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姑娘,奴婢不要回老夫人那,也不要去四姑娘那里,奴婢想留在怡华院,求您不要赶奴婢走了,奴婢日后不敢再偷懒了,不敢再粗心大意了,只求您别赶奴婢走,您要怎么罚,奴婢都认了。”
“真的怎么罚你都认了?”
沈心然居高临下的扫视了一眼冬乔。
冬乔心下咯噔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只听沈心然说道,“既然你这么想留在我院里,那好,我就让你留下来,不过你做错了事儿,我怎么都得罚一罚你,不罚难以服众。”
说着,扫了眼院子里的众人道,“大家听着,不是我一个做姑娘的苛待下人,实在是人家有所求,我不能不答应,既然你自己请罚,那我就罚你,浆洗院里所有人的衣物半年。”
“所有人?”闻言,冬乔惊诧道。
“对,所有人。”沈心然点点头。
冬乔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院里主仆加在一起,可是不下十来人的,若所有人的衣物都要他一个人承包了,那他的手还被泡烂啊!
可他不敢不答应,这惩罚是他自己求来的,若她表现的有一丝不满,估计六姑娘二话不说就要把他送到别处去了。
“是,六姑娘,奴婢知道了。”
沈心然见冬乔一副咬牙切齿,敢怒又不敢言的模样,顿觉有些好笑道,“别忙着答应,我还没说完呢?”
“还有?!”这回他可真是被吓到了。
洗一院子人的衣服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平日他就偷懒偷惯了,在老夫人那的时候,有赭乔罩着,最多也就是做做端茶倒水的工作,来到了怡华院,更是她的天下,不仅什么都不用做,甚至有时候起的都比沈心然还要晚……
你让一个懒散惯了的人洗一院子衣服,就有够折磨他的了,如今看来……还没完呢!
“怎么?不愿意吗?”
“啊,没没没!姑、姑娘,您说……”
沈心然笑道,“没有就好,我还以为你不满意我的安排呢?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儿,那就是院子里的茅房,以后就由你来清洁,记住了,每隔几天要清洁一次,别弄出异味了。”
让她清洁茅坑?!
单是想想,冬乔就要吐!
他打一出生就是季府的家生子,老子爹老子娘管着老夫人的一个小庄子,适龄后进府当差,也是直接去了松鹤堂当二等丫鬟的,哪曾做过刷洗夜香桶这等脏累活!
这简直比让她浆洗院里所有人的衣服还要折磨人!
冬乔有些打退堂鼓了,她真的要留在怡华院么。
可这念头也不过只是一闪而过,就立马被他抹去了,他自然要留下来!
若是不留下来,他以后的前程怎么办?!
有个替老夫人管庄子的管事爹娘,这出身听起来还不错,没来府里之前,她也觉得庄子上挺好的。
可来到了府里,尤其是在老夫人院里当差后,他就再也不想回到庄子上去了。
在他看来,就算是在府里当个丫鬟,也比在庄上种田好!
虽然他有爹娘护着,不用下地干活,可那种地方,能找到什么好人家嫁了,顶了天,也就是配个庄子上的庄稼汉!
她才不要!!!
纵使他做不了姨娘,也要嫁给府里的管事,风风光光的当个管事娘子,做主子身边的红人,吃香喝辣,又不用干活,又不用晒日头,还有人可以指挥。
她是说什么都要留在季府的……
两相思量下,纵使茅坑再臭,冬乔也只能咬牙点头道,“是姑娘,奴婢听您的,刷茅房就是了……”
嘴上说着答应,脸上的表情却比哭还要难看。
不过沈心然就喜欢看敌人不爽的样子。
按理来说,沈心然应该趁着这个机会,把冬乔这个毒瘤顺势摘掉,毕竟他手上掌握有证据,冬乔也已经招了把玉簪弄丢的事,所以无论是扔给季如玉,还是扔回给老夫人,他都有足够的理由。
可沈心然没有这么做。
他也不想把一个敌人安插在身边的眼线留在院子里,可他却不得不这么做。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前段时间太过于锋芒毕露,以至于让敌人起了心思,想要提前除掉她。
沈心然这会还真没时间陪季如玉玩,不是他不想,而是他还没有搞定鹧鸪巷子那边的事。
饭要一口口吃,敌人也是要挨步挨步来剪除,毕竟人不是葫芦,不是你看中哪个想要剪就剪的。
没有累积到足够的实力之前贸然出手,很容易被反咬一口,就像今日一样。
所以沈心然只能通过冬乔,来去麻痹敌人。
按理来说,季如玉都已经有放弃冬乔的心思了,把玉簪抛出来,就是最好的表现。
毕竟这种东西,不可能无缘无故被人捡去,只能说明院子里出了内奸。
然而沈心然今日却没有重罚冬乔,落在知情人眼里,要么是沈心然蠢,没能查出实情;要么是冬乔有几把刷子,在这么不利的情况下,还能据理力争,花言巧语,反正无论是用了什么手段,最终还是留在了怡华院,这就够了。
能留在怡华院,这就说明冬乔仍有价值。
沈心然并不希望季如玉放弃冬乔这颗棋子,毕竟相比起其他人来说,冬乔还是比较好拿捏的。
而且若是冬乔真被他送走了,那么,怡华院目前的平衡就会被破坏,无论是老夫人,还是二夫人,都不会允许怡华院真的沦落到沈心然手中。
钱嬷嬷自然也是一个眼线,但钱嬷嬷这颗线埋得比较深,不到关键时刻,想来无论是老夫人还是二夫人,都不会轻易动用,所以明面上,肯定还是要有一个人能打乱怡华院的平衡。
与其让他们安插一个不熟悉的人进来,还不如把冬乔留下。
所以打从一开始,沈心然就没想过要把冬乔赶走。
他不过是吓唬吓唬他,顺带敲打敲打钱嬷嬷而已,当然了,冬乔敢那么明目张胆的犯下这种蠢事,纵使沈心然不会现在拿他开刀,但也必须出一口气,这才是沈心然的风格仇不隔夜。
所以可怜的冬乔,纵使再不愿意,也只能一脸苦哈哈地拿着毛刷去刷茅房了。
对付这种惯爱偷懒的人,沈心然不要太有心得哦。
此事解决后,她遣散了众人,只留下身边三个丫鬟。
黄麻气鼓鼓道,“姑娘,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瞒着我,害我刚刚吓死了,还以为你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