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净天站在桥头之所以犹豫不敢向前走,并不是害怕桥下无底的深渊和沼沼黑雾,而是他看见桥上站了一个人。
桥很长,长到看不见尽头,它直直地插入了迷雾之中。在雾里,有个人影一直在动。那人影看得并不是很真切,似乎穿着一身红衣,似有似无。
南净天心里很是揣然,不知走上这座桥会有什么样的凶险在等着自己。他回过头,吓得是遍体生寒。来时那个大草原不见了,只见黑雾弥漫,阴森可怕。雾的深处隐约可见鬼影重重,还有许多绿色荧光的亮在其中飞舞。
现在只有一条路了,就是眼前这座桥,不走不行了。
南净天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踏上了桥。这桥实在是看不出是什么做的,摸着极为冰凉,又很有韧性,似木非木,似铁非铁。桥体是深绿色,布满了图案,纹如织锦,煞是好看。许多这种材料的板子连结而成桥身,非常结实,人踩在上面没有一摇晃。
南净天索性放开了,大步流星往前走,越走可见度越低,周围全是迷雾,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影影绰绰中,远远的地方始终有一团红色。
南净天循着这团红,在桥上往前走着,没有停下脚步。不知走了多长时间,桥始终没有尽头。他心里可就有毛了,在这个鬼地方,前不着村后不挨店的,饶着胆子再大,也受不了。
走着走着,他突然听见一种很怪的声音,“嗤……啪”,声音很轻,但比较清晰,由远递近,传了过来。南净天扭头去看,原来桥上栓板子的绳子断了,桥身的板子开始挨个往下落,掉入下面的黑雾中再也不见。
整个桥都开始摇晃,板子脱落得很快,从那头一直传到这头,眨眼之间就到了南净天的脚下。
南净天再想躲来不及了,哎哟一声从桥上落下,直直地掉进了雾中。
耳边全是风声,南净天眼睛迷得睁不开,两脚一软,感觉到了实地,眼前渐渐清晰了,却发现自己处在一间石室内,房内空空如也,对面是一道石门,关的紧紧地。
在石门缝隙处,露出一件大红袍子的一角。南净天灵机一动,这难道是那个红衣人给自己的提示?他走到石门前,用力一推,门应声而开。
门内是一座巨大的宫殿,气势恢弘,殿内大柱子如擎天柱一般,又粗又高,抬头一看,就好像要倒了一样,眼都犯晕。
殿内的墙上刻满了稀奇古怪的文字,这些文字南净天在纱岛六甲人的祭祀坛上见过。他心跳得厉害,难道,造这座宫殿的主人就是六甲人的祖先?
往前走着,大殿之内的墙壁上忽地多出了许多雕像。这些雕像高耸巨大,如金刚,如厉鬼,瞪着眼珠子张牙舞爪,什么姿势都有。这些雕像唯一的共同就是全部为大红色。
雕像上长满了墨绿色的枝藤和苔藓,斑驳陆离,远远看去非常诡异,给大殿平添了许多阴森之气。
南净天走在这里感觉自己实在是太渺了,就好像蚂蚁一样,随时都能被这些雕像给吞了。
大殿内每根石柱下都有个灯架,里面燃着熊熊大火,殿内光线还算充足,柱子和雕像在灯下闪耀,宫墙上托出雕像的巨大黑影,又细又长,狰狞之极。
南净天看见不远处地上坐了一个穿着红袍的人。红袍张着大大的,铺在地上,那人一头的绿发散在衣服上格外显眼。南净天心就提起来了,快走两步,来到那人的身边。
那人坐在地上,全身都罩在红袍内,身形极为高大,脸上带着一个白色的面罩,看不清长相。那人一张嘴声音缥缈,非男非女:“你来了。”
南净天离这人保持一丈的距离,没敢轻易过去,远远地答话:“嗯,我来了。你是谁?”
那人一动不动地:“我是船长,我领着他们来到这里。”
南净天心里充满无数的疑团和问题,想问问眼前这个人,可又不知从何起,憋了半天才问:“这里有宝藏吗?”
那人哈哈大笑,声音如乌鸦鼓噪,特别难听。整个宫殿都嗡嗡作响:“宝藏?有。我们为什么流落到这个鬼地方,还不就因为那个所谓的宝藏吗?你要想拿,去拿便是。”
南净天挠挠头,我现在梦里,怎么拿?拿了以后怎么带出去。那人好像会读心,他道:“我忘了你们人类的身体构造极为原始,神为身拘。你现在神到了,而身还在万里之外。你还是回去吧。”
南净天问:“我回去之后,再怎么来?我们把五件宝物凑在一起,并没有看见地图。”
那人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这人身体健硕,足足能有三米高。一身大红袍把身子裹得严严实实。他声音非常冰冷:“回去吧,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走晚了,恐怕就走不了。”
南净天大着胆子往那人走去。那人站着没动,突然一张红袍,南净天吓了一跳,红袍之下居然什么都没有。袍身张开后就好像大翅膀一样,那人腾空而起,在天上盘旋两圈,飞向大殿的深处,消失在茫茫的黑暗里。
南净天刚想追进去,突然感觉脚底奇疼,低头一看,有许多枝藤从自己腿里长了出来,顺着身子往上蜿蜒,越长越多,把自己缠在里面。皮肤上瞬间布满了许多墨绿色的苔藓,南净天浑身就好像有万只蚂蚁咀嚼一样,他大叫一声,疼得跪在地上。
那些枝藤越长越大,居然把南净天的身体给拉长了。撕心裂肺的疼从汗毛孔冒出来。南净天倚在宫殿的墙上不断喘息,满头大汗。他疼得眼前迷糊,朦胧中发现自己被那些枝藤给钉在墙上,浑身上下俱是鲜红色的血。他脑子一激灵,坏了,我也成雕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