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讲着这么夸张的情况，我特别怀疑当年，我们就是叱咤这整个校门外一条街的黑白双煞。
但怎么看，纪焕楠都不是一个很疯的人。
就算我要疯，他也绝对不会陪我。
这就是我的自信，我自信自己没有那本事。
吃过豆腐脑之后，本来要付钱，结果还是纪焕楠直接说了俩字儿：“我来。”
他来就他来吧，虽然我是真心要给钱。
但是在外面，不能驳了男人的面子。
这是跟我妈学的。
这恐怕是这么久以来，她教过我最好的东西了。
没有之一。
接下来的时间，纪焕楠拉着我在政法大学里散步，我对这里太熟悉了，哪里有什么楼，距离有多远，我都记得。
甚至记得，在哪个地方有什么颜色的教学楼，操场在东南还是西北。
这些，我通通都知道。
但是没想到，纪焕楠比我还要轻车熟路。
带着我慢慢走着。
我却不知道，这些地方，我们以前是不是也来过。
他比我大，大多少岁我不知道，应该要么是我学长，要么，就不是这学校的。
“我们，以前也来过？”我看着前面不远的教学楼，以前我在这里上过课。
纪焕楠斜睨我一眼，没有说话。
他越沉默，我就越着急，想要从他口中知道点什么。
“纪焕楠，你是我学长么？”我不问清楚，心里特别不舒服。
他脸上忽然闪过一丝丝受伤的神情，低下头看我：“我是你的，老师。”
What？
老师？
师生恋？
我当时脑袋就懵了。
“老师？纪老师，你教过我什么？”我才在路上，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
步子虚虚实实的，一点也没有真实的感觉。
冬天很冷，校园里有人骑着单车，用围巾遮住了大半张脸，还有人手里提着袋子，忘宿舍的方向走。
几年前，我也是这样。
在周末的时候，买很多东西，零食也好，衣服也好，放在宿舍里。
那时候陆小觅再国外念书，所以没有人陪我，都是我一个人走在校园大道上，受尽冷风吹也好，晒到无尽烈日也好。
但记忆中，就从来没有一个叫纪焕楠的人，还是我老师。
他放开我的手，然后指向不远处的一栋白色大楼：“就是这栋楼，在这里上课。”
我停下脚步，怔怔地看着那栋楼，根本就没有什么印象，我在里面上了什么课我知道。
回忆如潮水般涌向大脑……
因为是法医专业，我还学了一点解剖知识，就是在这栋楼。
然后呢？还有……
我瞬间呆若木鸡。
这栋楼，我还学过犯罪心理学！
瞟了一眼纪焕楠的手，这么好看，应该不是，解剖。
那么，就真的是犯罪心理学！
“犯罪心理学么？”我仰着脖子。
他眼里闪过一丝光芒：“想起来了？”
“……”心里有些纳闷，却又不好让他失望，“我……只知道我在这里上过什么课。但是我记得，我的心里犯罪老师，不是你吧？是你吗？”
果然，纪焕楠眼里的光暗淡下去。
重新牵着我的手，往那栋教学楼走。
越靠近，我心里越惴惴不安。
这条熟悉的路，这栋熟悉的教学楼，第一次给我带来了特别不安的感觉。
没有人永远十七八岁，但永远有人十七八岁。
没有人会一直站在那个最美的年纪的路口，为你做一个开门或者关门者，告诉你什么是应该远离的，什么是应该靠近的。
有时候，成长，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却只有你自己能够明白成长的过程中，是有多煎熬和无助。
那时候，我的生活里，有一个老师，叫纪焕楠。
可我现在，已经把他忘了。
想想还真是，戏剧化。
他一言不发地带着我走到教学楼之后，竟然有几个周末上自习的学生，看到纪焕楠，居然还恭恭敬敬地叫他。
“纪老师！”
“纪老师！”
然后偷笑着看我几眼，挽着胳膊就走了……
我不禁有些呆了。
他现在还在这里任教？
他身上，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东西？
“纪焕楠，你……你平常公司不忙？怎么还……还到学校来？”
纪焕楠带我走到一间教室门口，但没有带我进去，只是站在门口。
我呆呆地看着里面，一排排整齐的座椅，很熟悉，正是我待过的教室。
可是……
仍然没有纪焕楠的影子在里面。
“每个月两节课而已。”纪焕楠隔很久才回答我的问题，让我有些晃神。
每个月，两节课？
他又不是缺钱的人，为什么……
“这里很好。”他直接回答了我心中的疑问，“打发时间。”
打发时间，用给别人上课的方式？
这人是自虐吧？
不过我什么也没说。
————
从学校里出来之后，我心里没有很闷的感觉，甚至不怎么好奇了。
