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颜俊美,白亦非黑眸幽深,波光流转,含笑看着怀中惊慌的女子。
“既已白头,若再治不好佳人的病,岂不是白费了在下这番心思?”
悠扬顿挫的声音,宛若美妙的乐章,慢慢在夏颜耳畔唱响。夏颜惊慌的眼中平添一分错愕,抬头看着白亦非的小脸,有些娇憨傻气。
一直以来,夏颜一直在追寻着这位神出鬼没的男子。然而,这位带着神秘面纱的男子,总是在她最意料不到的时候,以各种姿态,突如其来地闯入她的生活,激起她各种各样的情绪。
煜王府上,因为他和雪战的出现,夏颜重新燃起了回家希望,心潮澎湃地再度有了信念与勇气,无论路途有多遥远,她都要坚持寻找回家路;将军府上,当她险些丧命卫央布下的毒阵,他又如天神一般从空而降,带着她,逃离了那一夜的混乱,又在威逼利诱下,让她打开了藏着御尊剑的金刚石盒,气的夏颜险些撞南墙。
然而,无论是在煜王府,还是在将军府,每每会晤这个男子,他总是戴着面具,从未以真容现身。
而今夜,他再次突然出现在她的窗台前,以他人神共愤的绝世容颜,若无其事地告诉她,他为救她,一夜白头。
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是酸是甜早已辨不清,只是搅合的难受,让人情不自禁的生出几分酸楚。
“为什么要救我。”
自己突然病愈,雪战突然出现,她早该猜到了不是吗?只是她始终不肯相信,一直站在她对立面的男子,一直不谙世事的男子,竟然会救了自己。就因为她替他拿到了御尊剑?
亦或是……
“佳人如斯,若是让阎王爷夺去了,岂不是可惜。”
白亦非抬手抚过夏颜纤瘦的脸颊,明明是轻挑的姿势,他做着,却多出几分怜惜,一双含情脉脉的双眼,噙着似是似非的怜爱。
脸上温润的触感让夏颜瞬间清醒,她眉头一扬,再次抬眼的时候,眼里已经再无震撼惊慌,只有果敢的凌厉,宛若白鹰搏击长天。她抬手拂开那只手,又瞬间从腰间拔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朝白亦非的门面攻去。
敏捷迅猛的反应,白亦非却恍若未见,他安静看着夏颜一系列动作,在那剪刀离自己双眼仅几分时,身子一震,往后退出好远。
再次见证这诡异的一幕,夏颜眉头一皱,眼里多了几分警惕。方才白亦非的脚分明没有动,为何便能瞬间退出那么远?
“唔,底子不错,倒是个可造之材。”白亦非眼里露出几抹赞叹,看着夏颜点头道。
“姓白的,不要以为功夫高我就怕你。有什么阴谋诡计就尽管始出来,我夏颜都接着便是!”夏颜心里恨得痒痒的,这个满身是迷的男子,总是让人窝火。
夏颜本还对他心存好感,如今一番寻思,早已再生警惕防备。美男果然是祸害,自己竟然差点被他*了!
白亦非啧啧摇头,白发随之盈盈摇曳,如上好的绸缎,散出耀眼的光,让那张脸越发显得妖艳,几步走到夏颜跟前,白亦非伸手缓缓推开夏颜架在头顶的匕首,丝毫不惧怕,“卿本佳人,奈何总是这般……”
话未说完,白亦非推着匕首的手突然一扬,白色广袖拂动空气,夏颜只觉得眼前一晃,下一刻,身体变软软倒下。
白亦非适时接住夏颜,在她惊慌的眼神中,缓缓将头埋入她脖颈间。
青丝缠绕,肤色如玉,一股幽香缓缓袭来,恰似北麓山深处那片四季不凋零的樱花,让人心旷神怡。
亲密的举动让夏颜脖颈间瞬间跳出一层鸡皮疙瘩,然而,她却无奈的发现,自己的喉咙如被人堵住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四肢更是如不属于自己一般,完全失去了所有知觉。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瞪着喷火的双眼,狠狠灼烧眼前的人。
白亦非突然伸手,将夏颜拦腰抱起,动作行云流水,宛如抱着一只温顺的小猫,不费吹灰之力。
“雪战,去外头守着。”
雪战在床头张牙舞爪一番,连夏颜都能从它的鼠语中听出强烈地不满和委屈。
“几日不见,倒是张胆子了。”
白亦非一句不咸不淡的话,雪战便耷拉这脑袋,一溜烟跑了出去,看的夏颜啧啧称奇。这真的是那只她三催四请都不肯挪一挪屁股、必须等到她动手揍它才乖一点的耗子么?
