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这..........这.....”郑阿星吓得扑通一声跪在爹面前,结结巴巴的说,“老爷,这不关小的的事啊,是.........是夫人让我干的,都是她让我干的。”
“郑阿星你少胡说,自己做了亏心事,不要往我头上推。”还没等郑阿星说完,梁秀菊立马上来打断了他,郑阿星吓得不敢出声了。
“阿星,你继续说。”爹瞪了梁秀菊一眼,眼神不怒自威的看向郑阿星,郑阿星啰啰嗦嗦的继续说:“是,老爷,在大小姐去往法国前几天,夫人给了我几个钱,说让我以我的名义去买一张去往法国的船票,就是大小姐手里的那张。”郑阿星说完,偷偷瞥了一眼脸色煞白的梁秀菊,又看了看已经气到极致的爹。
“梁秀菊,你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梁秀菊听了爹的话,更是吓得面无血色,她支支吾吾,语无伦次的说,“老爷,这和我无关啊,是他们.....他们都在陷害我!”梁秀菊五指涂满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尖利的指着我们,而我就站在一旁冷眼旁观。梁秀菊,我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老爷.....我.........”梁秀菊百口莫辩,爹威严的眼神一直不离开她,梁秀菊挡不住这么多人的质问,只好把所有的事和盘托出。
原来,在黎叔买了船票的第二天后,梁秀菊听到了广播报有海上风暴一事,便计由心生,她让郑阿星又去买了第二天的船票,偷偷替换掉了黎叔买来的船票。
在这之前,梁秀菊和汪国军是老相好,只因为汪国军当了汉奸,在逃亡的过程中,两人在混乱中被迫分开,后来梁秀菊嫁给了我爹,汪国军去了李府做管家,有一天他们在街上偶然碰见,两人久别重逢,就有了后面的事情发生,梁秀菊还承诺,在她和顾玲儿夺下顾家家业的时候,他们两个就在一起,念顾玲儿身上有一半血是梁秀菊的,汪国军便答应事成之后,收她为养女。
“梁秀菊,你............”爹颤抖的手指着梁秀菊,气的说不出话来,我和杨成赶紧上前扶住爹,我轻轻替爹拍了拍背:“爹,你别生气,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我尽量用平常的语气同爹说话,但我心里对梁秀菊的恨意又加深了一分。
“老爷!”只听得扑通一声,红姐也跪在了爹的面前,“老爷,这件事也有我的错,我不该听夫人的话,替换掉黎管家让我拿给大小姐的船票。”难怪红姐在我临走前表情那么不自然,总觉她心事重重的。我心里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我那么信任她,把她当姐妹,她却做出背叛我的事。
“你为什么要替换掉我的船票?”黎叔听了红姐的话,气愤的质问红姐,脸上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事情是这样的。”红姐悔恨的说出了事情的经过。在黎叔把船票给了红姐并让红姐转交给我的那天晚上,黎叔前脚刚一走,梁秀菊后脚过来就把红姐堵在半路,她贼兮兮的从包里拿出一张船票,让红姐把黎叔买的那张船票交给她。
红姐知道梁秀菊别有用心,再三推辞不会去干害我的事,谁知,梁秀菊这时暴露了本性,如饿虎扑食一般看着红姐,威胁道:“如果你要是今天不听我的话,我立马可以让你收拾东西走人。”
红姐家里从小就困难,她父母身体不好,父亲有病,她十岁便来顾府当丫鬟,听到梁秀菊的威胁,她害怕被赶出顾府,从此家里断了经济来源,便答应了梁秀菊的要求,就这样,梁秀菊的掉包计悄无声息的完成,没有任何人知道。
“老爷,老爷我知道错了,我,愿意接受老爷的惩罚。”红姐满眼泪水的看着爹,就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猫,我看到她这样的眼神,忽然觉得她有些可怜,她是被迫的,她没有害我的心,她如果不这样做,他们一家人都会活活饿死。曾经,我们像姐妹一样,在一起嬉戏打闹,她陪我说话,为我梳头,与她的过往历历在目,我不想看她受惩罚,不想赶她走。“爹。”我轻轻唤了一声爹,用不卑不亢的语气说,“爹,红姐十岁来到我们家,她视我为姐妹,我也同样待她,这一切都是梁秀菊的错,是她逼红姐这么做的,红姐是没有办法才去做这件事,清儿求爹,可不可以不要赶红姐走?”
