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明天想吃什么?”甜甜的声音犹如天籁一样飞入我的耳中,“鸡腿鸭脖子。”我笑着看面前的女孩,随口说出了这些东西。
“好的,看来姐姐喜欢吃肉,我明天让张婶做给姐姐。”话音落罢,姚锦慧步履轻快的走出了仓库,马尾辫在她的步伐下轻轻摇曳,活泼可爱。
暮色四合的上海滩是一天中最繁华最美丽的时候,它是一座不夜城,它的光华璀璨仿佛永远都不会泯灭凋零,它就像是屹立在此处的一座巨大宫殿,整个中华因它而耀眼,因它而骄傲,它好像就是一颗东方的夜明珠,黑夜因它而绚丽,国家因它而闪耀。
刘毅自从那天怒气冲冲的走出梦幻巴黎咖啡馆之后,他的精神就一直不太好,做事总是心不在焉,萎靡不振,他爹有好几次问他是不是最近太累生病了,刘毅总是摇摇头说没事,可做事就是提不起精神来。
这天下午,他独自一人坐在自己家里,是的,他没有去裁缝铺,而是待在家里。他爹看他最近精神十分不好,尽管他自己说没事,可他爹仍然让他回去休息,不让他再来裁缝铺帮忙。
刘毅坐在自己那张只容得下他一人的床榻上,窗户微微敞开,静的只能听见秋风的呼啸,偶尔有几只南迁的大雁飞过,发出清脆的啼鸣。
他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根本就不喜欢他,仅仅是把他当好朋友,好兄弟般的存在,当他听到她要他和欧阳姵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已经心灰意冷了,那种感觉,就像是掉入了绝望的深渊,深渊下面是一片沼泽,他被困在沼泽中,尽管拼命挣扎,可仍然出不来,只能眼睁睁任凭沼泽把他吞没。
“这上天就是爱开玩笑呵,明明我与你青梅竹马,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对我却没有一点感情,而是喜欢上后来出现的那个打鱼的野小子!”刘毅在地上狠狠跺了一脚,好像这样就能把他口中说的那个打鱼的野小子踩死在脚下。
“刘毅,我们虽然从小一起长大,可你在我眼中,就是我的玩伴和兄弟一样的存在,我们永远是好兄弟。”那个他心心念念,日夜思慕的人的声音不经意的再次回响在他的耳畔,仿佛是在轻声安慰他入睡的摇篮曲,那么清澈悠扬,可刘毅现在觉得这句话令他感到厌恶和恼怒。
他起身抓起床头的一个摆设狠狠的掷到了地上:“我们是好兄弟,狗屁兄弟!”那个摆设被他扔到了门口,孤零零的在地上打着转,宛如一个被人无情抛弃了的旧物,它今后的存在和遭遇没有人会在意。
“顾清儿,你知道吗,从我懂事的时候起,我就想我们以后一定会在一起的,我当时一直坚信着结局会是如此。可是,到了你十五岁登上去往法国客轮的那刻起,一切都改变了,我的希望,我的梦想以及我心中的你,都改变了,因为那场该死的海难,因为那个不要脸的打鱼的野小子,是这些东西毁了我的梦,毁了我原本想要的一切!”刘毅就像是在骂仇人一样,对着空气一通嘶吼,他又使劲在地上跺了几脚,最后一拳打在床头上。
“咚”的一声闷响,床头不禁晃了几晃,像摇篮一样,轻轻摇动着。“啪嗒”一声,一个天鹅绒面的墨蓝色盒子从刘毅裤子的口袋里掉出来落在了地上,刘毅怔了怔,呆愣了片刻,弯腰从地上拾起这个盒子。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拭去盒子上刚刚沾染的灰尘,这是他那天去看望欧阳姵时她送给自己的礼物。刘毅缓缓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莹莹发光的银色十字架。十字架晶莹剔透,映照出刘毅此刻略带愤怒而精神不振的脸庞,中间的心形图案仿佛送礼人的心,她愿意把心放在他的身边,永不离去。
“阿姵,你为什么要送我这个东西呢?”刘毅愣怔的看着盒子里的十字架胸针,“你送我这个仅仅只是为了让我驱散厄运吗?”十字架安静的躺在盒子里,好像在凝视着刘毅一般。
“我不知道清儿为什么要让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就因为我们上学的时候是同学,而且关系很熟吗?或者是我们三个在一起待久了,我常常在学校里保护你,清儿就觉得我喜欢你,所以才这样说的吗?”其实刘毅根本不知道欧阳姵在偷偷喜欢他,一贯大大咧咧,粗枝大叶的刘毅根本不会察觉欧阳姵那点小心思,更不会懂她送他的礼物中所包含的真正寓意以及她对他那份纯洁而真挚的情意。
刘毅合上盒子,银色的十字架再次被关在盒子里不见天日,刘毅把盒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换了身西装,起身向外走去。
华灯纵横的酒吧中,霓虹灯像舞姬一样绽放出夺人心魄的光芒,舞台上唱歌伴舞的女子们衣香鬓影,一声接着一声的清脆吟唱中充斥着歌女动人的嗓音,夹杂在其中的是交谈声或划酒拳的术语声。
刘毅一身西服得体的穿在身上,像是哪家的少爷出来到酒吧消遣。刘毅走进酒吧,随便找了一张桌椅坐下,兀自看着台上表演的艳丽女子,听着动人清脆的流行音乐。
奏乐的乐师把大小号吹的有声有色,完美的配合了在舞台上唱歌的歌女。一个个穿着黑色马甲,系着红色蝴蝶结领结的服务生正井然有序的把托盘上的红酒或者香槟送到光顾此处的每一个人面前。
其中一个服务生注意到了坐在不太显眼处的刘毅,他小步走来,向刘毅欠了欠身,恭敬又礼貌的问道:“这位先生,想喝点什么?”刘毅眯了眯眼睛,兴致勃勃的看着舞台上表演的歌女和舞女,问道,“有什么?”
