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廊上一路走来,偶有人上来招呼,三人却很默契的都没有说话。夏颜和夏墨是因为知道游戏的规则,所以选择缄默;而楚煜则是习惯式地去忽略那些无关紧要人物的搭讪。
两层小楼的入口处守着家丁,禁止所有宾客进入,夏墨虽大胆,却也看出了夏颜对这幢楼房的看重,识相地封了楼。所以虽然楼内灯火通明,却是没有任何人的。几人鱼贯进入三层小楼内,大厅被简单的整理过,中间的桌椅已经被移去,换上由诸多小方桌拼凑而成的十米长桌,上面已经摆满了丰盛的食品,从水果到小吃,从熟食到美酒,无一缺少。大厅四周还放置了一些桌椅,供人小憩。
放眼望去,整个大厅近三四十人,除了揽月楼的部分女子正常打扮未戴面具,所有来宾都戴着统一的面具,穿着一致的着装,连脚下的鞋都是换过的,在人群中,还有一群小萝卜头,虽个头矮了一大截,却也穿戴一致,显然也是要参与进来的。
夏颜虽办过面具舞会,但却是极小规模的,参与的人都是清墨轩内的,这样大规模的晚会,倒是头一次。
“短短半日,就能弄出这么多花样,不愧是燕王殿下。”夏颜望着那些经过挑选的揽月楼姑娘,朗朗道,隔着面具,声音有些沉闷,俨然已经听不出原来的味道。
身旁两人都没有说话,夏颜皱着眉头打量他们。不过时一场游戏而已,有必要么?
临时搭建的一个小戏台上,突然有人站上,示意众人安静。那人面生的很,并非清墨轩内的人员。屋外的客人也被依次带入,渐渐地,原本不小的大厅便略微显得有些拥挤,人头攒动,颇为壮观。除了清墨轩的人,来客们都没有参加过这样的晚宴,除了惊讶,更多的是兴奋和好奇。夏颜仔细看了一圈,所有男女露在外头的手都还饱满光滑,束发也都是墨黑。夏墨请的,都是些年轻人。
“欢迎诸位到临,首先,再下代表燕王殿下,对诸位的到临表示感谢与欢迎。”台上的男子不过三十有余,面对这群权贵,却丝毫不怯场,目光鞠躬都恰到好处。
“今日,燕王殿下别出心裁,特意设计了一场新奇的晚宴。如大家所见,在场的诸位都在大门口处换上了统一的着装,戴上了一样的面具。现在,除了各位的身段是有差异外,应该都是一致的。今夜,我们将玩一场小小的游戏,在场的各位可以相互聊天洽谈,通过交流来猜对方的身份。若是被猜中,就必须摘下面具,然后,便可享用美食美酒。”
众人闻言,不由开始交头接耳小声议论,似乎都对这种玩法很新奇。台上的人再次示意大家安静,继续道:
“大家都看到身边没戴面具的美女了吧?她们除了助兴,也会监督诸位,保证每位被猜到身份的宾客拿下面具。在此,在下还要说明几个规则:首先,脱去面具者便不可再参与游戏;其次,猜的过程中,被问的一方不能沉默,但也可以答非所问。最后的胜利者,燕王殿下将有重赏相送。”
“怎么个重赏法?”台下有人好奇地问。
“燕王殿下说了,最后的胜出者,若是男子,便奉上此次通商后,在西夏的部分经营权,若是女子,便可作为女伴,与燕王殿下一同参加三日后的皇宫晚宴!”
此言一出,台下却没有声音了。众人心中都是暗暗惊喜,面上却不再敢出声,纷纷朝旁边移了两步,离开刚刚站在身旁知道自己身份的人,显然已经进入了状态。
西夏通商经营权,参加皇宫晚宴,这奖励,针对性非常强,也十分诱惑,在场的都是南楚最高层的贵族青年,男子满腹大业,女子一心飞枝成凤,谁不想成为最后的赢家?
