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和谷雨刚到通远,方植末的电话就到了:“在哪儿呢?我已经上山了!”
安安冲着谷雨得意一笑,“看看,好用的男朋友,说到就到!”
谷雨白她一眼,不理她。她动不动就拿男朋友刺激她,要是她真的找一个别的男朋友,那刺激的是谁呢?
等到了山上王广跃的门前,两个人同时从车上下来,谷雨的电话就响了。
谷雨接起来听了两句就说:“好的,我给你送钥匙去,你等着!”
安安敏感地问:“谁来了?”
“周全,周全带他爸爸过来!”
“周全?怎么是周全?”安安一听就不乐意了。“怎么还有他爸?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谷雨好笑地看着她。“好啦,别炸毛儿啦!我知道自己做什么!”
尽管谷雨解释了,但安安还是一脸的不高兴,整晚的不高兴。即便是方植末在场的晚餐,安安也做脸色给谷雨看。
方植末也拿她没办法。她替齐家看着谷雨,可是感情这种事儿,靠看就能看得住的?
周全为什么来呢?能说得出来的当然是两件事。
第一件,他来送新的样品,讲要点及培训工人。服装行业都是提前一、两个季度生产的,现在是冬季,他们的农村小作坊要生产的是明年夏天的衣服。这地方现找的工人,就是村子里会用缝纫机的一些农民,论技术是真不成熟,但经过前阶段的简单重复的训练也算有进步了。高级的衣服不会让他们生产,那用的都是古师傅自己的人,比如谷雨在有些场合要穿的礼服,一般一个设计会出三套五套的衣服。而价位稍低的的就可以让这些工人来生产,周全勉为其难过来讲解技术细节。他这人聪明,从古师傅那里趸过来,马上就能变成他的。
第二件,他来送他的爸爸周至善。周至善这人自从买假古董赔了本儿,心情一直不好。心情不好的后果是身体也跟着垮了,三天两头闹病,另外因为周全他妈遇到难处难免要数落他几句,他一听就火大,两个人就总是吵架,周全看不见还好,一看见就不胜其烦。上次他到通远,看到谷雨和赵篇合作养驴,他就打上了驴皮的主意。
通远这地方的驴皮一般是卖给制药厂熬胶的,周全却想让他爸重操旧业。即便做不到东山再起,纯技术类的工作也会让一个男人的心性沉稳下来,不至于动不动就发火。结果周至善一听儿子的建议就答应了,嘴上说的却是:“离开你妈,我会活得长点儿!”
周全和周全妈都为这个决定高兴。人总是要证明自己价值的,现在铺子里不用他,他能重新回归到原先的手艺上去,这是好事。本来他们家就是靠做皮影儿起家的,那东西做成精品利润也大,在旅游市场上还算经久不衰的。
以上,这都是说得出口的理由,说不出口的他明白,谷雨也明白,但他们也仅止于明白。周全对此信心不大,目前他能把谷雨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心里就安慰了。他希望时光能证明他对谷雨的爱,他希望谷雨能转过身来好好看看他,然后敞开胸怀拥抱他。
安安自然是要维护弟弟的利益,这事儿谁都理解,但只要不摆到明面儿上,怎么都好说。大家都是有分寸的人嘛!
第二天,安安就不在山上住了,吵着要搬到山下谷雨的房子里去。方植末都让她吵晕了:“我说姑奶奶,你说喜欢看小鸟在雪地上留的痕迹,还说喜欢让鸟叫把你唤醒,这会儿怎么就变了?”
“我得看着周全,他现在住在谷雨的房子里。他和谷雨住隔壁,这太不让人放心了!”
方植末奇怪地看着她。“姑奶奶,这种事你使劲儿行吗?就是你招来一队御林军也挡不住人家心里的电火花吧?”
“哼,我根本就不给他机会起电,我分分钟给他扬沙子,我让他没有可趁之机!”
“行了行了,啊,我的公主!”方植末一把把她抱在怀里,像安抚猫儿一样安抚她。“相信你弟弟的魅力,行不行?周全又没他高,没他帅,还不如他有钱,谷雨现在那么高的眼界会看上他?要能看上他,排在他前边的那些人马怎么办呢,那些整天在网上想和谷雨谈恋爱的……”
“不,末末,你不知道,这周全也很有魅力的,他很会用小玩意哄女生,一不小心就沦陷了!”她说得言之凿凿。“像谷雨那种有点文艺的女生很危险的!”
