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这会要告御状?”皇帝将茶碗放下,难掩尴尬的笑意,“有什么冤屈,只管说来就是。”
孟世端也狐疑地望向杨念玉,不明白她回娘家见到了什么。
“臣妇的二妹,嫁给了兵部侍郎胡尚益不久就死了。臣妇今日回家探望,我父亲杨英如今精神失常,举止怪诞,臣妇心如刀绞。”
“胡尚益?”皇帝对这个人颇有印象,他是武举的进士,当时兵部正好缺人就让他去了,后来提拔得也快。
此人面相忠厚老实,举荐他的兵部尚书说他性格沉稳,堪当大事,如今是和平年月,兵部事务不多,皇帝也就没有在用人问题上深究,听信了兵部尚书的话。
“没错,就是他。”杨念玉跪在地上,眼神如冰雪般寒冷,“先前臣妇收到家书时就觉得不对,我二妹是恋家之人,可嫁去胡家之后,娘家再无半点消息。我爹去瞧过她一次,她当时还病了。我爹在信里讲,她病容憔悴,臣妇这才想跟王爷进京看个究竟。可就在几日之前,胡家一场大火,所有人都烧死了,我妹妹也……。还请皇上彻查此案,还臣妇的妹妹一个公道。”
皇帝站起,匆匆踱了几步,问道:“王妃怀疑胡尚益,但是可有证据?”
人都烧成灰了,哪会留有证据。杨念玉连忙道:“臣妇没有证据,但是此案实在过于蹊跷,臣妇恳请皇上将胡尚益先行缉拿。”
皇帝有些为难,虽然王妃的妹妹死得蹊跷,但是如果没有证据就缉拿大臣,有违朝廷的制度。如果因为王妃而开先例,恐怕会为人诟病。
他思忖了一小会,走下去扶起杨念玉,说道:“王妃请起。朕明白你的心情,但是现在抓人也不妥当。若真是胡尚益害了你妹妹,这是条死罪,定是打死他也不承认。要不你看这样如何,朕让皇叔负责主审这案子,还你一家公道。”
孟世端当个快活王爷以后,多少年没有干过正事审过案子了,突然就来这么一桩大案,令他有些手足无措。
不过,他也很快意识到皇帝的用心。这案子难点太多,若非是他亲自查,别的官员恐怕只会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草草结案。
杨英疯了以后,胡尚益一大早高枕无忧地睡在空无一人的新家,只惦记着一件事。那就是,奶娘余氏到底能逃到哪去?
不过在他看来,余氏只是区区庶民,就算是让她逃出条命去,也掀不起什么浪来。
胡尚益心里还在庆幸自己当时的“当机立断”,若是再晚一些,让人发现了,估计难逃干系。
一场大火,毁尸灭迹,再用毒蘑菇堵上岳父的嘴,可真是妙啊。
正在此时,敲门声响起。
做了亏心事,他下意识地以为是鬼,吓得整个人立刻坐了起来。
“胡大人!我们是官差,开门呐!”打门的人喊道。
胡尚益慌忙穿好鞋子,出去开门,看了一眼,大约六七个官差的样子。他尽量表现得淡定自若。
为首的官差扫了院子一眼,问道:“胡大人,您现在就住在这里?怎么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胡尚益装出一副凄凉的模样,摇了摇头:“妻子刚去,我也没有心思再招新人,只想一个人清净点过。”
说罢,用略带打量意味的眼神掠过面前的官差:“几位来有什么事么?”
官差一拱手,看在胡尚益的身份,态度倒还客气:“哦,回胡大人,是这样的,皇上听说了尊夫人的案子,觉得疑点甚多,命蜀王爷再彻查一番,王爷差下官传大人过去。大人请跟我们走吧。”
“你说什么?”胡尚益惊讶地脱口而出,然后马上重新恢复了神色,问道,“蜀王爷……他不是在蜀地吗?怎么会在京城?”
“大人还不知道吧?就在昨日,王爷携王妃进京了。”
胡尚益以为自己还没睡醒。这……这怎么可能?外地藩王进京都要提前报备的,蜀王怎么一声不吭地就来了?
他暗暗地掐了自己一把,感觉到疼才知道这不是梦,这时官差的声音再度响起:“下官也是奉命行事,还请胡大人不要为难我们,随着走一趟吧。”
仿佛一盆冷水浇到头上,胡尚益哆嗦了下,说道:“几位兄弟稍等,我……我这样去见王爷不大合适,待我换件衣服。”
官差挥了挥手:“你快去吧,可不敢让王爷久等。”
“是,是。”
深夜的寺庙,一个少年正跪在蒲垫之上。虽然是低首拜佛,却掩不住全身的桀骜不驯之气。
而此时穿越而来的小尼姑无心,正透过帘子旁边的一点儿缝隙观察着他,眼冒桃心,犯起了花痴。
妈的好帅啊!面如冠玉,眸似星辰,潘安宋玉也不过如此吧?
当她正感慨着穿越这一趟还真是不虚此行的时候,不知哪里突然吹来一阵冷风,让她不禁浑身哆嗦了一下。
“谁在那里?”那少年很是敏锐,一点儿声响就发现了屋子里有人。
无心连忙躲到帘子后头,大气也不敢出。要是被师父知道她半夜不睡,还偷窥美男子,肯定又是一顿鞭子跑不掉了。
他见无人应答,竟然来了兴致,调侃道:“阁下不会是长得太丑不敢见人吧?”
她撇撇嘴,长得怪帅的,就可惜没有礼貌。
不管是现代不还是古代,从小到大,世上还从没有人骂过她丑呢!
她忍不住偷偷地掀起帘子一角,气愤地看了他一眼。
可谁知道,就这么滴丁点儿的动作,就让那人立马瞧见了帘子后头的她,没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是一把剑就架在了脖子上头。
冰凉的剑气让她心中一凛,大气也不敢出。
这人手速也太快了吧?她想着,自己穿越过来,还没享过什么福,小命难不成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交待了?不会就此创下史上最短命穿越女记录吧?
似乎是发现了无心是个手无寸铁的女子,那少年手上的剑自然地松了松,无心立马侧身躲了过去,远离他的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