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神听王子乔说要制止白虎黑龙再闹下去,本来消散的愁意再次凝聚在眉头上。
“洛神姐姐不必担心,在下虽然一介凡夫,却早就想好了对策,趁他们打得精疲力竭时,再出手降服他们。”王子乔说得大义凛然,忽然眼珠一转,问道,“姐姐可听说过通天八式?”
“通天八式……是什么?”洛神轻蹙眉头,似乎是回想着什么,片刻,问道,“可是仙术?”
“在下也不敢确定,既然洛神姐姐没有听说过通天八式,想必它不是仙术。”王子乔本想推测她和小前辈是否有渊源,见她如此说,随即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那倒也不是,我离开仙界已经二千多年,有新的仙术诞生并不奇怪。”洛神眉头稍稍舒展。
“洛神姐姐能不能和我说说,仙界是什么样子?”王子乔问出心中的疑惑,之前问小前辈,不是不理不睬,就是被他一顿痛骂。而且,人们对仙界无不充满向往,可洛神为何要离开仙界,在洛水住了二千年?又如何认得我?
洛神轻叹一声,抬头望了一眼墙壁上的画像,不再说话。
场面一时沉寂下来。王子乔虽然有很多疑问,但见她若有所思,不敢随便打扰,愣了片刻,躬身道:“在下不知洛神姐姐在此,多有得罪,刚才听姐姐所言,三天前那对妖孽才打闹一场,看来他们还有两天才会再来,在下先告辞。”
“太子要去哪儿?”洛神收回目光,一双妙目注视着他。
“我……我也不知道。”他本计划今天能解决白虎黑龙之患,然后等天黑后再去趟王宫,一则悄悄探望父王和母后,二则看望师傅和羽衣,但现在外面已经大亮,都城离这里不过百里,此时赶去太早。
洛神见他心思重重,劝道:“刚才太子说准备趁白虎黑龙打得精疲力竭时,再出手降服他们,我劝你千万不要冒险,那白虎倒也罢了,不过是个粗俗汉子,一身蛮力不足为惧,但是黑龙却极为阴险狡诈,他的修为本来不如白虎,但每次打斗,大多占得上风。”
王子乔暗暗点了点头,听小前辈说过,五龙中,除老大青龙略微仁厚外,老二赤龙暴躁狂妄,老三白龙自私贪婪,老四黑龙狡诈善谋,老五黄龙穷凶极恶。他们兄弟五人,除黑龙没有遇到外,其他四人都碰到过,性格大抵如此。
“而且让人看不明白的是,每次总是黑龙挑起矛盾,激怒白虎先动手,然后他躲到洛水深处休息,白虎拿他没有办法,于是用吸元大法补充体力,这样一来,害了……害了很多无辜的男子。”
王子乔浑身一个激灵,对吸元大法实在太熟悉了,那天如果不是小前辈暗中相助,啃掉白虎的脚趾,让他仓皇逃走,自己早就丧身在他手中,连羽衣也会性命不保。即便如此,自己几次受伤后,身体都是胀得难受,想必吸元大法的余毒已经深入骨髓,也不知在晶池中,是否得以彻底清除。
洛神见他神色有异,问道:“太子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没有……洛神姐姐如何知道他们的性格和行径?”王子乔问道。
“他们每次就在这山下打闹,边打边吵,震得地动山摇,远远地传到这边,就是想不听也不行。”
原来是这样,王子乔略微有些失望,他本以为洛神了解黑龙和白虎,这样自己对付他们就多了一份胜算。
见他不说话,洛神指着左边房间道:“我看太子风尘仆仆,猜想这些天操劳辛苦,既然没有急着要去的地方,不如先去我的房间歇息,待养足精神再下山去吧。”
“洛神姐姐的住处,我哪敢冒昧闯入,出去随便找个大树,靠着将就一会就行。”王子乔暗忖上次来仙人居,整个石屋都看过,除了黄帝的画像并无它物,眼前女子虽然是洛神,但突然出现在这里,敌友难分,还是小心为妙。
“太子对我不必戒备,能在这里遇见你,也是有缘,这荆门石屋是……是黄帝所建,你和他同属一脉,不仅长得极像,而且算起来是他第四十二代孙。”洛神说到这里,忽然脸上泛起红晕,指着画像道,“别看他老气横秋,年轻时候很是俊美……”
黄帝一共生有二十五个儿子,五帝少昊、颛顼、尧、舜、禹以及夏朝、商朝、周朝的君王都是他的后代。王子乔知道自己是黄帝的后裔,却并不知道是第四十二代孙,听洛神这样说,隐隐觉得她话里另有用意,只是现在神识不便进入石埙,何不先歇下来,一是向小前辈打听打听,二则自己也确实有些困顿。
王子乔看着画像,又摸了摸脸颊,然后作了一揖:“那就多谢洛神姐姐了。”转身走向左边,到了房门口,扭头看到洛神仍怔怔地站在原地,对着画像发愣。