跪在地上的红姐听罢,眼中露出一抹希冀,她期待的看着爹。爹缓了缓气,再次睁开沉重的眼皮,用低若蚊呐的声音说:“小红,没记住了,这次是大小姐给你求情,我可以不追究你与梁秀菊她们合作的事,但必须给我面壁思过三天,三天后才可以出来。”
“是,是,小红下次再也不敢了,多谢老爷宽恕,多谢大小姐美言。”看着红姐跪在地上千恩万谢的对我们说话,我面无表情。黎叔在爹的命令下,带红姐去柴房面壁思过。
“老爷,我只是一时糊涂,不该对顾.....不该对清儿存有那样的害人之心,老爷你放过我吧,好不好,秀菊愿意在顾家做牛做马,老爷放过我们吧!”梁秀菊惊慌失措,语无伦次的拉着顾玲儿跪下求爹,我的眼神此刻冷的像数九天的寒冰一般。
“梁秀菊,我没有你这样的妻子,顾玲儿,我也没有你这样的女儿,知不知道因为你们一时的贪心,差点害死了我的清儿,害死了顾家的继承人,你们走,顾府不需要你们!”爹刚吼出这句话,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梁秀菊,让我爹放过你?可是,在你们苦苦相逼我的时候,谁又会想到放过我?”我看着梁秀菊不知廉耻的向爹说出那样的话怒意不禁油然而生,“你,顾玲儿还是汪国军?你们谁会放过我,我在外逃亡的这一年,经历了多少艰险,困难,你和顾玲儿谁有感受过,你们心安理得的在顾府吃喝玩乐,我却在外提心吊胆,过着风餐露宿的生活,你现在还在我爹面前装可怜,求他放过你?”我和杨成一左一右扶住正在咳嗽的爹,我顺便帮他顺了顺气。
“老黎,送她们走,我不想再看到她们。”待爹的咳嗽声停下来后,他气若游丝的说出这样一句话。黎叔把红姐送到柴房后,应了一声,命人把梁秀菊和顾玲儿拉起来,往顾府外扯,梁秀菊一看大势已去,知道再怎么求情爹还是会赶她走,被人拉到顾府门前时,她大喊着说:“顾天伟,顾清儿,你们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吱呀”一声,顾府的大门被黎叔缓缓关上,被关在门外的,还有我的过往和经历,以及梁秀菊和顾玲儿做下的罪孽,全部被隔绝在顾府之外,今后,顾府没有了她们的觊觎,这里便如她们进来之前静谧如初。
几天后,爹写了一纸休书让黎叔送到了巡捕房中梁秀菊的手上,她因为涉嫌陷害我,扰乱船厂秩序,害那么多人死于海难之中,罪孽深重,一个月后判处死刑。
尾声
从回忆回到现实中,不知不觉已是中午,太阳炽热的照在头顶上,像顶了一口热锅。春天的太阳虽不至于像夏天那般毒辣,但在太阳下站久了,未免有些受不了。
再次走进丝绸厂的时候,工人们还在忙碌着。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古朴的罗马数字整齐的从一到十二排列在表盘上,尖锐的时针已经端正的指向十二点那里。
织布的妇女们坐在纺织机旁,手像一双翅膀一样飞快的整理着手中的布匹和绸缎,恍惚间像是天使在编织着美好的彩虹帘,轻轻一扬,把幸福洒向人间。
染缸里的颜料五彩缤纷,红似火,粉如霞,白若雪,就像我们每个人的一生,五颜六色,多姿多彩,也像我们的生活一样,处处充满各种冷暖色调,各种悲喜交加。
一个个木箱子被小伙子们搬运到车上,即将送往订货老板们的店铺,一去不返。而用这些真丝制品换来的,是顾氏丝绸行更加辉煌的未来和锦绣如花的前程。
凝视着他们,我轻轻叹了口气,五年前,这里的老板还不是我,而是我爹顾天伟,五年后,爹把这里交给了我,我扛起了顾家所有的责任,时光一去不复返,十五岁那年的经历和成长,被我永远遗落在记忆的角落中,只有在万籁俱寂,清风明月的夜里,才会被我小心翼翼的拿出来回味一番。
如果没有那场海难,如果没有遇到这么多的人和事,如果没有梁秀菊和顾玲儿的从中暗害,那是不是不会有今天的我,那场海难让我改变了很多,让我丢掉了曾经的青涩和调皮,丢掉了那些不谙世事的幻想,丢掉了那些不属于我的幼稚和不成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