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钟，叶笙喝完了一杯热乎乎的奶茶，香醇绵密，唇齿留香。

　　祁斯与砸吧砸吧嘴，意犹未尽。只是他知道要想再等下一次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所以他现在杯里还有半杯已经凉掉了的奶茶。

　　真的不是他太夸张，而是，真的很好喝！

　　顾履下楼来说要送她回去，她没有拒绝，手脚利落地收拾东西，打开包的时候才发现今天出门时候装好的毛衣，是给许姨的但还没给出去，她前两天织好，还特地下水洗了一遍，今天正好晾干，也赶上了平安夜，许姨正从房间里出来，因为她也到了回家的时间了。

　　叶笙每次回家几乎都是和许姨一起下楼去等公交车，只是今天似乎有些不同。

　　“许姨，这个是给你的。”叶笙从包里拿出那个装着一件刚只好的毛衣的袋子递给她，“谢谢许姨那一个多月对我的照顾。”

　　许姨接过袋子，欣喜又感动地叹了一声，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很惊喜的发现这是一件毛衣，墨绿色的毛衣，腰部中间的位置是成拳的花朵的样式，她摊开看，爱不释手地这边看看那边看看，“这是你自己织的吗？”

　　叶笙点点头。

　　祁斯与也好奇地凑上前来看，“哇，叶笙你好厉害！”

　　“哦对了，这个苹果是给你的，平安夜快乐。”叶笙将书包了早就包装好的苹果送出去。

　　其实也不是多讲究，叶笙只是觉得这是一个相互交换温暖的节日，毕竟平时做这些事情会显得太突兀。

　　送完了毛衣和苹果，许姨因为还有其他事情要去做，拒绝了顾履顺路送她回去的请求。

　　于是便只剩下叶笙和顾履两个人，一如既往地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亦步亦趋的样子，像一个家长带着自家小孩一样。

　　车子驶出停车场出口的时候，叶笙坐在副驾驶上还回头朝值班室里的赵叔叔挥了挥手。

　　顾履看着她满脸真诚笑容的样子，勾了勾唇，道：“叶笙……”

　　只是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便没有了多余的话语。

　　叶笙应了一声，也没有说话，空气中顿时又流转起了一种莫名的气息。

　　“你知道给门卫赵叔叔和祁斯与送苹果，知道给许姨织毛衣……”他一边专心开着车，视线一直落在正前方，一边语调没有起伏地说着话。

　　他停顿的恰到好处，叶笙懂得了，不就是今天她给所有的人都送了平安夜礼物，没有给他送吗？

　　她故意装作听不懂，“嗯?什么？”

　　他气极反笑，“嘶”了一声，被她逗笑，“嗯，说你白眼狼。”

　　顾履哪里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他只不过是觉得他们班这个学委把所有人都考虑到了，唯独只剩下一个他，让他觉得自己有点……可怜罢了。

　　“顾老师……”她突然认真起来，侧过脸来望着他，似乎她望着他的眼神从来没有过闪躲……从来都是这样一幅没有波澜平淡如水望进你心里的眼神，让他生不起任何别的猜测的心思，她的眼神那么纯净如水，顾履甚至觉得，她所投递的目光，是理所当然的。

　　“我今晚想跟我喜欢的人表白你说合适吗？”

　　顾履闻言，肩膀僵硬了一瞬，很快便恢复了正常认真地看着前方的道路开着车。

　　她眼神灼灼望向他的侧脸，甚至没做好准备如果他突然转过头来她要用哪一种表情来面对他。幸好，这一点都没有成为困扰，因为他根本就没有一点要迎接她的眼神的准备，淡淡开口，“好啊，有什么不好？”

　　“嗯好。”叶笙弯了弯唇，“顾老师……”

　　“叶笙，明天晚上城市广场有圣诞活动，要不要一起去看？”他语气轻柔，像今晚那杯暖融融的奶茶一样一路从嗓子熨帖到心口。

　　也将她那句“我喜欢你”打断在胸腔里，哽得她呼吸都痛。

　　“好啊……”她轻笑。

　　车里的暖气开得很足，足以让叶笙的脸色在短短几秒的寂静里从正常变得慢慢泛红再褪尽血色变成苍白。

　　她低着头揪着手指，他这样是不是算是拒绝。

　　他猜到她要说什么了？

　　车子停在了篮球场边上停车场，叶笙解开安全带，说了一句“谢谢顾老师，顾老师再见。”准备下车，被他叫住。她保持着一只手掰着车门的动作，篮球场上有人在表白，用苹果型的蜡烛摆成一个巨大的心形，一个男生半跪在地上向一个女生恳切地说着什么，周围围了许多人，都在高呼着“答应他”。叶笙分神听着这架势，不由得想，还真是一个浮夸又俗套的场面，女生坚持不久便点了点头，将手交给了对面她半跪着的男生手上……莫非她也要这样搞一套？

　　“叶笙，回去不要多想。”他开口，“明天下午帮你请假，六点半我在这里等你……”