我只知道，越来越相信纪焕楠。
相信他不是个会出错的人，相信我们分手，是一定有别的理由。
但他不说，我也不想再问了。
……
那天晚上，纪焕楠帮我敷了脸，然后自己回他家里去了。
看上去已经消肿很多，虽然还是看得出来，还是有些疼，但已经不那么明显了。
我妈大半夜给我打电话，叮嘱我一定不能失约。
连声答应下来，想想纪焕楠让我带结婚证去，这事儿虽然有点无厘头了，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行。
毕竟领证就是为了这件事！
想着想着，突然很有压力，干脆给纪焕楠打电话……
“你睡了么？”我等了很久他才接电话。
那头，他的声音还很清醒：“刚洗完澡，要过来？”
“……”我翻了个白眼，“我在想明天怎么应付。”
我妈可真的不是这么好应付的。
如果明天真的让他们把事情给定下来了，那尴尬的是我，对不起的是左思诌。
毕竟，我已婚。
纪焕楠在那边沉默一阵，我听到他躺下的动静。
“算了，你也饿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我明天见招拆招吧！”说完我就准备挂了电话。
结果，他开了口：“隔这么近，打电话不麻烦？”
“嗯，所以挂了吧！”我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闭上眼睛开始琢磨，到底要真么办才好。
结果，没一会儿，我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赶紧坐起来，靠在床头。
果然，两分钟之后，纪焕楠就来了。
他穿着灰色的睡衣，不是很大，只带着点宽松，脚上踩了一双居家拖鞋，推门走进卧室，坐到我床边，头发还没有彻底吹干，身上带着沐浴露的香气：“你想怎么解决？”
“要不你陪我一块儿去？”我想了很久，提出这个提议。
纪焕楠脸色微变：“现在不合适。”
不合适是什么意思？
这个问题，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不是他不敢，而是确实不合适。
因为我妈。
那天我和纪焕楠商量了很久，还是决定不要用极端的方式，把结婚证直接甩在他们面前，这样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矛盾和麻烦，以及，各种误会。
商量之后，我还是决定把纪焕楠的车子开去。
毕竟左思诌知道88V67是谁的，我妈也见过。
虽然上次找王冕假扮男朋友这件事并不成功，但是这车，还是有用的！
“行了，你先回去吧！早点休息！”我下了逐客令。
没想到纪焕楠直接往我旁边一躺，拉开被子就跟我挤在同一个被窝里。
“你……”我下狠手推了他一把，“你干嘛！这么近，还不回去！”
纪焕楠直接把我一搂，搂进他怀里：“赶紧睡，再不睡明天没早饭了。”
“……”我深吸一口气，“纪焕楠，我们的协议你……你还记得吧？未经允许，不能……”
“不能对老师没礼貌！”
噗……
“纪焕楠，要不你给我讲讲，学校里的事儿？你是怎么把我这女学生勾搭到手的？”我也没了睡意，被他这么抱着，身上特别暖和。
纪焕楠的手放在我后背，轻轻拍着：“一天讲一段？”
“好啊！”我来了兴趣，“从我们第一次见面说起呗！”
虽然我有预感，听他讲故事，绝对像是听别人的故事一样。
他的声音像是从另一个世纪传过来，到了我耳边一般……
“我们是校友。”纪焕楠拍着我的后背，“我毕业之后，受学校聘用，留下任教。”
我安安静静听着，拓然像是在听一个全然不知的故事。
“犯罪心理学，第一堂课，上课二十分钟之后，有个扎着马尾的女同学进来了，嘴里还喝着豆浆，摇摇晃晃就到了最角落的地方。”
心里一顿，最角落，是我最喜欢的座位，因为可以做很作偷鸡摸狗的事情。
“她迟到就算了，还没有带教材。”
“……”
心里有了数，纪焕楠这人优点不多，其中之一就是，守时……
我已经预感到我要完蛋了。
“我让她出去把早餐吃了再进教室……”纪焕楠说到这里轻笑一声，“结果，她站起来，直接告诉我，以后再也不上这门课了。”
“……”我语塞，都是年轻不懂事啊！
想都知道，当时纪焕楠肯定特别受欢迎，尤其是女同学。
偏偏我这人，喜欢反其道行之。
“然后就引起了你的注意？”我笑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