“是吗?”方植末立马一惊一乍地。“那我要看好我的安安,我可不能让他靠近,万一安安也沦陷了怎么办?”说完就拉着安安给她套棉大衣,然后再把她按倒,强行给她套上棉靴。
“走!安安,今天哪也不能去,要远离危险!咱们只管安顿志愿者去!”
就这样生拉硬拽地把安安从周全的话题上引开了。直到开车下了山,安安才算踏实了。结果她一踏实就开始抒情,弄得方植末车子都开不好了。
他干脆把车子停下来听完。
安安是这么说的:“末末哥哥,我知道你这么围着我转是做出巨大牺牲的。我妈也知道。但是现在我家里刚出事,明显是不能结婚的。我也知道你为我承受压力了,你都三十了,你爸爸肯定都等急了,但你没催我,我想起来就感动得不行!……所以,末末哥哥,你还得再等等,我是你的,我肯定是跑不了的。等家里的事淡一点,我有了结婚的力气,我肯定会给你一个隆重的婚礼!”
简直是大冬天吃冻梨,作为一个东北人,听小女生深情表白那叫一个爽啊!方植末抱住姚安安就叭叭地亲,直到亲得姚安安腰都拧得受不了了,伸出爪子就掐他。
“没完了你!方植末!”凶婆子相说来就来。她一边凶还一边用手背擦嘴角的口水,嫌弃得很。
方植末只好举手告饶。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讨点嘴上的便宜,“你妈让我保护你,你这样的,用得着人保护吗?我看贼见了都得叫奶奶!”
“当然用得着,我的羊驼都让人毒死了嘛!”
说到这个话题,气氛就变了。山上把羊驼埋了,姚安安来了之后,只看到一个小坟包儿,两只埋到一起了。
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王广跃和赵篇都凑了过来。他们一来,最近发生的事就都清楚了。
杨旺才确实死了,这个现在不是秘密,整个通远市的人都知道。
在饭桌上赵篇也没法形容杨旺才的惨状,只说:“人是没法看了,要不是发现得早,可能已经烧完了。”
安安问:“是什么人干的呢?为什么要用烧的方式呢?”
赵篇摇头。他说:“什么人干的现在不知道。他这人,有仇的、有怨的,包括有恩的人都太多,说不定对方觉得时候到了,恩也不想让外人知道,那么干脆就让他消失吧!”说完,他扫了在座各位一眼,希望他们都听懂了。
方植末听懂了。他拉了安安一把,说:“好啦,吃饭!别问了!”
但安安好奇心太重,她又问别的事。“赵所,谷雨回来举报以后,你们有收获吗?”
赵篇笑了一下,说:“你到村子里呆上一会儿,就知道有没有收获了。如果过年你不走,你就听着吧,很多人家都要放鞭炮呢!”
现在,小埔村到了。方植末和姚安安一到学校,就见学校院子里蹲了好几个人,他们一见安安的车就站起来了。
安安说:“这肯定就是报信儿的人,他们一见我就想聊!”
方植末眉毛一挑,笑呵呵地说:“我家安安人见人爱呗!”
哪知道迎接他们的并不是好消息,其中一个六十来岁的男人把他的黑棉袄一掩,指着大门就喊:“我说小姚,你得弄个好大门,你看看贼都进来啦!”
这话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姚安安看看大门,觉得和过去也没有两样,这到底是怎么了呢?
方植末也糊涂了,等任校长从他那个小耳房出来,事情才大体明白。
原来,昨晚进贼了。方植末安装那个电脑房幸亏有个防盗门,要不,电脑肯定得丢上几台。那贼从门上进不去,就去撬窗。窗子是新装的铝合金的,自从简单装修完还没有启用,所以,是从里边扳住的,那贼挨个推都没推开,干脆就来蛮的,用工具撬。这下响动大了,任校长拎了擀面杖就出来,也不敢近身观察,他破口就骂,把那贼惊跑了。
安安一皱眉:“什么人干的?这也偷!”说完,就探头看了看舞蹈教室里的钢琴,它还好好地在那里呆着,可见个儿大有个大的好处,一时半会儿搬不出去。
“嘿嘿,有谁呢,就是附近的几个坏痞!”那黑棉袄男人说完又看看周围几个,周围的人全当没听见,没人接他的话。
安安这下明白了,贼就是这村里的,他们不是沾亲就是带故,不是自己家的事是绝对不会出面管的。
她说:“没事儿!小毛贼想来就让他来吧,不怕腿断就让他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