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的时候,契丹的战局有了些微的好转,同时宫内的景象也渐渐繁华起来,桃园的花都开了,远远望去竟像是一片粉红的云海,让人不由得驻足。琉黛着了雪缎的袍子漫步在那落英缤纷的树下,情不自禁的跳起多年未曾练过的舞步。那是一支绿腰舞,最适在这春日的美景中舞动,那片片飘落的桃般衬着她不赢一握的纤腰让人动心想去扶住。她有些忘情的舞动着,旋转着,那随风升起的薄纱遮在她的眼前,让她忽而便想到了很久以前的桃夭舞,不禁一个转身就看到了立在树下的子璃,他浅笑着望着她,带着丝丝的着迷让她的脸不禁红了几分。他踱过去捧着她的脸,那倾城的容颜虽是清减了几分却未曾失色,他轻柔的在她额间印下一个吻,让她倚在他的怀中缓缓将气息理顺。“今天怎么下朝这样早,可是有什么事情?”琉黛被他抱在怀中,心中却是散着点点疑问,不禁出口问道。子璃看着她的眸子,那清澈见底的瞳仁中是安静的倾听,又透着一丝焦虑,他暗自叹了口气,牵起她的手便向东华门走去。琉黛看得他有些焦急的步履,心中微微一动便拉着他急急的跑了起来,好似他们又回到了多年以前,可以肆意的跑在塞外的草原上,可以潇洒的奔波在蒙蒙细雨之中。子璃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心中却是泛着些微的苦涩,他的心中是那么的害怕,因为他从不敢小嘘那个男人在她心中的地位。
东华门外的宫墙上常年盘曲折紫萝藤,在春日的阳光下开满了一簇簇胆子色的小花,而那宽广的大道上却停了一辆极其华美的马车,明黄的车顶下垂着透明飘渺的烟罗纱,微风阵阵下在空中划出旖旎的曲线。高挑的男子一身浓墨的黑衣挺立在花下,虽是一头白发却不掩周身的气宇轩昂,那股冷漠的霸气竟让守门的侍卫有些惧怕。晋初静静的等着,待听到了急切的脚步声才慢慢转过身来,看到的却是琉黛瞬间苍白的面容,他的心不禁微微一颤,却依旧淡淡的抿出一丝笑意。她的周身渐渐冰凉,有些诧异的回头看着那身着黄袍的男子,她忽而便觉得自己有些痴傻,竟还是这样的不了解他。她的手缓缓的从子璃的掌中滑落,那末凉飕飕的触觉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就如从前,他们之间永远梗着那么一个男人。琉黛慢慢地走到晋初的身旁,她已有很多年没有见过他了,可是琉黛依旧认为那很好,因为他们不见就意味着他永远摆脱了宫中的泥淖,可是她也是想念他的,就如同想念以往的那些美好纯净的日子,可是她却不想以这种方式见到他。一阵风吹过,将她额前一缕长发拂乱,扑扑簌簌的紫藤花落到她的发间,晋初浅浅一笑,抬手将那些个花朵一枚一枚捡净,笑着说道:“怎么,宜妃娘娘,许久不见可是不认得在下了?”
琉黛微哽着喉头,慢慢摇了摇头,微有颤抖的说道:“怎么回来了,可是看看就走?”晋初有些无奈的看着她的自欺欺人,只好浅浅一笑道:“你可知我将谁带了回来?”琉黛微有疑惑,忽而却是眸中一闪,有些惊喜的看着停在一旁的马车,道:“可是红妆?” 晋初但笑不语,只弓着身子将那车帘掀开,便看到红妆笑意盈盈的下车,怀中却揽着一个结了双环的小姑娘,懵懵懂懂的似是还未睡醒,却已挣扎着要离开娘亲的怀抱,琉黛有些惊喜的看着那粉雕玉琢的女娃儿,那清灵灵的眸子竟是像足了红妆,俏生生的立在那里,估摸着七八岁的样子。红妆笑意妍妍的看着琉黛,眉宇之中去了几分浮躁,多了些妩媚娴雅,也不再是往昔那一身火红耀眼的装束,换了一身浅碧的衣裙,盈盈站在晋初的身旁,竟是说不出的相配。琉黛看着身旁的小人儿,将她的小手握在掌间,那软软细嫩的一团不禁让她的心也暖了几分,还未待她问什么,便见那小女孩脆脆的说道:“你长得可真美,比我阿娘还要美上几分,你是谁?”
琉黛微有诧异的看向红妆,却见她极其宠溺的看着地上的小人儿,便笑着问道:“我美么,我是你的姑姑,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小人儿扬起红彤彤的脸,将那红艳的唇角翘起,响亮的回道:“我叫融暖,战融暖。”看得小融暖幸福的脸,琉黛忽而有一瞬间的了悟,待回过神来子璃已到了身旁,略有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辈分儿,怎么就叫起姑姑来了?”那厢红妆嗤笑一声,道:“我与宜妃是姐妹,当然要叫姑姑了,怎么,不许我们这么论?”说着便同琉黛一起牵着融暖的手缓缓走进东华门。
刚进门便见祈夜急急的迎了出来,如今他已有十三岁了,略显长欣的身影看到琉黛微微停顿,唤道:“阿娘,阿爹。“子璃见了他眉间不禁微微舒缓,指着晋初道:”见过你十一皇叔。“祈夜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却见得他二人长得如此相像,便缓缓行了一礼道:”见过皇叔。”晋初微微一笑,将他扶起,向着子璃笑道:“这么多年没见,竟长得这么大了。”话音还未落下,就见融暖撒开琉黛的手,欢快的跑到晋初身旁脆生生的问道:“阿爹,他是谁?”晋初为她理齐额前的刘海,道:那是大皇子,他叫祈夜。”只见融暖抬起亮晶晶的眸子,似是认真的打量了一番祈夜,才缓缓说道:“那你便是我的堂哥了,是不是?”祈夜看着她郑重的表情微微一愣,有些不知所措的点了点头,琉黛不禁被他们小儿女的稚嫩都笑,任祈夜扶着向藏香阁走去,一边对着身旁的红妆说道:“你可不知道这些年我藏了好些桃花酿,都是陈年的美酒,准要比你那桃花坞的好上千倍,今儿个我们就不醉不归,可好?”红妆爽朗一笑,依稀可见当年的潇洒,道:“也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