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字还未说完,马背上的男子就皱了皱眉头,制止道,“不是让你低调点么,别报名讳了。”
被主子教训,随从脸色一红,立马一改之前的嚣张态度,对几位百姓说道,“各位,不好意思啊,我们有点事,几位让让好么。”
平常这马道也没什么车马经过,所以就算此刻排队排出了鹧鸪巷子,站到了马道上,众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按理来说,这是马道,既然有车马经过,行人就该让道,没理由霸占在路中心的。
哪知老百姓听了这话,立马不高兴道,“哎呀,真是麻烦,要过快点过,别影响我排队了,若是慢了,还不知道有没有止泻药卖呢。”
那随从听了前半段后,脸上一冷,眉头皱了起来,要不是主子让人低调点,这人早被他踢飞了。
然而听了后半段后,忽然有些奇怪的感觉,立马拉住人问道,“请问这位小哥,你说的止泻药,是什么?”
那人翻了个白眼,“你傻啊,止泻药也不知道,就是专门止泻的药啊!我跟你说,这家临时搭棚卖药的可是个神医,他的药,好的不得了,刚刚我亲眼看一个人中年男人吃了后,立马止泻,简直太神了。”
“有那么厉害么?”随从不信道。
“哟,还不信了呢,不信拉倒,你也不看看有多少人在排队,要是真的不好,怎么可能这么多人排队呢?!”
“真的?什么泻都能止么?”
“自然了。”那人不耐烦道,“好了好了,不跟你说了,你到底要过不过,不过我排队了,别影响我买药。”
随从讪讪一笑,退了回去。
马背上的男子见随从退回,不由皱眉,却听那随从禀报道,“回世子,小的听说里面巷子里有卖止泻神药的,您……”他抬头看了眼男子,试探性问道,“您要不要……试一试?”
闻言,男子的眉头皱了皱,想了想后,挥手道,“暂去买一贴来试一试吧。”
“是,世子。”
随从领命而去,手头上有点功法,很快就挤进了巷子里。
男子坐在马背上,不由拱起身子,捂着腹部,似乎腹部有些不舒服,忍耐的过程中,额上渗出了滴滴豆大的汗珠。
等了有一会功夫,终见随从推开人潮飞奔过来,手上还举着一个用荷叶卷成的容器,容器里有琥珀色的汤汁。
“世子,药来了!药来了!”
男子接过随从递来的荷叶卷筒,皱眉道,“这是……?”
别告诉他这就是那止泻药。
别人的止泻药,不都是一贴一贴卖,买了回去自个熬制的么。
他还是第一次见人把汤药熬好了端出来卖的,这让他想到了瘟疫或者施粥的场面,不由有些嫌弃。
而且因为坐在马背上,视野较开阔,他轻易就看到了卖药的是个十岁不到的小男孩。
一个小男孩卖的药?可信吗?!
这样的药真能止泻……?
心里无疑是不太相信的。
“世子,要不您试试吧,小的刚刚亲眼见着几个人喝下后立马跑到附近商铺里借厕,出来后都神情舒泰,想来是有效的,不过您得做好准备,喝下可能就要上厕所了。”
他这也是打听得来的,加上见了几个喝后的人,的确都去出恭了,便不由对这药有了点信心,况且这药还是他花了二十两银子才从别人手上转买到的,若是真没效,也不会他说出想要用十两买这药的时候,根本没人响应。
最后不得已,他提到了二十两,这才终于有一个人愿意售卖他手上的药水了。
就这样,还一脸的不情不愿。
男子半信半疑地把药水喝下,果不其然,才喝下没多久,肚子就咕咕作响。
“世子,这边,小的刚刚已经为你包下了一家铺子的茅房。”
男子急匆匆下马,也不管这片平民区的茅厕有多脏,只想着快点解决三急问题。
片刻后,男子从一铺子里走了出来,脸上早已换了一副舒坦模样。
“世子,感觉怎样?”
“嗯,你做得很好,回去重重有赏。”
随从高兴牵过马,男子翻身上马。
就在这时,男子瞥见有一妇人换下了那卖药的小男孩,小男孩钻出人潮,朝停在角落一不起眼单驾小马车走了过去。
马车帘子被撩开,里面跳下一个黄衫丫鬟,小男孩把一个沉重木匣子递给黄衫丫鬟,丫鬟打开木匣,里头满是碎银和铜串,显然是刚才收来的药钱。
马车里传出一阵清冷的声音,黄衫丫鬟应了声“是”,随即便从里头取了两吊钱打赏给小男孩。
小男孩笑着道了谢,乐呵呵的回去继续卖药。
男子眉头微皱,他怎么感觉这个黄衫丫鬟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可一时又想不起是谁。
眼见丫鬟掀帘上车,他目光不由跟进车厢里。
是她?!
不可能吧!
从帘子里他看到了一个极为熟悉的侧颜,可心下又不确定,眼看马车已经驶出巷子了,立马吩咐随从道,“你跟去看看。”
“是,世子。”
那随从也不上马,直接穿过人群,朝那缓慢行驶的小马车追去。
男子这才收回了眼,重新让人请老百姓让开一条道,骑马离去。
骏马在西口巷子停下。
侯府守门的小厮赶忙打开正门,出来牵马。
“世子,您回来啦,小的给您牵马。”
原来这人竟是平宁侯府的世子余少恭。
余少恭把马缰一丢,大步跨进了正门,穿过前后院交界的垂花门,来到后院花厅。
“母亲,孩儿回来了。”
盛夏酷暑,老侯爷去了别院居住,侯爷这段时间也不在府里,余少恭自是要先到花厅与母亲问安了。
恰好也快到晚膳时间,侯夫人刚满叫人再多添一副筷,留儿子在花厅里用餐。
席间,余少恭状似无意地问起了寒天冻的事。
他今日出门前,肚子还好好的,中途吃了一块母亲前几日命人送来的点心,回程就开始肚子痛了。
痛得他异常难忍受,中途还上过几次茅房,直到吃了鹧鸪巷子里的止泻药,才恢复正常。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那块点心有问题。
候夫人听儿子提起点心的事,便回道,“那点心啊,是季府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