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影天,紫苑。
冷冽的秋风肆意的吹起沐风两鬓的长发,他站在风中一动不动,这里是紫苑,是他思念南宫落尘的地方,可是现在,心里却在想念着另一个人。
“二哥。”
沐风一怔,回过头来,夏朗晴单薄着身子站在他的身后,沐风的心突然痛了一下,这是第一次她叫他二哥。
沐风取下身上的外衫披在夏朗晴的身上,关心的道:“天这么冷,万一冻着了该怎么办?”
夏朗晴的心中突生一丝酸意,情难自控的扑到沐风的怀里哭了出来,沐风慌张的想要推开夏朗晴,却被她抱得更紧了。
“让我靠一下,一下就好。”
“朗晴,不要这样!”面对着伤心的夏朗晴,沐风停止了手中的动作,任由夏朗晴抱着。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当初又为何让我遇见你。”
“朗晴……”沐风张开双臂,紧紧的抱住了夏朗晴。
“我好恨他,二十八年前辜负了我娘,二十八年后,他又来决定我的命运,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你会是我的哥哥?为什么这么对我……,我不相信上天会这么捉弄我,一定是哪里弄错了,你怎么会是我的哥哥呢?”
“朗晴。”沐风推开夏朗晴。“你冷静一点好不好?我明白你心里的感受,我的心里又何尝不是这样?可是事实证明,你是爹的女儿……”
“不,我不是……”
“不管二娘当年因何而离开爹,,她临走之前,确实怀有身孕……”沐风说完,不忍再多看夏朗晴一眼。“爹认你那天,大家都可以证明,你的身体内流的是沐家的血液,这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沐风,就是因为你是我的哥哥,你就非得对我如此吗?”
夏朗晴心痛的看着沐风。“我就快要嫁人了,爹把我许配给了南宫落定……”
沐风回过头来的一瞬间,夏朗晴已转身跑出了紫苑,看着她的背影,沐风心里一阵刺痛。
陵飞堂。
“爹。”沐风站在沐陵身后,见沐陵正在沉思,便小心的轻唤他,沐陵回过头来,见是沐风,便笑着坐在一旁,示意沐风坐下。
“爹,我就不坐了。”沐风站在沐陵身前。
沐陵皱着眉。“怎么了?”
“爹,听说你把朗晴许配给了落定大哥?”
“朗晴这丫头,都二十好几了,也不知道为自己觅个婆家,我看落定这孩子早年丧妻,一个人也怪寂寞的,木棉山庄和南宫世家世代联姻,就把朗晴许配给他了。”
“朗晴是不会嫁给落定大哥的,她根本不爱他。”
“你是不是希望她嫁不出去,一辈子当一个老姑娘?这传出去也不怕外人笑话。”
“她不会成为木棉山庄的笑话,这件事,应该先征求一下朗晴的意愿,爹,取消这种世代联姻的规矩吧!爹和娘当年,若不是与南宫世家联姻,后来也不会续娶,也不会酿成二娘离开木棉山庄的悲剧。”
沐陵一拍桌子,怒气冲冲的看着沐风。“你……”沐陵用手捂着胸口喘着粗气,伤口还未痊愈,这会又动气,怕是拉开了伤口。
沐陵的语气缓和下来。“风儿,你知道吗?我之所以续娶,是因为我和了然真心相爱,我娶她,并不是因为和含纱是联姻的关系。”
沐风愣住,没想到沐陵竟也掩藏了心中的一份感情。
“二十八年前,在南宫世家第一次见到了然的那一刻,我就被她深深吸引,可是那个时候,我已娶了含纱,你和霜儿也日渐长大,含纱又怀了雪儿,更重要的是,我和了然相差九岁,这样的年龄差距叫我怎能向她倾吐心中的爱意?了然当时有不少的追求者,前来求亲的人几乎踏破了南宫世家的门槛,而我只能在远处默默的注视她,给她祝福。”
“可是我没有想到,了然竟然也爱上了我,她送给我一丝锦帕,向我倾吐心中的感情,她的直率,她的不拘小节深深的动摇了我的心,就在了然二十岁生辰那天,我用八抬大轿迎娶她过门,了然告诉我,这是她二十年里过得最开心的一天。”
“那到最后,二娘为什么会离开木棉山庄?”沐风好奇的问。
沐陵无奈的摇了摇头。“我承认我并不是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对于含纱,我亏欠了太多,为了弥补她的亏欠,我答应了她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每月我只能与了然相守一天,不然她就会带着你和霜儿,还有肚子里的雪儿一起离开木棉山庄。”
“娘怎么可以提出这么无礼的要求?”
“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但是为了这个家,我只好向了然诉说了这件事的经过,庆幸的是了然一直很理解我。她告诉我,只要能和我在一起,什么困难都不怕,虽然这样说,但我心知了然的心里一定也如我一样难过,我发誓要给她幸福,可是带给她的却是伤害。”
“直到与了然成亲的第七年,有一天,当大夫对我说了然怀孕了,这个消息带给我的欣喜远远超过了我的想象,即使与了然成亲那天,我也未如此开心过,因为我和了然,终于有了一个共同的孩子。”
“三个月后,我永远也记得那一天,那将是我坠入黑暗的开始,了然的丫鬟说,了然与我二弟沐飏一起私奔了,听到这个消息,那种悲痛的,愤恨的心情难以言语。”
“二叔不会做出如此伤风败德的事情……”沐风印象中的沐飏是正人君子,怎么会与自己的兄嫂私奔呢?
“直到后来我才清醒过来,我相信了然,她不会这么对我,她一定有什么苦衷,她是一个不顾一切追求爱情的女子,她怎么会做出那种事?”
“如此说来,二娘的离开确实另有隐情。”沐风分析道。
“这个谜我至今也不得而知,了然走后,含纱也因病去世,她临走的那一天,躺在我的怀里仿佛有很多话要对我说,可是她沉默了良久,却只说出了三个字……”
“什么字?”
“对不起……”
“难道娘做了什么对不起爹的事情?”
“直到现在,那三个字我也未曾理解她的含义。”沐陵无奈的摇摇头,往事如烟,昔人已逝,他也不再追究谁对谁错了。
“爹是说,二娘的离开与娘有关?”沐风不可置信的问,沐陵点点头,叹息一声,转过身进入了内堂,沐风立在原地,心想:爹的心,竟也感伤了二十八年,比起我空虚的这十八年来,我的痛又算得了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