当然,除了少数几个人。比如说一只躲在角落的楚煜,还有绞尽脑汁猜测夏墨歪歪肠子的夏颜,等等。
台上的人满意地看着下面人的反应,微笑道:“另外,燕王殿下说了,能猜出最多人的那位,即使输了,也能获得一份足以撼动心灵的惊喜。那么,我宣布,游戏正式开始!”
话音刚落,揽月楼的姑娘们便开始上班,牛皮糖似的朝男子靠去,莺声燕语瞬间便充斥满整个大厅。
由于刚刚接触到游戏,众人不禁都有些拘谨,倒是孩子们玩的不亦乐乎,几个人围在一起,软糯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让人的心也跟着柔软起来。
“我认出你了,你是花元语,对不对?”一个小男孩指着身前比他矮了半个头的小女孩,振振有词。
“才不是!”小女孩出声反驳,娇憨的声音略显激动。
“怎么不是了?今儿你吃了一下午的糖葫芦,我都闻到你身上的山楂味儿了!”
对面的小人儿闻言便没有声儿了,呆呆站在那里,袖口下的小拳头攒得紧紧的。夏颜甚至能想象得到她撅着嘴眼泪汪汪的模样。
“哇!”
说眼泪眼泪到,女孩突然大声哭起来,吓了众人一大跳。旁边有姑娘过来替她摘面具。一眨眼功夫,小丫头的眼泪已经湿了整张脸。她毛茸茸的睫毛湿成一片,眼中的泪水如珍珠般还在不停地滚落,哀怨地望着对面的人,似乎猜到了对方是谁,却无奈不能言。
柳儿一把抱起花元语,低声安慰。小丫头揉揉双眼,气愤道:“哼,早知道就听狐狸哥哥的话,不吃那么多糖葫芦了!”
夏颜差异地抬眸,诶?那只老狐狸竟然会对一个娃子说这个,那到底是怎样骇人听闻的场景。可惜错过了啊!
随着花元语的暴露,大厅的气氛突然开始活络起来,众人被小丫头逗乐了,也三五成群,表面上是愉快地聊天,实则是惊心动魄地相互试探。
林子大了,自然什么鸟都有了。从花元语那里得到了灵感,某个面具男竟然开始用鼻子嗅气味!他这里窜窜、那里跳跳,贴着人家耳际不断嗅嗅,要是那两只爪子再配合一下,倒真像极了清墨轩后门的大黄狗。
不过大黄狗虽然姿势难看了点,倒是颇有收获,短短小半个时辰,已经拆了四五个人的面具。那些摘下面具的男客们,很快走出了失败的遗憾,端起美酒佳肴,和揽月楼的姑娘们你侬我侬起来;而那些年轻姑娘们,聚集在一堆,指手画脚地猜着某些人,企图将夏墨从人堆里挖出来。
这个游戏看似简单随意,却是极考究的。在这样的晚宴上,所有人都是互相认识的,要在你熟悉的人面前完美隐藏自己,即使遮去容颜 、改变声音,可气质习惯等却都是没有变的。只要聊久了,自然会露出一些马脚,而游戏规则明确规定,不可沉默应对对方的问题,这显然也排除了那些想以沉默应战的人。
夏颜靠在窗栏处,悠闲地打量着众人,偶尔也有上来搭讪的。
“这位姑娘怎么独自在此?”某男问。
“你妈贵姓?”某女问。
“恕本公子不能如实相告。姑娘有何指教?”某男客气道。
“没有。”
“看姑娘丰姿冶丽、体态轻盈,不知可有了爱慕之人?”某男问。
“看大叔气质weisuo,体态臃肿,不知还能人道否?”某女问。
……
某男颤颤巍巍地转身离去,鸡皮疙瘩碎了一地。
夏颜哼着小曲儿,悠哉地望着窗外,对面是亮如白昼的二层小楼,夜色下,灯火通明的小楼显得格外奢华美艳,让人有些离不开眼。
突然,两层一扇窗户上,有一道黑影闪过,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夏颜原本有些迷离的瞳孔不由微微一缩,心脏一下子抽紧,迅速从人群中退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