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婚期前三天,宫里派了教引嬷嬷每日过来教导婚事礼仪,这日,嬷嬷来了,摒退一应伺候的宫女太监,将门插上门栓,我正瞅着奇怪,只见嬷嬷微微一笑“格格明日就要出嫁了,这两日婚仪也学习地差不多了,今日也该了解一下夫妻之道了。”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本略薄的书递到我的手中,我接过书翻开,每一页画着的都是古代所谓的春gong图,各种姿势,各种神态,旁边还附有文字。内容十分露骨。
我的脸瞬间变的绯红,却不是因为自己多害羞。电视里面的激情戏比画中更为露骨也都习以为常,只是跑到这么莫名其妙的地方,让一个老嬷嬷监视着,强迫性地看这种东西,多多少少都有些尴尬,气氛也极为不自然。我忙将书合上,塞回到嬷嬷手里,摆了摆手退回到椅子上坐下:“这个就不用看了吧!”
嬷嬷见状先是捂嘴偷笑,而后清了清嗓子严肃说道:“格格不用害羞,这是伦常本性,宫里所有出嫁前的格格,包括宫中各位娘娘也要看,甚至连皇上也都不例外,要观摩欢喜佛开窍。出阁之后就要尽心尽力伺候自己的夫君,若是格格不看,明日十五王爷可要怎么办?”说着将书再次打开,在我眼前一一解释说明。嬷嬷说的一本正经,我却有一下,没一下的嗯嗯应着,敷衍着。哈欠连天,好不容易熬到了时辰,紧忙起身笑道:“嬷嬷,时辰也不早了,我也了解的差不多了,依我看,嬷嬷还是出去外间吃些糕点早些休息,千万不要累倒身体才是。
见老嬷嬷张口还要继续说,我迅速将书合上塞到她的怀中,将她往屋外送:“嬷嬷就放心好了,我已经都记下了,看明白了。”嬷嬷无奈地摇了摇头,“也罢,奴才已经尽力了,反正格格也已经知道个大概了,至于细节,婚后你就清楚了。”我忙不迭地点头,开了门,传唤什玛伺候着嬷嬷去用茶点。将门关上后,不禁长舒了一口气。古时候的性教育虽说是纸上谈兵却比真刀真枪还要尴尬。
越是临近婚期,心中越是发慌。用了三天的时间学习了婚礼仪态,虽说是差强人意,但是基本上也了解了七七八八。眼瞅着过了今晚,就是大婚之日了,脑中不断地想起那张熟悉的面孔,却分不出是郝仁还是永琰,虽说我成婚之心是假,却也有负于他!可若是明晚洞房花烛之时,那个魔鬼十五想要强行霸王硬上弓的话,我可怎么办?怎么说我都是手无缚鸡之力弱小女子一个,哪里扭得过他呢?看来我要早些做防备。
大婚当日,额娘将小月送进宫来,把她送给我做陪嫁丫鬟。摇摇晃晃的大红花轿,载着我摇摇晃晃的心离开了承乾宫,离开了紫禁城。深冬时节,外面依旧寒风阵阵。轿子突然停下,鞭炮齐鸣,外面热闹非常,是到了吗?我轻轻拿起一旁的红盖头顶上头,大红色的轿帘将视线挡住,才敛神坐好。轿子落了地,听见外面起哄的人声,有人走上前猛踢了一下轿门,这是成婚时的规矩,目的就是要给新娘一个下马威。
有人将轿帘掀开,我被喜娘扶了出来,头顶红盖头,只能够听到喧嚣热闹的声音,却看不到众人的表情,也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这样也好,可以不必看到他那张五官聚到一起臭臭冰冷的脸。
我下意识地竖起耳朵听,纷杂的人声里,似乎乾隆为数不多的几个儿子都到了,却唯独没有听到永璘那温柔的声音,想必他是躲在家里某一个角落里喝着闷酒,独自伤心。心中莫名有些失落却又夹杂着轻松。失落可能是因为又一次伤害到了一个无辜善良的心,轻松可能是因为这一次或许是最后一次伤害到他了,若我死后,希望他可以尽快地走出阴霾。
耳边纷杂的人声渐渐远去,喜娘将我安顿好,说了几句吉祥祝福的话后就退到屋外守候,新房里格外的安静,只能够听到自己长长的呼吸声,隔着盖头能感觉到烛光的跳动。
就这样一直在房间里坐着,不知过了多久,屋里笼着碳盆,直熏得我昏昏欲睡,我静静地靠在床架上闭目养神。恍惚间周遭如朝阳一般的红,眯着眼睛细细地看,场景由近而远,分明是秋天的香山,枫叶红了满山,映得人忍不住跟着雀跃。我在林间奔跑,一边跑一边笑,天蓝色的长裙在风中飞舞,身边明明没有人,却感觉到永璘牵着我的手,带着我往更深更美的林中奔跑。他似乎转身看着我,明明空无一物的眼前却好似有着一抹温柔的笑:“跟我走吧!不要回去,我带你离开这里,去一个紫罗兰遍地开的人间天堂,过着我耕田来你织布的生活。”
我微笑着频频点头,幸福绽满心间。却忽然听他喝到:“你是谁?你不是兰韾!”说时四周的红叶纷纷飘落,只一瞬间就到了萧瑟的冬天。我吓得愣怔,乍乍打不出话,只觉一股力量将我推开。我踉跄地向后退去,又一股力量将我拉扯过去道:“小涵,你是我的,你不可以忘记我们的承诺。”
我定睛地望着他,是郝仁,我为什么会想到永璘,我心中的人应该是郝仁才对,眼泪在眼眶中打转,顺着脸颊流了下来,看着郝仁的面容越来越模糊,我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却看他渐渐地离我远去。刚才明明感觉他在身边,这会儿寂静的山里却又只剩下我一个。越跑越远,越追越累,看着面前横着一道沟,又深又宽,情急之下,随着惯性跳了下去,见郝仁在前方回首冲我微笑,然后怎么都抓不住了,还没跳到对面,就直直朝下坠落,惊慌中只喊着“不要,不要走,郝仁,救我!”
正当即将掉入万丈深渊之时,一双魁梧有力的双手环住我的腰飞身跳上悬崖边,我泪眼模糊的望着他,是郝仁?不是,他不是郝仁,他是永琰,一直折磨我的魔鬼十五。我推开他,哭喊着:“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过我?我不需要你来救我,是我对不起他,是我对不起他!”我一步步地向后退,脚一滑,跌下悬崖,身手想要求救,却只看到永琰站在崖边冲着我阴冷的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