轻轻关上房门,石屋未留窗户,还是两年前的模样,但与两年前不同的是,墙角多了一张架子床,四柱、四杆雕刻山水,显得古朴大方,迎面罩着青色的帷幔,散发着阵阵幽香。他略一犹豫,不敢上床躺下,生怕弄脏了显得不敬,拂袖掸了掸床前踏步,然后坐了下来。
神识进入石孔最上端的孔中,顿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之前进来,多远就能听到小王者和小前辈的嬉闹声,但是这一次,眼前紫雾弥漫,四周极为安静,不远处桥下流水发出的潺潺声清晰传来。
按说,本尊能和元神产生感应,但是隔着这片竹林,他却无法感知小王者去了哪里。一连唤了数声,都无人应答,他俩不可能去了别的地方,一定是在竹林深处。
望着其中掩映的宫阙,王子乔不敢擅自进去,之前在紫薇岛上,吹奏凤凰和鸣曲时,眼前曾浮出一幅奇异的画面:皓月当空,一个女子腾云驾雾,扭动着曼妙的身姿,在空中翩翩起舞。但是睁开眼又见不到女子的身影,此后,猜想她极可能住在竹林深处,所以一直不敢冒昧闯入。
本想向小前辈打听洛神的事情,现在却毫无所获。暗暗叹了一声,收回神识,想起洛神刚才所说,这荆门石屋被设了禁制,否则,不可能历时二千多年风吹雨打,还这样完好无损。心里生出好奇:出黄金城时,原以为能很轻松地越墙而过,不想城墙遥不可及,竟然看不到头,我何不看看,这荆门石屋的禁制又是什么一种情形?
随即散开神识,轻轻贴上石屋的墙壁,检查之下,和普通墙壁并无二样。暗道奇怪,难道洛神姐姐说的禁制,并不存在?
“只是,这仙人居若非王族,也进不来的。”洛神先前的话再次响起,莫非这石屋的禁制对我不起作用?王子乔愣了片刻,神识贴着石壁上移,准备察看屋顶是否也是如此。不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神识不动还没发觉,刚才这么一移动,石壁竟也跟着移动,就像一根手指在水中划动,带动水体一般!
这是什么缘故?
王子乔惊讶地站起身,走到石壁前,伸出双掌按在墙壁上,运起通天第一式“天与水相通”,却见察觉到的情形吓了一跳!原本厚厚的墙壁,却像深不见底的潭水,手掌按在上面,泛起一层层涟漪。
当真匪夷所思,明明就是石头砌成的墙壁,为什么会呈现无处着力的情形?这是幻相还是真相?
掌上力道稍稍增加,想看看石壁会有什么变化,但除了泛起更大的涟漪,落手处仍是空荡荡的。
怪不得二千多年,这荆门石屋仍然没有损坏,原来它就像是一潭水,自然不惧风吹雨打!
王子乔撤回手掌,运起通天第二式“舟行去不穷”,右掌猛然拍出,这一回力道加大了几分,看是否能冲破“水潭”的禁制。
眼前的景象再次令他讶然万分:手掌落在水潭上,由于力道加大,涟漪像被串成一串,陡然向前冲出,尾部形成奇异的水汽,包裹住力道,使原来的力道与水接触,变成力道与气泡接触,阻力顿时减少,同时在力道的前端,形成一个空气泡!而力道仿佛一支箭似的,瞬间飞得无影无踪。
瞧瞧完好无损的石壁,又瞧瞧自己的手掌,王子乔锁起眉头,这情形还是第一次出现,或许以前也曾有过,只是自己没有注意到而已。是不是只要有足够的力道,就能产生这样的气泡,速度也就能提升数十倍?
“舟行去不穷……”王子乔喃喃自语,之前一直没有留心过,是不是向前的力道再加大几分,就能在身体四周产生这样的气泡,从而数十倍提升速度?
抑住心头的激动,想起洛神所说,“这法术却无法降妖除魔,只是一种逃逸术,名为‘千劫变’。”不禁心里一动:这是“千劫变”的心法?
一圈圈涟漪被串起来,形成一个空气泡,人在空气泡中全无阻力,就能快速成移动,这不正是逃逸术?
洛神让我进来休息,我总觉得有点突兀,难道……她有意要成全我参悟“千劫变”的心法?但奇怪的是,这“千劫变”与通天第二式“舟行去不穷”极为吻合!
王子乔胡思乱想一阵,决定出去向洛神当面请教。就在这时,传来一阵抽泣之声,“你难道一点都不念我对你的情意?……”
注:超空泡是一种物理现象,当物体在水中的运动时速超过185千米后,其尾部就会形成奇异的大型水蒸气沟,将物体与水接触的部分包住,物体接触的介质就由水变成了水蒸气,由于空气密度只有水的1/800,因而就能大幅减少物体所受阻力,物体表面会形成大型空气泡,这就是“超空泡现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