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哥哥。”姚锦慧走到杨成身边,看着帅气的男孩,轻声说道。也许是雨声盖过了她的声音,杨成没有听到,他什么也没说。尽管杨成没有说什么,但姚锦慧的心里依然十分幸福。
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了店铺。我在老远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穿了一身白衬衫,单薄的身影暴露在雨中,绵绵的雨帘中,我没有注意到他身旁的姚锦慧,我的眼里只剩下了他,我在人群中寻找到了期盼已久的那个人,为了他我可以忽略周遭的所有人,忽略世间的一切美景。
看到他穿的那么少走在雨中,就是为了赴约,为了兑现他陪我听戏的承诺,我心里欣慰至极,同时也有些心疼他,这么凉的雨,这么冷的天,他穿成这样不会感冒吗?
没有多想,我赶紧跟店里那个理货的伙计说:“小赵,去仓库里拿把伞来。”不一会,小赵走过来,手里是一把黑色的雨伞,“大小姐,您要的伞。”
我二话没说,接过伞,打开就往雨里跑。奔进雨中,随即而来的是一片雨的交响曲,雨滴打在伞面上噼噼啪啪,就像雨姑娘在轻轻敲打她的花鼓;雨滴落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朵水花,就像雨中开放的莲。
“杨成哥!”我远远叫了他一声,他看到我,微微一笑,跑过来。我看到他向我跑来,欢喜的迎上去,让他钻进伞下,为他撑起一片晴天。
还没有等我和杨成说什么,我就看到顶着杨成外套的姚锦慧走了过来:“姐姐。”她甜甜的跟我打了个招呼,她的到来出乎我的意料。
本来是我和杨成两个人去听戏,途中她却插入其中,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讨厌面前这个女孩。更令我不高兴的是,我的杨成,我最心爱的人冒着雨,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行走在雨中来与我赴约,她却理所当然的顶着杨成的外套遮雨,不但不感到内疚和惭愧,还若无其事的过来跟我打招呼,我的脸立马由晴转阴。
杨成接过我手里的伞,我们一同顶着伞走进雨帘中,独留姚锦慧一人站在雨里。她在原地停顿了下,什么也没说,跟着我们进了店铺。
“锦慧,你怎么也来了?”杨成把伞上的水珠在门外抖了抖,随后收起伞来,“我……我就是也想听戏嘛,然后就让哥哥带我来了。”她一开始先是犹豫了一番,这才说出了原因。想想也是,她小时候家里又没钱,肯定听不起一场戏,就是少女的好奇心在作怪,想到这里我在心里原谅了她。
“那我们走吧,在哪个戏院,我们开车去。”我去里间从桌上拿起车钥匙,走出来问杨成,“哦,在梨花戏院。”杨成应答道。
我嘱咐了小赵几句,说今天七点关门,又把店铺门的钥匙交给了他,这才出去与杨成他们一起开车离开。
“真没想到,姐姐还会开车啊。”姚锦慧坐在后座,开心的说,语气里是不言而喻的兴奋,“之前学过,如果不会开车,去哪里都是问题,黄包车也不是随时都有的。”我告诉她这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来到戏院,戏院的门被人围的水泄不通,看来戏还没有开始,我们来的不算晚。找了停车的地方停好车,一行人下车,此时,雨已经停了,刚刚下过雨的傍晚有几分寒凉,微风袭来,令人不禁打了个冷战。
挤到人前,戏院门口的墙壁上贴着今晚这出戏的海报,我看了一眼,果然是杨成所说的《梁山伯与祝英台》。买好票找到座位,我们三人一起坐了下来。戏院的丫鬟端上果盘和茶水。茶是滚热的香茗,一缕清香如梨花绽放,果盘里是削好的苹果和梨,还有一串葡萄,宛如皇室的紫水晶手链,晶莹剔透,润泽饱满。果盘里放着一个小碟子,里面是炒瓜子。杨成竟然大方的要了贵宾座,也是,他会给我最好的一切,即使是听戏这么小的事都会让我座到最好的位置,吃最好的果品。
我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坐在我身边的男孩,他的两道剑眉飞入发鬓,认真且深邃的眼眸比天上最亮的星辰还要耀眼,黑色的短发柔软的覆盖在额前,顾盼生姿中不失英俊帅气。看到这样的杨成,我的心柔软的就像一团棉花,眼神也不自觉的变得温柔起来。
不知是什么乐器的击打声打破了我宁静的世界,我从注视杨成变成了注视戏台。戏台上,帷幕打开,穿着五彩缤纷戏服的生旦净丑纷纷登上台来,随即是咿咿呀呀的喊叫声和叮叮咚咚的乐器声,周围的人鼓起了掌,掌声如雷般响亮。