为毛同样是人,差异就这么大……
夏颜郁闷间,自己已经被白亦非抱在床上,他的胸膛宽阔温暖,却又不似楚煜那般霸道凌然,而似一望无际的大海,深沉宽广;又似六月天空的太阳,温暖舒适。
白亦非坐在床沿,将夏颜靠在自己肩头,他一手搂着夏颜的肩膀,另一只手,缓缓替她解开紫色纱衣。腰间的丝带在男子如蝶翼一般灵巧的双手下,迅速滑落,夏颜立刻急了,瞪着白亦非的眼中多了几分焦灼。
白亦非抬眸,似觉得夏颜的表情十分有趣,故意放慢了手上的动作。那修长白皙的手,有意无意触碰着夏颜的身体,即使隔着层层宫衣,却足够扰得夏颜面红耳赤。
替她褪去轻纱后,白亦非却没有了进一步的动作,他抬起夏颜的皓腕,如方才在窗台边初见时一样,轻轻捏在她的脉搏之上。
夏颜眼珠子转了一圈又一圈,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头顶的白亦非,实在不解他要做什么。
“你体质特殊,异于常人。一旦中毒或受重创,身体便会尽可能停止不必要的运作,以保护心脉,修复受损、排除毒素。是以除夕宫变,你虽中了钩吻,却并为因此而死。不过那钩吻毒性狠辣,即使你身体能自我修复,也是无法痊愈的,毒性还是会慢慢侵蚀你的五脏,用不了多久,你便会在睡梦中死去。”
白亦非目光微垂,缓缓起唇,夏颜错愕地听着,眼里的怒火渐渐隐退,多了几分深思。
“你这体质虽救了你一命,但你昏睡的那一个月,它在自我修复排毒过程中,却同时也将钩吻原来的毒性改变了。那夜我喂了颗抗钩吻的药,却引的你状态越发不好,当时情况危急,无奈下,只好以真气将你身上余毒逼出,不过那毒已经深入你体内,想要彻底清除,一次自是不够的。”
真气逼毒?夏颜黑眸一深,脸上添了几分凝肃。真气是练武之人的本源,醇厚的真气需要几十年的修炼,哪里能说用便用?白亦非的银发,必是那晚替她逼毒,真气一下子耗得厉害,机体衰退的表现了。
“呵呵,夏姑娘不必这么看着我,若真觉得感动,往日待我温柔些便好。舞刀弄枪那是对敌人的。”
一句带着玩笑的话,却暗示着夏颜他此刻的立场。夏颜审视着眼前的男子,竟然分不清他说的话是不是真切。那晚楚煜被欧阳玦抬走后,她确实再次沉睡了,虽倩雪等人骗她只睡了三日,但夏颜却清晰的知道,她至少睡了十来天。是以,白亦非说的话,并不像假的。
他是个危险而神秘的男子,他的医术了得,武功盖世,他同时掌握着杀人和救人的能力,拂袖便可夺人命,张嘴又可救下那些垂危的病人。他,可以揉捏任何人的生死。夏颜对他几乎一无所知,也正是这种不了解,以及他可怕的能力,让夏颜对他不得不忌惮上几分。
手上突然传来一股暖流,沿着血脉,缓缓朝体内源源不断的输入,夏颜低头着看白亦非搭在自己脉上的手,眼中多了几分了然。他是在用真气替她逼出余毒吧。
看着他俊美容颜缓缓失去血色,夏颜心头乱成一团。这个似敌似友的男子,宛若夏日的天气,让人捉摸不透。夏颜原以为,她对他还有利用价值,他才会出手救她。可是,为了救她,不惜损耗自己苦心修炼的真气,还差点气尽人衰,只为了她还有利用价值就这般不顾性命,这套逻辑显然有些牵强。
身体内的暖流到达四肢百骸,夏颜觉得整个身子都轻飘了不少,如洗了个热水澡一般舒服。胸口突然传来一阵不适,夏颜来不及皱眉,嗓子口一甜,一股黑血便顺着嘴角流出。
与此同时,白亦非突然抬起一只搭着夏颜脉的手,在空中微微停留,远处梨花木桌上的瓷碗便隔空飞来,如栓了线一般,稳稳落入白亦非手中。白亦非接过后,立刻递到了夏颜嘴下,那口黑血,便一滴不外露,尽数落入那瓷碗中。
“咳咳!”
白亦非在她心头轻轻一点,下一刻,夏颜便发现,自己又能动了。她低咳了两声,顺手拿起白亦非递过来的茶杯,漱了口,又将漱口水尽数吐入白亦非手中的瓷碗中。
看着瓷碗内漆黑的血,夏颜有些后怕。自己虽一直知道可能活不久了,但真的看到这些黑血,想到它们就寄留在自己体内,心里还是挺不好受的。
咬咬唇,夏颜还是别扭的说了句谢谢。
白亦非面色有一些苍白,眼中的笑容却不减。他随意一笑,风轻云淡,“七天后我会再来一趟。那时毒便能彻底清除。这些日子不要再吃那些庸医送来的药,切忌莫要大喜大悲,情绪过于激动,毒素便会蔓延更快,我可不想七日后看到一具尸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