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的时间没见,凌熙发现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那双深邃的眸子不再像以前那样有神。
她脚上像是生了根,就站在门口这样远远地与他对望,半点也挪动不开。
总裁办公室里弥散着令人窒息的死寂。
邵明赫的眸子颤了颤,却极力得掩饰不自然的神情。
“你来干什么?”他的嗓音很哑,像是被烟熏过一样,那种沁心入骨的痛却怎么也掩饰不好。
凌熙一步一步走近他,她的脚步虽然轻缓,却在坠针可闻的空间里敲击着他的心脏。
她专注的眼神凝视着他,似乎是要看穿他的一切。
“滚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邵明赫心虚得把头埋下,极力隐忍着眼眶里的湿意,他的心头全是悔意,他不该去玲珑屋看她,不该再闯入她平静的生活。
凌熙静默得站在他的桌案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邵明赫将手里的钢笔放下,抬起眸子好好地看着她。
好像已经有好久,他没有这样近距离得看着她了,她下巴变得尖了,整个人已经瘦的不成样子,仿佛一阵风过来,就能把她给吹走似的。
她曾经被林凯背叛,又失去了他们的孩子,这些感情的挫败已经将她摧残得憔悴不堪。
邵明赫的心仿佛被撕裂成千万瓣,而每一瓣都破碎的不成样子。
“你……”他咆哮般喊出一个字,剩下的话却像是鱼刺般卡在了喉咙里再也吐不出来。他想让她出去,却发现再次面对她,他几乎所有的力气都用尽了。
“我全都知道了!”凌熙的声音很低,却把每个字都吐得很清晰,沉默了这么久,她终于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邵明赫并没有完全明白她的意思,颤抖着声音发问:“你……你知道了什么?”
“你的父亲是陈成,对不对?而我妈说二十五前,她也认识那个叫陈成的男人!”凌熙吐出的每个字都像是一道惊雷在邵明赫的耳边炸响,他的心狠狠地抽搐着,原本不想让她知道真相,因为无论她知道与否,他们两个都不能再在一起了,为何让她多受一倍的苦呢?
“所以,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你早就知道了,所以必须跟我分开,所以必须杀死我们的孩子,为什么所有的痛你都要自己来承受,为什么你不肯告诉我真相?”凌熙琉璃般的眸子,闪出水光,她终于明白他所承受的,并不比她少。
所有的恨,所有的怨,在这一刻全部消失了。
“凌熙……”邵明赫从座位上站起身,他走到她的面前,嗓音哑然,“我不想让你受更多的折磨,我想让你永远的,彻底的忘了我。其实,我们没有错,是天错了!”
凌熙的心像是被人抓在手心里揉捏,疼得厉害,她忽然想起那天尚煜琪说他割腕自杀的事。
她当时并不相信他会那样做,也想不明白他怎么可能那样做?
如果他爱她至此,却又为何抛弃她,不顾一切的伤害她。
直到这一刻,她全都明白了,他的迫不得已与万般无奈。
凌熙忽然伸手抓过他的胳膊,邵明赫没有防备,腕子上那一条丑陋的疤痕触目惊心得呈现在她的面前。
凌熙所有的情绪都已经崩溃,蓄在眼睛里的泪水顷刻间决堤。
冰凉的液体打在他的手腕上,邵明赫忽然用力将她拥入怀里。
他们看不到对方的脸,却能清楚得感受到彼此真切的痛苦,难以承受的噬心之痛。
“不要这样抱着我,我好心虚!”凌熙哽咽着,所有的痛楚喷薄而出,即便她已经明白了所有的一切,她已经知道了两个人的关系,可是她仍然都没有办法面对自己,没有办法面对他,没有办法让感情戛然而止。
“我更心虚!”邵明赫嘴角抽搐,他本来打算瞒着她一辈子的秘密,还是被她知道了,他的心像是有无数的蚂蚁在啃咬。
他没有办法那么快的完成角色的转变,从山盟海誓的恋人变成同父异母的兄妹,他没有办法一下子就不爱她。
可是过了这么久,他再面对她的时候,内心仍然如涛浪翻滚,让他心虚不已。
“乔燃是个好男人,他会好好对你的,把你交到他的手上,我很放心。”邵明赫腾出一只手,轻轻得抚摸着她的如墨长发,她就像是受伤的小猫,蜷缩在他的怀里发抖。
“我知道乔燃是个好男人,我会……努力爱上他,然后好好地生活。我在电视上看到你已经跟莫云舒订婚了,你也要……好好地生活。”凌熙的泪水成串的落下,打湿了邵明赫雪白的衬衫。
这种万般无奈的互相祝福,应该会成为留给彼此最后的念想吧。
“对不起,我没想过你承受的痛苦,比我还要多!我还恨你入骨,是我的错,是我不够了解你!”凌熙拧着眉,她低垂着眼帘,眸光锁在他手腕的疤痕上。
他竟然痛苦得曾经自杀,那条疤痕会印在她的脑海里,恐怕一生都挥之不去的吧。
“今天……我很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看到乔燃……那样呵护你,我很放心。不要再拒绝乔燃,错过了他,你永远也找不到那样好的男人。”邵明赫说出的每个字,都像是有把刀子割在心口上,那种凌迟之痛,让他痛不欲生。
他除了将她推到一个更温暖的怀抱,什么都做不了!
