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庙
易萧寒从昏迷中醒过来,他向四周巡视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再做梦。这两日,他总是梦见一位女子,她为自己换药,为自己拭去额头上的汗水,梦中的一切那么真实。如今易萧寒已苏醒过来,身上的上已见好转。易萧寒确定,那不是梦。
这时,禅房的门被打开,白须和尚端出一碗药走了进来,见易萧寒已醒过来,便将要递给他。“施主,你醒了。”
易萧寒接过药一饮而尽。“谢师父。”
“施主,恕老衲直言,施主为何会伤成这样?”
易萧寒陷入沉思,两个月前的那一幕幕又窜入他的脑海中,还有令他心痛的姐姐。仇恨,悲痛便像潮涌般向他席卷而来。白须和尚见他不愿多谈,便也不勉强。“施主若有什么难言之隐,老衲冒犯了。”
“师父何须自责?”易萧寒忙解释。“是师父救了我?”
“不,是一位姑娘救了你,老衲只是略尽地主之谊,行了个方便而已。”
“一位姑娘?”易萧寒陷入一片沉思,原来梦中的女子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易萧寒努力地回忆,在观音庙的石狮下,奄奄一息的他看到了一位模糊的身影向他靠近,他看不清那个人的脸,但那个人眉心的一颗胭脂痔却让他记忆犹新。“那位姑娘的眉心是不是有一颗胭脂痔?”
白须和尚点点头,满意的捋了捋胡须,自言自语道:“天意,天意……”
“那那位姑娘现在在何处?我要当面谢谢她。”
“真不巧,她刚刚交代老衲要好好照顾你,便自行下山去了。”
易萧寒听后激动地从床上爬起来,正欲去冲出禅房时,身后传来白须和尚的声音:“相逢即是有缘,若有缘,日后必会相见,若无缘,今又何必强求。”
白须和尚的话令易萧寒回过身来。“多谢师父教诲。”
“怎么现在才回来?这两天你去哪儿了?”沐风生气的斥责沐芝娴,他看向一旁的木棉,问道:“木棉,你说。”
“回二少爷,奴婢陪小姐去观音庙求签,师父说若小姐想达成心愿,就必须在观音庙静修两日,诵经八百方可达成心愿,所以这才耽搁了两日。”木棉诚恳的道,沐芝娴心里直夸她聪明。
“是这样啊?”沐风这才松了一口气。“怎么不事先回来通知一声呢?娴儿,你一直是让人放心的孩子,这两日,你真的让我担心不已。”沐芝娴听后觉得心里难受,沐风看出她的心思,又道:“明日便是你娘的忌日,陪爹去看看她好吗?”
提到南宫落尘,沐风便又伤感起来。十八年如过眼云烟,转眼之间南宫落尘已去世十八年,沐风不禁感慨。
当夜,木棉山庄后山。
闵渡亦如每年一样,他都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出现,一如既往的守在南宫落尘墓前。闵厌出现的时候,闵渡的深情被瞬间掩盖。
“这两日你去哪里了?”
闵厌一怔。“师父,徒儿……”
“我只问你去哪儿了。”闵渡平静的话语难以掩盖他发怒的情绪。“为什么不说话?看来你是越来越不听为师的话了。”
闵厌不知今日的闵渡为何竟这般发怒,只得实话实说。“徒儿这两日陪小姐在观音庙祈福,未知师父有事,徒儿知罪。”
“娴儿?”闵渡脸上的怒气全消。“原来如此。”
闵渡的变化令闵厌觉得好陌生。三年来,当初就是他将她安排在沐芝娴身边,闵厌刚开始以为,沐芝娴不会说话,闵 渡这样的安排是为了保护她的行动不受限制。可是这三年,只要是关于沐芝娴的事,闵渡无一不尽心。如今,就因为沐 芝娴,闵渡的语气变化竟如此之快。
……
“十八年前出生的女婴,竟也有着这样一颗胭脂痣。”
“老天有眼,老爷啊老爷,你一向自命清高,不惜一切杀人灭庄,却没想到生个女儿却是个……”
……
“说不定啊,那个哑巴是南宫落尘和闵渡的私生子。”
……
伤婆的含糊话语,西门幽的恶言猜测,似乎暗示着某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闵厌潜伏在木棉山庄多年,对于接触的人,看到的事,听到的话,她有了自己的想法,并不在总是听从闵渡的话。所以当闵渡命她取沐风的首级时,她相信自 己的眼睛,她相信沐风并不如闵渡说的那么可恶可恨。
木棉山庄有太多的秘密让闵厌想去解开,她迫切的想知道,自己的脸为什么会和南宫落尘一模一样。
“师父,沐芝娴是不是你的女儿?”闵厌平静的问。闵渡听后手微微有些颤抖,脸色也在一瞬间变为惊讶,闵厌感觉到 闵渡的反常,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她跪在地上,静静地等待着闵渡的回答。
闵厌等到的不是回答,而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和一阵怒骂声。“是谁告诉你的?厌儿,你的任务是服从我的命令,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不该有任何思想去想任何事,我的思想决定了你的一切,你懂吗?没想到我走错一步棋,让你潜 入木棉山庄才酿造了今天的错。”
“厌儿,你的无情,你的冷血,你的心狠手辣呢?你第一次让我这么失望。“
闵厌捂着自己发烫的脸,没想到自己一句无心的话竟会让闵渡如此生气。闵厌抬起头,愤怒的眼中仿佛要冒出火花,她已经很久没有露出如此可怕的眼神。
“是,我是让你失望,连我自己都对我自己失望,我失望我作为你的女儿,却得不到你任何一丝的关心和怜悯,无论我怎么做,无论我杀多少人,你从来不把我当女儿看待,我努力的杀人,完成你交代的任务,只是为了看到你喜悦的眼光,注视我的眼光,你知道吗?”
闵渡忽然愣住,这种眼神,这种语气,似乎让他想起十九年前的南宫落尘,她也是这样对他吼道:“你杀了我吧,我死也要和风死在一起!”
“说下去,让我听听你的想法。”
闵渡缓和的语气令闵厌心疼万分,她知道她今日不说,今后再没有机会表达自己内心的感觉。
“你看沐芝娴时,眼中全是心疼、关心。你为了治好她的哑病,查阅医书,几天几夜不合眼。她去买琴,暗中交代琴店老板,亲手制作一把琴给她。还有‘暖娴阁’的木棉花,哪一株你没有对它们精心护理过?从小到大,你为她做了那么多的事,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我是您的女儿吗?不是,我只是你的杀人工具。你不会为我做琴,不会为我查阅医书,更不准我种任何花花草草,连我的名字,也包含了你对我与生俱来的厌恶,讨厌。”
“爹,从今以后,我会无情,我会冷血,更会心狠手辣,我会让你知道,一个人由爱爆发出来的恨意,将是多么的可怕。”
闵厌说完,静静地从地上站起来,哭着跑开了。闵渡的内心被深深的震撼,他望着闵厌的背影,眼中一股滚烫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