“这位先生,您真会说笑,本店的酒品有许多,您要不说自己想喝什么,那我总不能把店里所有的酒品一一说出来介绍吧?”刘毅把视线从台上收回,他低沉的声音夹杂着远处传来的歌声和喧嚣道,“我是来这里消费的,你为什么不能说?”
“这位先生,您这是在找麻烦,本来就是客人喝什么我们送什么过来,我从来没有见过让我们一一把本店的酒品介绍给他的客人,所以,很抱歉,这个要求我们不能满足。”刘毅冷笑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来,“告诉你,小爷我今天心情不好,不要惹我生气!”
看到刘毅要挑事,服务生怕出什么意外,赶紧大喊:“店管,快过来,这里有人闹事!”一群黑衣人过来把刘毅围起来。
正要打起来,骤然间一个娇媚可人的声音传来:“哎哟,我以为是怎么了,这用得着把店管都喊来吗?”一个看上去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少女突兀的从人群中走过来,“这是我的朋友,如果有得罪各位之处我替他给大家赔个不是,你们就别难为他了。”
少女话音刚落,其中一个店管就说:“我们也不想惹事,小姐,请你以后管好你的朋友,不要让他没事找事。”店管冷冰冰的说完,和那个服务生一道离开。待店管和那个服务生走远后,一身粉紫色旗袍的少女踩着黑色的高跟鞋缓缓向刘毅走来。少女身上的旗袍旖旎耀眼,仿佛安乐公主的百鸟裙绚丽璀璨,旗袍上的蝴蝶盘扣和精致的绣花巧妙的衬托出旗袍的美来,勾勒出少女玲珑的身段。
白色的绒毛披肩恰到好处的披在她的肩上,就像落了一层细密的雪花,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上,一侧戴着一朵羽毛编织成的粉色八仙花头饰,头饰上的羽毛随着少女走路的动作轻轻摇曳,黑色网状纱覆盖在少女一侧的眼眸上,遮挡住了她眼中神秘的情绪。
走近了,刘毅才看清这个少女是谁,他震惊的看着少女,指着她说不出话来:“是你?”少女抿嘴一笑,笑容像赵飞燕的巧笑一般,明艳动人,让人看一眼便瞬间倾慕,恨不得把心都许给她。
少女戴着黑色**长手套的手轻轻把刘毅指着她的手按下去:“别这么惊讶嘛,你能在这里见到我也算是我们有缘,不是吗?”少女笑的更加灿烂,纤细的手藏在黑色**手套下若隐若现,好像一根新鲜出土的翠葱。
“听清儿说,你不是她在街上捡回来的别人家的丫鬟吗?你怎么会在这里?”刘毅条件反射的躲开了姚锦慧按着他手的手,“你现在不在他们家染坊工作了?”
“哎呀,你不知道吗,我和清儿早就是比亲姐妹还要亲的姐妹了,她现在可把我当妹妹看,染坊的事我只是帮个忙,我想去就去,不想去也可以不去啊。”姚锦慧摆摆手,一个服务生向他们走来,“反正她现在把我当妹妹,处处护着我,顾府的所有下人都不敢把我怎么样,有时候我还能指挥他们干活呢,名义上来说,我是他们家染坊的一个员工,实际上呢,清儿姐姐可是把我当成了顾家二小姐呢。”姚锦慧话音落罢,刘毅微微有些吃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