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柱香的时间,这只信鸽就飞到了涂家内院之中。
涂家,琅安县最大的药材商、元力丹的主要制作供应商。
众所周知,药之道入门易然而精通难,一个医药世家没有传承那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很简单的医案根据男女老少、四季变化等就有无数种可能,同一副药剂某种药哪怕只增减一毫那也是千差万别,其中的微妙,没有成百上千的临床总结而不可得,而精心的毫无保留的指导、讲解这就是传承。
千万种药材的甄别、药性的辨识、五味之奥妙、君臣佐使搭配的神奇,离开了传承的自我探索,那更是千难万难。
更何况要推陈出新独辟蹊径研制出神奇的元力丹呢?
所以涂家尽管数百年间救死扶伤因而积累了极为丰富的人脉,但是家族始终人丁不敷使用,绝大部分人力都用在了自家的药坊,而外部仅仅在各地开了些药材收购铺子、诊所而已。
这并不意味着涂家就远离了江湖是非,相反,涂家凭借其元武八阶的老祖涂正岐镇台、四个儿子高超的医术,以及女儿们所嫁入的豪门勋贵之家的借力,再加上涂家百年积累的人脉,这些合力就让涂家稳稳屹立于家族之林,更何况途家的元力丹是琅安县独一份呢?
真正的土特产除了楚家铁木外就只有涂家的元力丹了,所以即便是财大气粗的崔家对涂家也是有所求的,核心商品就是元力丹,崔家就是涂家元力丹的代理商,而崔家同时也是涂家药材供货商。
这样一来三家中崔家跟涂家的关系紧密,而楚家基本就游离在外了。
可是此刻站立在阁楼风雨窗前的涂家老祖涂正岐,他手中轻握着的正是那只信鸽。
一旁的长子涂木榕从暗格拿出一瓶药水,帮着父亲在一小卷纸上细细涂抹,稍倾几行纤细的字迹就显现了出来。
什么叫有底蕴的世家?
自家做事滴水不漏、对外则人脉广天下就是其标志。
花弼前脚才住进崔家别院,下午详尽的密信就摆在了涂家的案头,而这两家却是有着紧密联系的通家之好。
涂正岐呵呵一笑对着儿子涂木榕问道:“你有什么看法?”
涂木榕也年近五十,略加思索后稳稳说道:“不变应万变,崔家打的是吃独食的主意。假设崔家找到了能代替元力丹的药丸,药效更好而且价格更便宜,那么他们的利润就更大。到了那个时候咱们涂家原本的凭仗元力丹的供给就可有可无了。但是,我们无需紧张,因为想在咱们这一片的地界上找到一定规模的相关资源,绝对避不开咱们的耳目。而在未找到之前咱们佯装不知即可!”
涂正岐也点头同意儿子的分析,仅仅补充道:“即便找到了花老先生需要的资源,这东西在我们在的地盘上的话自然由不得他崔家来做主,万一在楚家的地盘上,嘿嘿,少不得看一场好戏!”
涂木榕继而脸色极为阴沉,担忧的问道:“爹,您看郡守左大人那边是通报还是不通报呢?”
涂正岐眉头一皱,喃喃说道:“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涂家除了祖宗的福萌外,有今天这大好的局面,可以说是成也左家、败也左家!虽说明面上咱们涂家是医道大家,可谁知道元力丹真正的来路却是他兴平郡郡守左大人呢?每年的收入倒有一半多归了他左家,而我涂家享受着明面上的风光,可同样承受着其他几家的觊觎。”
涂木榕带了些不平之气说道:“左家有那丹方又待如何?整个兴平郡除了我涂家有这个实力保证元力丹的数量与质量外,他左家再找个我看看?爹,他凭什么占据我一半多纯利这么多年,我看也够了吧?要不咱们跟左大人谈谈份额的事情?”
涂正岐紧皱眉头摇头道:“榕儿,这天底下的事情哪有那么简单!时机未到我也不便多说乱了你们的心神,你只要牢牢记住一点,在整个兴平郡,左家与楚家的隐秘估计才是价值最大的。至于崔家虽说赚了些金银,还号称什么百全商行,在我眼里他崔家跟楚家比就完全不是一个层次,所以你放手去做好监控崔家的事情即可,至于左郡守那边,时机不成熟我绝对不会异动的。
涂木榕也是呵呵一笑说道:“爹,我这就安排下去,严密监控即可,同时加大咱们的寻找范围。”
涂正岐手一摆说道:“不急。”
跟着说道:“或许这三转豹胎丸也是我涂家的机遇,或者说是最大的机遇,只要牢牢控制住局势,在关键的时候顺手牵羊即可,绝对不要强行出头。我要的是完整得到花老先生的授权,而不是目前这种半吊子买卖。此事一旦成功,咱们涂家就可以逐步摆脱左郡守的控制,到时候不管是楚家还是左郡守都无法强压我一头!”