　　叶笙点头推开车门，在迈开脚的那一刻，他说：“叶笙……回去再好好想清楚……”

　　他说：叶笙，回去不要多想。

　　我的拒绝不是那个意思。

　　他说：叶笙，回去再好好想清楚。

　　想清楚你是否已经真的想清楚了。

　　她知道，于是向他摆摆手，“顾老师……晚安。”

　　“开车小心。”叶笙想等他的车先开走，但是一想又有点矫情，于是迈开脚没有一丝扭捏地离开。

　　而顾履一直望着那个娇小的身影裹着毛衣走远一直消失在那个楼梯的尽头，他才发动车子，想到她说的话，不由得勾唇一笑，他见到她的第一面，就知道这姑娘没有那么简单，现在，他倒算是有所体会了。

　　话还没出口就已经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勾走了。

　　他心里有了计较，就不会再让一个小姑娘主动开口的。

　　——

　　叶笙回了宿舍，陈佳和杨子纯难得已经在宿舍了，宿舍地板湿漉漉的，两个人很狼狈地从洗漱间出来，头发上都染着水珠，一滴滴往下滴着水。

　　她皱着眉，问，“怎么了？”

　　见到叶笙回来，她们两个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叶笙，卫生间的水龙头坏了，一直往往外溅水……”

　　岂止是在往外溅水，根本就是在往外喷水好吗？

　　叶笙在门口都能听见里面的水声，水已经从卫生间里溢出来了，外面已经积了一滩浅水，她问，“为什么不去叫宿舍阿姨叫人家来修？”

　　叶笙掰着阳台外面的水闸，掰不动。

　　“阿姨说人家都下班了现在过不来。”杨子纯探头看着叶笙的动作，似乎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她的身上。

　　叶笙摊了摊手，“我也没办法了。”水龙头坏了她能有什么办法，不过她还是从架子上取下自己的毛巾进了卫生间，总不能看着水一直这样流下去吧？

　　陈佳出了一趟门，进来的时候微微喘着气说，“阿姨说她已经联系好一个师傅了，师傅说最早要等明天才能来，叫我们先自己处理一下。”现在天气那么冷，一般人都不想大冷天的出门。

　　叶笙拿着自己擦头发的毛巾，将外套脱下来，换上拖鞋进了卫生间，水力很大，一个劲的往外喷溅，“进来一个人帮忙按一下，我绑住……”

　　杨子纯撸起袖子帮她将毛巾给按着堵住出水口，叶笙才用绳子将毛巾绑住，水至少是不再往外喷溅了，只是还是会往外溢出来。

　　“拿一个桶来接一下吧，我去阿姨那里借一下扳手把我们宿舍的水闸给关上。”

　　刚刚陈佳去问宿舍阿姨能不能把宿舍的水闸给关上，阿姨给了她一个白眼，总不能因为一个宿舍把一整栋宿舍的水都给停了。

　　叶笙很快拿回来一个扳手，不甚熟练但总算是地水闸给关了，只是水闸一关，今天就别想洗澡了……

　　“你们洗澡了没有？”叶笙看着自己也已经湿漉漉的头发和衣服问同样也狼狈的她们问。

　　她们摇摇头，叶笙想了一下又将水闸给打开了，“你们先洗澡吧？等一下我再关上……”

　　陈佳还在吐槽，“这是什么学校啊？来修个水龙头都那么磨磨唧唧的，浪费的是公家的水可出钱的是我们啊！而且又不是我们损坏的公物！”

　　其实N大的宿舍保修都是要攒够那么多才一起来修的，所以今天这样叶笙并没有觉得很奇怪，只是觉得太浪费水了。

　　两个人洗完澡出来，宿舍四个人的桶也都接满水了，叶笙进去了不过五分钟便出来了，杨子纯还很疑惑地问叶笙，“你洗澡洗头了？！”语气很惊奇的样子，五分钟就能洗完澡洗完头了？！也太神奇了吧？！

　　叶笙点头，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冬天洗冷水的就是这个速度甚至更快，恨不得冲一遍就将衣服穿上……

　　她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先去将水闸给关了，擦头发的毛巾也用来堵水龙头了，于是只能用吹风机吹，只是陈佳还在用着吹风机，她只能先用湿的毛巾擦了一遍，没有变化……

　　陈佳后知后觉，“哦，叶笙你来吹吧，我的快干了。”

　　叶笙道了声谢，接过吹风机，宿舍因为张扬不在，气氛有点奇怪，叶笙不觉得有什么，相反都是陈佳和杨子纯显得有些拘谨，她感觉到了，也不知道说什么，难道要跟她们说：你们不要紧张？

　　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叶笙脑海里那些纷繁的事情也没有那么让她心烦了。

　　她躺在床上临睡前的闪过无数个念头——

　　他的那件毛衣才起了一个头……

　　她明天要穿什么衣服呢？

　　她明天要怎么对他说呢？

　　要是今天他没有打断她的话，那么现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