戏台上的梁山伯一身淡蓝色戏服,戏服上绣着绿色花边,他的手里拿一把折扇,文雅谦逊,书生气息在他身上一览无遗,被他发挥的淋漓尽致。在他遇见祝英台的那幕,知道祝英台是女儿身之后,看向她的眼神深情而纯粹。
祝英台一身粉色戏服,戏服上绣着精致的花鸟,黑色的长发如瀑布一般,惊鸿一瞥的刹那,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她的身影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像碧水仙子一样,穿梭于戏台之间。她看向梁山伯的眼神温情脉脉,含情如故。
在最后,祝英台不得不与心爱之人分离,那一声声悲婉凄凉的腔调,一句句刺痛人心的戏词,使台下所有人听了都噤声于此刻,台下安静如夜,四周寥寥无声,我的心也跟着梁山伯与祝英台悲伤的情绪而悲伤。这时,有一只宽大的手掌握住了我的手,我回头一看,是杨成在对我微笑。
故事的结尾,祝英台跳入梁山伯的墓中,雨过天晴后,墓里飞出了两只美丽的蝴蝶,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随风自动,两心自由翱翔,再也不受旁人束缚。这就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吧,不管是身在何方,哪怕阴阳相隔,如果是真心相爱,上天总会让他们生生世世相守在一起。
我的左边坐着杨成,右边坐着姚锦慧,姚锦慧看到最后一幕,以及最后梁山伯与祝英台合唱的那段戏,悄无声息的哭了,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从她的眼眶悄然落下。一个从没听过戏的女孩,在看到这样伟大又凄美的爱情故事时,不由得失态,泪水潸然而下,为戏中人流泪,亦是……为她自己命运多舛的一生流泪。
我不声不响的递过去一张纸巾,姚锦慧还在一个劲儿的哭,没有注意到我递过去的纸巾。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肘,她这才从悲伤的心境中回过神来,看到我递来一张纸巾,一把夺过,胡乱的擦了擦眼泪,勉强笑着对我说了声“谢谢姐姐”。大红色的帷幕缓缓合上,戏结束,行人陆陆续续离开,没有人注意到我们三个,更没有人注意到姚锦慧刚刚为戏中人洒开的泪花,杨成起身,去外面等我们,他看到女孩哭非常是无奈的,他不喜欢女孩哭。之所以喜欢我,因为我是一个从来都不会哭泣的女孩。我坐在旁边安慰姚锦慧:“好了,那都是神话故事,后来,人们把它编成了戏曲当艺术作品,你干嘛那么当真啊?”我轻快的笑了笑,搂住姚锦慧娇小的肩膀。
“嗯,不好意思,姐姐,我失态了,给你添麻烦了,我们回去吧。”姚锦慧又擦了擦眼泪,起身与我一同走出戏院。出来的时候天已完全黑了下来,漆黑的天幕上镶嵌着几颗明亮的星辰,有点孤寂阴冷,更多的是凉风习习送来的寒然。
我飞快的打开车门钻进车里,刚进车里感觉暖和多了。霓虹灯一沉不变的闪耀了整个黑夜,行人来去匆匆,不知是去赴宴还是归家,我注视了一会上海滩的夜景,直到杨成问我:“今天开不开心?”我才把视线收回。
我把目光从街景收回,展颜一笑点点头,我不知道的是,后座的姚锦慧看到这一幕心里非常不快,好像是杨成本该问她,而不是问我。
三天后,当我还沉浸在那天的戏中意犹未尽之时,刚回到顾府便看到了这样一幕。
姚锦慧从染坊出来,准备收工去吃饭,杨成把各位员工安排好,大家收工后也准备去吃饭。就在这时,姚锦慧刚刚出了仓库,被一个伙计落下的工具箱绊住崴了脚,只听得姚锦慧“啊”的一声,便坐在了地上。
和她一道走的其他姑娘们看见了忙过去蹲下来问姚锦慧怎么样,姚锦慧本来想站起来,可是脚刚刚一着地,就有一阵钻心的疼袭来,她的头上瞬间沁满了冷汗,闷哼了一声再次坐到了地上:“我的脚好像崴了,走不了路了。”
正当姑娘们不知所措的时候,一道充满磁性且沉稳的声音自远处而来:“怎么了?”杨成风一样穿过人群,来到姚锦慧身边。
“杨总管,锦慧的脚崴了。”领班芳芳脆生生的对杨成说道。杨成没有理她,蹲下来查看姚锦慧的伤势,他没有动她的脚,而是挽起她的手臂想扶她起来,姚锦慧被杨成扶着刚想站起来又啊的一下伏在地上:“疼,我走不了。”姚锦慧摇头,一双葡萄一样的眼眸水灵灵的像是要溢出泪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