跟着仿佛极为担忧的说道:“你的几个弟弟妹妹们,侄儿侄女们,不要每天老呆在药坊里,都那么大的人了,难道就没想着找个门当户对的安个家,我这做老人的怎么才能安下心呢?即便到不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总归就这么三家能上得台面,多走动多接触下也能开阔下视野增加点见闻也是极好的呀!”
涂木榕也很是自责地说:“这是我这个做兄长的关爱不够,还请爹责罚!我这就吩咐下去!”
从花弼来到了琅安县开始到现在,仅仅一个月不到的时间,琅安县原本就微妙的局面此刻就更为微妙了。
而楚家的底蕴不足在这种时候就表现得极为明显,再加之楚蝠有自己的想法,所以三大家族中楚家突兀的显得几乎毫无所觉!
楚家此刻正在为铁木林凶兽的清剿不力,进行着处罚。
“元才,因为你的失职导致新的采伐区凶兽清理、驱逐不力,这才导致了出了这么大的篓子,这是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虽说凡儿阴差阳错及时赶到而避免了大祸,但是元才你必须受罚!”
楚家庄大堂内面对老祖楚翼寒的训斥,楚元才是有苦说不出,自家儿子搞出来的事自己不扛谁抗?
“爹教训的是,请爹责罚!”
楚翼寒厉声道:“你二房的份例罚没半年作为处罚,凡儿这次有功、柯木寨四家损失较大,所以二房罚没的半年份例凡儿奖励一半,还有一半凡儿给柯木寨四家送去,同时还要善加抚恤,不可寒了寨民的心!”
楚翼寒所创立的楚家庄毕竟只有五十多年,他何尝不想扩大家族的实力,但是人力终有穷尽时,今天看上去楚凡跟柯木寨四个领头人称兄道弟关系极好,未尝不是个契机。
实力弱并不是要点,要的是人心,有了人心后稍微提升下他们的实力并不是件什么很难的事。一个家族的发展壮大,人是第一要素不假,关键点在于归心的人才是真正需要的。
站在一旁的楚蝠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楚元才代己受罚,他总不能跳出来说是自己违背老祖禁令去偷伐龙血木火枫木才导致了清理凶兽不力的吧?
但是,凭什么这份本来属于自家被处罚的份例要给楚凡!
楚蝠心中的怨愤这一刻简直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论实力他依旧是元武三阶,而楚凡已经是元武四阶;
论亲疏老祖一再地奖励楚凡,而自己所在的二房却被罚;
楚蝠在返回途中经告诉了楚元才三转豹胎丸的事情,但是这种目前还看不出一点头绪的近似虚无飘渺的事情,怎么来跟老祖解释?
解释的话,那又怎么去解释楚蝠先斩后奏偷伐龙血木火枫木的事情?
用违禁的事实去解释另一个违禁的事实?
楚元才没那么笨,还是等有了点眉目再去找老祖解释为好。
楚翼寒从怀里拿出一本秘籍继续对楚凡说道:“凡儿,这是我当初闯荡江湖时得到的一门合计技,这门合计技脱胎于军阵,所以我做了些整理后叫它《铁血破军阵》,算是我履行了对柯木寨四家的承诺了。另外凡儿你要记住,待人要真诚、交心,这样的朋友才是真正的朋友!”
楚凡恭敬接过“铁血破军阵”内心也高兴,毕竟柯木寨这帮汉子们真心值得结交,能帮他们一把即便自己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楚翼寒回到了大堂上的铁木椅上,两旁的家族成员也都坐了下来后,他说道:“这两天凡儿给我的惊喜不少呀,或许小辈们在庄子里呆的太多闭门造车总不是件好事,凡儿在实战中战技就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楚元彪嘿嘿笑着说:“战技,不能在实战中磨砺那还叫个屁的战技呀?不过呀,我看是三哥会生儿子,这才生出这么个怪胎!”
程静菊啐了口喝道:“四弟的耳朵又痒痒了吧!”
当初程静菊进门时,元彪才四五岁,长嫂如母因此元彪小时候没少被程静菊带着玩耍,而程静菊又喜欢读书,就元彪这榆木脑袋从小没少被折磨,背书不力那就要揪耳朵。
所以呀,楚元彪除了老祖就怕这位三嫂,此刻立马讪讪地专心研究脚下的地砖不再言语。
楚翼寒看在眼里心中一乐,禁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继而说到:“我说老大元隆呀,从今天起,每三人一组轮流去巡查林场驱逐凶兽,每组巡查期限为十天。这样一则可以磨炼他们的战技以图得到突破,二则可以保护附近的寨民。你们看怎么样?”
众人都很满意楚凡这段时间的突飞猛进,所以对于老祖的提议大为赞同,而楚凡等三人就成了第一批为期十天的林场巡查者。
而满怀愤懑的楚蝠,内心里却急忙开始了盘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