“好。”凌熙吐出这样一个字,拉开了她与邵明赫之间的距离,眼前这个她爱了一年的男人,竟然是她的同父异母的哥哥。
她强做笑颜,故作镇静,努力再努力保持微笑。
玲珑屋。
“你说什么?明赫是你哥哥?”乔燃震惊得从座位上弹起来,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样戏剧性的事情会发生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
“明赫很少提起他的爸爸,因为在二十几年前,他的爸爸就死了,他亲眼目睹,所以有了心理阴影。直到前几天,我妈才把我的身世告诉我,原来明赫的爸爸,也是我的爸爸。而明赫应该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才会坚决跟我分手,所以才瞒着我,做了很多痛苦的抉择……”凌熙的表情虽然看上去平静,可是他的心里却承受着任何人都难以想象的煎熬。
“我不了解事情的真相,是我误解了他,冤枉了他。或许,他承受了更多的压力和痛苦,上次我那样的暴打他,他却并不还手。我跟他认识了十几年,却没有相信他,反而在他最需要理解的时候,雪上加霜。我简直是……”乔燃懊恼不已,他想过一万种可能却没有想到真相原来是这样,他一拳狠狠地捶着自己的头,却被凌熙阻止了接下来的动作。
“你不要这样,乔燃!你是太紧张我,所以才会那样做的,我相信明赫他不会怪你。还有……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试着在一起好吗?”凌熙与乔燃的距离很近,近到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她的后半句说得清晰又坚定,乔燃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惊喜的神色。
凌熙心里所有的疑团都已经打开,她与邵明赫之间的那段荒唐已经结束,她要有新的开始。
就像邵明赫说的,乔燃是最适合她的人,这么好的男人,偏偏让她遇上了,她有什么理由不去珍惜?
“凌熙,你知道我等这句话,等了有多久吗?但是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希望你勉强,哪怕有一丁点的勉强!”乔燃的眸光深情缱绻,他专注的,注视着她的眸子,捕捉着她脸上的神情。
他很想从她的脸上寻到一丝丝的爱意,而不仅仅是感激和感动。
“我心里所有的结都打开了,我不再有心结,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去接受一段新的感情。虽然……现在……我还没有爱上你,可是以后……我希望可以陪我一直走下去的人是你!”四目相对,凌熙的声音很认真,跟乔燃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与快乐,她相信时间是一剂良药,可以治愈她的伤口,可以让她能再有爱一个人的能力。
“好,不管遇到什么,我都会陪着你。对了,前几天我去福利院,雨儿都想你了,这周六我们一起去看看孩子们好不好?”乔燃提议道。
“嗯,你说什么是什么!”凌熙用力的点点头,然后便倒在乔燃宽阔又结实的肩膀里。
双方很快以男女朋友的身份见了家长,凌美琴很满意乔燃,庄院长也一直喜欢凌熙的纯真善良。
他们的关系与日俱增,似乎再也没有什么阻碍。
乔燃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时常会让她的脸上绽放出灿意的笑容。
情人节的晚上,乔燃精心准备了,牛排红酒,烛光晚餐。
凌熙的心扑通扑通跳的很快,好像有什么不可避免的事情即将发生。
酒喝的虽然不多,却有微醺的意味,乔燃借着酒意,第一次与凌熙接吻。
而他的吻来势汹汹,越来越激烈,直到凌熙都感觉喘不过气来。
乔燃忽然打横把凌熙抱起来,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