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进屋里,守在床边,看着一室的月光,嘴角的笑意渐渐收敛,声音却仍是轻快地道:“阿笑,你知不知道,紫竹已经有宝宝了……”
除了我自己的声音,不会有别的回答,徒留让人疯狂的寂静。
“你有没有想过成亲?等你醒来,我们……”
絮絮的话语,说到最后连我自己也想不出来还要再说什么,没有人回应,连说话都变得很累。
已经是深秋了,夜里的凉意袭来,忍不住让那温热的肌肤熨帖着身子,心里却怀念着那种微凉的触感。
院子里,另一个人,手里拿着半壶酒,迎风望月,脸上却尽是愁绪。
音儿……音儿……
如果对着一个昏睡的人述说情意可悲的话,那么对着一个清醒的人却什么都不敢说就更加的可悲。音儿的眼里,心里,只有那个人……
他甚至开始羡慕和嫉妒,即便那人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
有些坏心地盼望着,如果他长眠不醒,自己或许还有些机会。
灌了一口酒,忍不住唾弃有这样想法的自己,如果镜含苍一辈子醒不过来,音儿要怎么办?恐怕会痛苦一生吧!
一声又一声的叹息,只能在心底,抹了把脸,又是一副清和温雅的样子,诸葛青云在世人眼中的样子……
真正的他,早在经年前就已经被埋藏的很深很深,连他自己也找不到……
在我还没有采取任何行动的时候,唐门的镇宅之宝,那块儿冰玉,被盗了。看着空空的玉色匣子,唐歌面沉如水,在门主没有出关之前,他有责任守护整个唐家,而现在居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不是我,虽然我的确很想要。”
不等唐歌询问,我率先开口道,看到唐歌没有怀疑地相信了,心里居然松了一口气。之前,我或许有过把冰玉偷走的念头,但是碍于唐歌,我知道无论如何不能这么做。可恨的是,现在居然被人捷足先登了。
“冰玉所藏的地点,都有谁知道?”
当务之急,是先把东西找到,这并不是单纯的偷窃案而已,冰玉被偷走的时间,也太巧了,刚好就是我和唐门商议失败的时候。这样一来,任何人都会以为,我是最有可能的人……
“出了我和四大长老,没有被人……”
唐歌不假思索地道,说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眉毛也微微地皱起。
“还有谁?”
看他的神情,我约略能猜出那个人的身份来,不过是昨天而已,那花丛里的少年,微笑着说他知道冰玉的所在。
“澈儿……可是,绝不可能是他。”
唐歌语气很坚定,他相信冰玉的事情和澈儿没有半点关系,而且他也没有理由这么做。
“那个逆子,出了他还会有谁?难道是四大长老不成?”
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一身白衣,眉宇之间自然显现出一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成熟,却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流雅致。这样的一个人,就连生气也是很好看的,只是这后果也非常的严重。
从他说的话可以断定,这人就是唐惟,其实一看到他,就知道和唐澈是父子,那样相似的容貌,想着几十年后那只“小豹子”也会是这个相貌,当真是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爹,不可能,澈儿要冰玉做什么?”
唐歌急切地辩解着,爹和澈儿的关系本来就不好,这么一来更是雪上加霜了,虽然澈儿表面上看起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内心却相当的敏感。这些年来,他嘴上不说,却很是渴望得到爹的认同的。
“没错,那冰玉,就是我拿的。”
朗朗的少年嗓音里带着丝丝清冷,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衣衫被细雨打湿一片,额际的发粘在一起,浑身透出一种伤心欲绝的狼狈。只是,他太过倔强,背挺的笔直,说出的话却更加让唐惟气结。
“你看,他自己都承认了,还有什么话说?”
或许是常年练功的关系,唐惟看起来相当年轻,眼角也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皱纹,而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几乎从来都没有笑过。
虽然对待唐歌的态度不同,但也只能说是温和,从唐歌记事起,就没有看到父亲笑过。那如玉的面孔,总是透着一种凉薄和清冷,明明可以温润如玉,却硬要把自己变得冷若冰霜……
“澈儿,不要赌气,这件事非同小可。”
唐歌看了一眼淡笑着的少年,那张脸虽然在笑,却跟爹身上释放出的冷意不遑多让。这个时候,有谁还能说他们不是父子?也就只有两个当事人不清楚而已。
“大哥,冰玉确实是我偷的,就是为了看老头子生气,把他气得跳脚,让他睡不安稳。”
唐澈话说的愈发放肆,虽然是对着他大哥说话,却字字句句都是说给那个死老头儿听的。虽然,说唐惟是老头子,好像还早了一些。
“你这个不孝子,这么多年就只学会怎么忤逆我么?”
唐惟冷冷地看了小儿子一眼,每次看到他,就会想到自己所受的屈辱,被一个低贱的女仆迷倒,而那药还是他自己亲手配制的。那个死女人,辜负了他所有的信任,还留下这么一个孽种……要不是因为他身上流着自己的血,下场也只有一个“死”。
“爹,澈儿只是在赌气,这件事我们还是仔细商讨一下吧!当务之急,是把冰玉找回来……”
唐歌夹在中间,每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就格外的辛苦,用眼神暗示弟弟少说两句,然后把事情的方向转移。
对于父亲的话,他是极少违抗的,可是一旦牵扯到了澈儿,他便不自觉地激动起来。这个弟弟,是他在世上唯二的亲人,那些个叔伯对他来说毫无意义,那总是暗地里窥探的贪婪眼神,像是随时想要把他拆解入腹的凶狠……
“大哥,不必再说了,冰玉早就被我丢掉河里,再也找不着了。”
唐澈脸上浮现一抹得意,根本不管唐歌一再的暗示,打定主意要刺激面前这个称作是自己爹的男人。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会大方地看自己一眼,平日里遇到,都会被当做树木或者柱子一样的存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