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她痛呼一声,孟子敖和奴婢簇拥而上,忙成一团。
蓦地,随着一道耀目的闪电一亮,“哇哇”响亮的婴儿啼哭与接踵而至的雷鸣混为一体。
“采苹,是个男孩,男孩……”
鄯泷脱下衣袍,牢牢裹住婴儿,递向采苹。
采苹额发被汗水**,她身体的血汩汩而出,产婆尽了全力,依然无法止血。采苹身上没有一丝力量,斜靠在孟子敖身上,见鄯泷递来婴儿,她身体前倾,抬起手,缓缓的抱住,她抱得那么用力,像拥着整个世界一般,眼泪一颗颗落下,滴在婴儿红通通的脸蛋上。
她说:“让爸爸亲亲。”
说罢,挣扎着将婴儿凑到鄯烨苍白的唇边,“孩子出生了,你睁开眼看看,看看,这唇,这鼻,每一个地方都像你,幸好,幸好不像我……”她说罢,扯了扯唇,不知是笑还是哭。
“呜呜……”
旁边的慕容谧儿终于忍不住,趴在筱夏怀里,哭出声来。
“孩子,长大后,要用心爱你身边每一个人,不要有恨,因为恨,并不能解决心中的痛苦,纵使带来片刻的欢愉,剩下的,却也是无尽的空虚。你要好好活着,爸爸妈妈都是那么爱你,那么爱你……”她抽抽鼻子,在孩子眉心印下一吻,随即转身将孩子送入将军怀抱,她看了看鄯泷又看了看将军,道:“好好照顾他!”
鄯泷手忙脚乱地将孩子抱住,轻轻拍哄着。
采苹眯合着眼,深深望了一眼将军,随后又将视线缓缓挪移,扫向每一个人的脸,似要将这异界的一切,牢牢镌刻心中。
“将军,我口渴……”采苹喘息着说。
“来人哪,水!水!”
孟子敖大叫着,转身去接下人递来的水,却在此刻,采苹趁他分神,挣扎着起身,抱起鄯烨的尸身,纵身一跳,孟子敖大惊失色,手中的茶盏,落在地上摔成粉碎,他腾身前去搭救,却只扯下她身上一缕轻纱。
人世间一切的喧嚣,瞬时收拢,剩下的,只有寒风的呜咽,波涛的怒吼。
“采苹,采苹!”
似乎过了许久,许久……
耳畔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焦灼地唤着采苹的名字。
采苹蹙了蹙眉,徐徐张开眼帘,首先看到的是一张青春美丽的脸庞,她脱口而出:“白虹?怎么是你,这是哪里?”
“大小姐,你脑袋是睡糊涂了还是被门挤坏了?飞机降落了耶,我们该下飞机了,咱俩睡了一路呢!我好像梦见帅哥了耶,可惜做了什么梦,全部忘记了,唉,真可惜!”白虹叽叽喳喳地说着,采苹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她匆匆环顾四周,果然是在机舱。
她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可是这梦为何如此清晰?心中这痛为何如此尖锐?
闭上眼,鄯烨的俊庞在脑海中,每一个弧线每一个轮廓,都描画得如此深刻,栩栩如生,仿若就在面前,触手可及。
两人刚下飞机不久,采苹便接到一个电话,是法国博物馆打来,说那几位专家皆被抢救了过来,那具干尸不知为何,突然之间见风即腐,一会的功夫,竟化成了一堆灰烬。
挂了电话,采苹闭眸,心中一酸,眼泪又要夺眶而出。
或许只有她知道,这其中的秘密。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即逝,不知不觉间,已是过了三年。
这一年里,采苹日日泡在图书馆里,她想查出,如何才能重回梦境,见见那个让自己魂牵梦萦的男子,哪怕只有一眼。她每日里早早睡觉,可是这么多年过去,竟是一次都没有梦到。
蚀骨的思念日日折磨她的神经,她便凭着记忆,将梦中的男子画了出来,裱了相框,挂在房中。
她想,若是有缘,总有一日,还会相见。
白虹看见画像,便嗤之以鼻,啃着苹果,睨着眼嘲笑采苹:“小妮子,春心动了?可是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帅的男人?与其在这里做梦,不如陪我去逛逛街,你知道吗,明天中秋,各个商厦打折,我们去买衣服去,你看看你穿得老土,哪个男人会喜欢?”
采苹淡淡一笑,摘下眼镜,合上厚厚的考古书,揉揉眼睛,“好吧,顺便出去散散心。”
百货商厦里,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采苹将手插在牛仔裤兜里,歪头,端详着白虹刚刚试穿的衣裙,指点着评头品足。
这时,不远处不时有镁光灯闪动,人群似是炸了锅,朝一个地方蜂拥而去。白虹爱看热闹,凑过去看发生了什么事,采苹坐在远处等她,百无聊赖,索性拿起一本杂志翻看起来。杂志翻了不到一页,白虹又风风火火跑回来。
“采苹,采苹……”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地道:“刚才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和你房里那个长得一模一样,是慕容集团大总裁……今天刚刚回国,这百货商厦就是在他的名下,哎,你不会就是梦见他吧?你可发达了!这个可是极品钻石王老五!”
白虹说话之时,采苹便瞧见不远处,一个俊拔的身影在众人的簇拥下,正朝门口走去。他俊绝的面容上,依然笼着无与伦比的高贵气质。
采苹一见到他,心中猝然一紧,下一刻便已拔腿跑到人群之外,她拼命地朝前挤。
“阿鄯!阿鄯!”
她挥舞着手,大声唤他,带着惊喜与焦灼。
可是他倨傲的视线却从她面上掠过,冷峻的面容波澜不惊,在保镖的簇拥与美女失声尖叫中,与采苹擦肩而过……
她的手僵在空中,声音亦是不可遏止地颤抖,双眼蓄满了泪水,终究忍不住,蹲下身,无声地啜泣。
哭了许久,她毅然起身,擦了擦泪,清澈的眸子闪着决然的光彩,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子,喃喃:“这一生,我再也不想和你错过,再也不要和你分离!”
男子坐在沙发上,凝睇着一本娱乐杂志的封面,封面是他和女子的婚纱照,女子清澈的眸子弯成月牙儿,笑得温婉可人,他看着看着,唇角也不由地微微上勾,浮现一抹会心的浅笑。她的笑似是温暖的火种,落在他久已冰冷的心上。
他犹记得他第一次在百货商厦见她之时,她蹲在地上无助地哭泣,那时他已经上了车子,她绝望的眼神却让他有种久违的心痛。
“又在看?你今天都盯着杂志瞧了一天了!”女子端着咖啡,款款走来。她脸上带着笑,披散着如瀑的长发,浑身笼在金色阳光里,带着灼人眼的美丽。
“采苹,你说,是不是,我们上一世便认识?我总觉得我第一眼看见你时,便似曾相识。”男子放下杂志,顺手将女子搂入怀中。
女子仰脸望着他俊脸,伸出白皙的柔荑,轻点男子挺直的鹰鼻,眨了眨眸,笑道:“你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