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笙跟在顾履的后面，进电梯的时候，他按着电梯示意叶笙先进去，随后才进来，“原先补课时间不是到九点吗？现在怎么改成八点了？”他还听顾明渊跟他抱怨过，说叶笙不想给他补三个小时了，还很幼稚的问他是不是叶笙不喜欢他了……顾履失笑，就看得这样重吗？

　　“因为三个小时太浪费了，有差不多一个小时都是没有事情可以做的，两个小时虽然有点紧，但是差不多够了。”她后来才知道，原来别人家教一次两个小时才一百块钱，而她一个小时就一百块钱，这件事情一直压在她心上，想着找个时间跟顾明渊的家长再商量一下，要不然就结算钱的时候就按正常的价格算然后将多余退回去。她知道这些钱在他们的眼里不算什么，而叶笙确实很缺钱，赚钱是为了让自己的生活过得更好，而这样子得到的钱只会让她难受。

　　她不是不知人间疾苦，不是不知道行情，当初去家教市场面试的时候她问过一起的一个女生，她说一百块一个小时很正常，叶笙便想原来大城市的钱比较不值钱吗？后来才知道，是她误会了。

　　叶笙往角落小小的挪了一步，逼仄的空间他的气息几乎要将她堙没，他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她有些透不过气。

　　顾履稍稍低头，看到她垂着头，几乎贴着墙角站着，他往那边挪了几步，其实他们的距离不算近还隔着两步的距离，他抿了抿嘴说：“可是三个小时赚到的钱不是多一点吗？”

　　叶笙脸突然就红了，是那种被人羞辱过后的臊红，她低下头，心里过了一遍那句话，慢慢的好像才懂得他的意思，转念就是为了自己对他的误会而惭愧，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有那种思想呢？

　　“有时候钱并不是那么的重要，世界上有很多东西都比钱重要得多。”叶笙低着头说。

　　顾履也是问过后才意识到自己的措辞不好，听到她这么说才知道她没有误会，他不由得勾唇一笑，“叶笙……”

　　嗯？叶笙抬头，电梯“叮”的一声到了。他想说什么，最后望了她一眼，欲言又止的，抬脚出了电梯，没说的话到底没有说。

　　叶笙迈着小短腿跟在他身后，就着夜色，打量视线可及的他，黑色的西装几乎融进了夜色中，他真的很高，是需要她抬头的角度大于六十度才能仰望的高度，腿很长很直，身材很好……在叶笙的那么多年的认知里，这几乎是她所能搜刮出来的形容一个男人的词汇了。

　　他回头想叮嘱，猝不及防的撞进她肆无忌惮的眼神里，她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顾履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罪大恶极的猎人，柔声问：“冷不冷？”晚上气温还是挺低的。

　　“……不冷。”叶笙还是低着头，温度已经从脸颊蔓延到耳尖了，她很庆幸，幸好他没有一回头就抓到她偷看他还红着脸的样子。

　　他的车子好像有些眼熟，好像有些印象，黑色的奥迪，低调内敛。“坐到前面来。”顾履坐上了驾驶室，回头透过车窗叫她打断了她的发呆，她呆愣愣拉开后座的门坐上去，先是将书包放到前面来，再是规规矩矩的坐直，顾履透过后视镜看着她的动作，打消了再叫一声让她到前面副驾驶的准备，算了，别再吓着她了。

　　“阿嚏。”叶笙捂住嘴满脸的无措和不好意思，忙从包里翻找着纸巾，她的感冒还是没好完全，不流鼻涕了但喉咙还是一直痛着，“对不起。”察觉到他的视线，叶笙捂住嘴打完了喷嚏，她现在的脸色估计已经不能用泛红来形容了，她觉得整个人都烧起来了。

　　顾履将车里空调再调高了一点，将副驾驶的车窗关上，然后嘱咐道：“后面有一张小毯子，盖一下。”

　　她摇摇头，又打了一个喷嚏，“对不起，顾老师。”叶笙声音瓮瓮的道歉。

　　“叶笙，这个不用道歉。”他平稳的开着车，目视着前方。声音温柔如水，像清泉一样缓缓流淌过……拥有舒缓人心的力量。

　　“我记得你那天应该是请了病假了，为什么又赶来上课了？”他挑了一个话题，想让车内的气氛不那么压抑，他记得那天她看到他有些慌张的表情，还记得她坐在下面和同桌讲话一脸活泼的样子。

　　因为赶来看看我的希望啊。

　　“因为觉得自己不一定能将缺了的课再补回来啊？”叶笙轻轻吸了吸鼻子说。

　　“新闻学很难学？”他不是很理解的问。

　　“还好吧，不是很难。”然后叶笙自动跳过没有给他再问一句为什么的时间，说：“可能是小时候养成的意识吧，缺课了就不是好孩子了。”

　　顾履低低的笑，“那你真是一个好孩子。”

　　叶笙透过后视镜飞快的看了他一眼又飞快的低下头，一颗心砰砰砰的狂跳着，让她有一种巴不得快点放学我要回家告诉爸爸妈妈今天老师表扬我了的突然想分享的欣喜。

　　“谢谢顾老师。”叶笙点点头认真的说。

　　他笑得更大声了，如果说刚刚还只是礼貌客套的笑笑而已那么现在就是开怀的笑了。

　　叶笙被他笑得有些囧，不知道自己的那个字眼触动了他的笑点，他好像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控，他收敛了一些，说：“嗯，我知道了。期末测评的时候会将这个纳入成绩考量的。”

　　听出来他在开玩笑，叶笙应了一声说：“我要记下来才行。”

　　“这样才像一个大一的女大学生。”感觉到了她的笑容，顾履似认真又似开玩笑的说。

　　叶笙却好像一瞬间陷入了沉思，耳边他低低沉沉的声音说：“每个阶段都有每个阶段的定义，所以不蹉跎不荒废还不够，要将它原本的意义尽可能的发掘出来，才算是不虚行。”

　　我知道的，所以我正在改。

　　叶笙点点头，点完头才意识到他看不到，“我懂得的，顾老师。”她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八点半了，记得他说飞机是九点半，市政府距离机场还有至少半个多小时的车程，“您还赶得及去机场吗？”

　　他看了眼后视镜，她仍旧是刚刚上车时坐得端端正正的样子，“来得及的。”

　　她不再问了，看着车子停在学校门口，“谢谢顾老师。”叶笙打开车门下车。

　　他扬唇笑了笑，说：“没事，自己回去注意安全。”

　　——

　　“你还记得我吗？”叶笙站在原处，望着已经汇入了车流中的车子，在心底低低的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