿距离:“老弟,你可真是一根筋,你也不怕他们家不干净?”,我推开他:“有话大声,别婆婆妈妈地背后嘀咕人!”,他失望了,心虚地对回过头的老大头。

  “兄弟,擦把脸吧?待会嫂子给你烧条黄河大鲤鱼!”,我接过毛巾,边洗边答应她:“不用那么麻烦,我就想吃你们平时吃的家常饭。”,她可真是不做假:

  “那可不成!咋你都是客人,再了,你平时可能吃上俺这里的大鲤鱼?”,实话,我不用再推辞,否则太扭捏甚至恶心。洗了脸,更加凉爽了,儿媳妇也回来了,挎着个篮子,一个很标致的黄河美女:

  “娘,酒菜都弄好了,客人呢?”,大嫂指着我:

  “这是城里来的大叔。”,媳妇笑着低头进灶房了,大嫂跟进去:

  “这女子,你不打招呼傻笑啥?”,“娘,你咋让俺叫他大叔呢?”,

  “不许笑话客人,人家就是长得嫩些,比你爹才不到两岁。”,媳妇继续笑着:

  “那我也叫不出口!”,

  “死女子,真是没个样子!”。

  她们把篮子里的东西都收拾好,从房子里抬出一张木桌,真是丰盛啊!我笑话那些去镇子里的人,你们可有我这待遇?我试着问:

  “嫂子,要是那些客人都留在你们村里,他们和我的待遇一样吗?”,儿子回答:

  “叔,俺家不是最好的,他们要去肯定不比这差!”,媳妇是个泼辣人:

  “叔,别听这傻子的!俺爹太老实,不会招揽客人,俺家待人最实在!”,这话我爱听:

  “姑娘,你肯叫我叔了?你不仅人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会唱花儿吗?”,她的确很大方:

  “咱这儿不唱花儿,不过唱的有儿像,也拖长音,但更好听!我唱给你听!”。

  她立刻拉起架势,对着院外的黄河唱了起来,的确是非常悠扬、极富韵味儿,可惜歌词听不懂,伙子也来了兴致,端起架势和他婆姨对唱,我隐约能听到里面有穆桂英、杨宗保什么的,再就是许许多多的尕字,我和他爹娘坐在桌前欣赏着,他们一曲唱完,伙子便给我把酒满上:

  “叔,唱的不好,尝尝咱这儿当地的酒!”,我接过酒,和老大碰杯,他有儿犹豫,见我一扬脖儿干了,他也立刻干了,真是痛快!媳妇也上来给我倒酒:

  “俺可不那假话,俺是咱这一带媳妇里唱的最好的!叔要是同意就再和俺爹干一杯?!”,我端起杯笑到:

  “我要和你的尕哥哥干一杯!”,大嫂感到惊讶:

  “我当你听不懂呢,你咋会懂咱这儿的话呢?”,

  “我原来有个朋友是你们这地方的人,具体哪个县不知道,但肯定也是黄河边儿上的,他唱的和你家子唱的差不多,他给我唱过一首《河洲大令》,那是我从未听到过的天籁之音,可惜我没给他录音,他后来不知道去了哪里,我想我今生很难再听到他那么富有磁xìng的歌声了,可没想到你家子和他的声音几乎一样,似乎更嘹亮些。”,媳妇不愿意了:

  “重男轻女!罚酒三杯!”,她已经看出来我喝酒还可以,我举杯邀她:

  “女歌唱家,叔要和你干一杯,其实刚才更打动我的是穆桂英!”,她把乌黑的大辫子往身后一甩:

  “来,干就干!俺今天就是俺家的穆桂英!”,大嫂并不介意:

  “光喝酒那行?快尝尝俺烧的黄河大鲤鱼,凉了就不好吃了。”,真是食yù大开,听到了十几年前走失的歌声,黄河岸边的院里,今夜无人入睡。

  穆桂英、尕哥哥、尕妹妹……黄河的风声,黄河的水声,黄河人家的饭菜香,歌更动听入耳,真想把他们从镇子上拉回来!

  (于西安市盛顺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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