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辉不得不盘算得多一点。他一向便是走一步,看三步。秦国那边,局势太复杂了,不说卞氏肯定要拖邓朴的后腿,便是虎牢关的肖锵,也是三心二意。秦风虽然是孤独一掷,但万一如果秦风胜了,那齐国不免有四大皆空的可能。
到时候损兵折将不说,只怕连现在占领的土地都得退回去,不,不仅仅是退回去,到时候为了停止与明国的战争,齐国说不定还会损失更多。
但齐国不能一无所获。
那么太平城,大冶城,便是不错的选择。
铁矿搬不走,城池占不了,但人,却是可以掳走的。
大明的武器为什么厉害?是因为他们有大冶这个铁矿,但齐国的铁矿少么?比明国更多,关键的问题是人,是那些工人所掌握的冶炼钢铁,铸造兵器的技术。
将这些人掳回齐国去,那么到时候,明国拥有的,齐国照样也会拥有。但以齐国庞大的人力,物力,拥有了同样装备的齐国军队,到时候再与明军相遇,便能占据绝对的上风。当然,意义更不止于此,到时候,齐国军队在面对楚国的时候,也同样会在武器装备之上占据上风,那意义可就大不一样了。
楚国,才是大齐最强大的敌人啊!
“那好,这一万人,我便交给你了,我得去追赶大部队了。你这里,便算我们是搂草打兔子吧,能打着更好,就算打不着,只要我们那头儿胜利了,迟早也会是我们的。”郭显成站了起来,道。
曹辉笑着点了点头:“郭大将军一路顺风,陈家洛可比刘兴文可难对付。”
“不必担心,他们可没有第二个皇后娘娘和第二个瑛姑,看到我们出现在沙阳城下,他们必然认为刘兴文已经全军覆灭,我们再大造声势,声称闵若兮已经落入我们之手,相信他们的士气会崩塌得很快!”郭显成大笑着出帐而去。
曹辉坐在大帐里,慢慢地泡起了茶,他在等着,因为如果不出什么大的意外,今天晚上,就将是丰县城内的残军突围的时候。
齐国大军已经在向沙阳郡进发,他们撤往沙阳郡的后路已经被彻底断掉,唯一能走的方向,便只有太平城,而在这个方向上,齐国只布置了大约三千人的防守力量,也是各个方向上力量最为薄弱的一支。
他判断闵若兮会带着这支残军一起走,这也是他设计这个圈套的根据所在。曹辉是一个擅于揣摸人心的人,在这件事情上,他觉得自己至少有六七成的把握,这已经足够了。
如果自己判断失误,闵若兮抛下军队和瑛姑一起跑了,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不过这种情况出现的可能性会很低。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秦风也是这种性子,而在曹辉看来,这正是秦风的最大弱点所在。而从闵若兮在对待闵若英夺位这件事情上的反应来看,他与秦风是一同一类人。
帐门一掀,从外面进来一个白须老者,来人走到了曹辉面前,径自坐了下来,曹辉将刚刚倒的一小盅茶推到了他的面前。
“陶公,怎么样?”端起一杯茶,曹辉轻抿了一口,问道。
“瑛姑和闵若兮都还在城内,他们的确在准备突围。”陶智海一口饮尽杯中茶,看着曹辉道。这个陶智海,在齐国虽然不是顶儿尖的宗师,但也是成名已久,但运气却极不佳,先是在高湖被傅抱石打成重伤,刚刚养好伤不久,又在北地四郡与贺人屠打了一架。
原本以为贺人屠进入宗师境不久好欺负,殊不知以杀入道的贺人屠的真实战斗力极其惊人,丝毫不比傅抱石差,一仗下来,陶智海又输了。
这一次养好伤再次出山,与他面对面的是明国的另一位宗师,瑛姑。
瑛姑的武功极其诡异,但毕竟是女子,内力修为比不得上面两位,陶智海还是要略胜一筹,两相平衡,倒是与瑛姑能战一个不胜不败。
“那好,我们就静静的等待吧。”曹辉微笑起来。
太平城,郡守府,金圣南现在是如坐针毡。
自从上一次皇帝巡视太平城,大冶城之后,便将此两地合并为太平郡,而金圣南也成为了合并之后的第一任郡守。而秦风合并这两地的本来用意,其实是要给金圣南更比的权力,让他能整合各方面的力量,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轨道车的修建上去。
在秦风看来,轨道车的修建,将能最大限度的改变百姓的出行,以及军队的作战方式。在秦风的想象之中,如果能有遍布全国的这种轨道车,那么,他便可以将他不多的军队,在最短的时间内,投送到他最需要的地方。
但金圣南上任之后,还没有来得及拿出修建轨道车的最基本的方案,大战便爆发了。
丰县如果失守,沙阳郡便危在旦夕,如果沙阳郡也没了,那太平郡便成了一座孤岛。虽然不管是雁山,还是太平城,大冶城,都位于深山之中,易守难攻,但真变成了一座孤岛,那失守也就是迟早的事情。
探子每天都在将最新的情报送到金圣南这里,他的精神也一天比一天紧张。
但他手里已经没有一兵一卒了。太平郡唯一的一支军事力量已经到了雁山军寨,那里是不容有失的,他现在,已经派不出兵了。
随着前方的战事越来越激烈,而形式也朝着明军越来越不利的形式发展的情况下,金圣南终于想到了一支还可以利用的力量。
陆一帆。
他手里还有一支部队,虽然他们只是矿工营的预备役,是一支还在进行训练的准军队,但现在,只有他们还能派上用场了。
千盼万盼之中,他终于等来了大冶城的这支准部队,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陆一帆,金圣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使劲的揉了揉,将眼睛瞪得更大一些,眼前这个壮硕的汉子是陆一帆?以前的那个胖子呢?
自己只不过三个月没有见过他罢了。
“金郡守,不认得我了?”陆一帆拍着自己的全身盔甲,咣当咣当的响着。以前那个圆滚滚的胖子,如今看起来,却只显壮,不显胖了。
“一帆,你这是?”金圣南惊奇地问道。
“君行健,当自强不息。”陆一帆腆着脸,这不知羞耻地道。“上一次陛下来巡视过后,一帆深觉我大明现在还处在水深火热当中,可我却躺在过去的功劳薄上睡大觉,贪逸享乐,而皇帝陛下却还在殚精竭虑,我是羞愧无地啊,所以从那一天起,一帆便发下血誓,一定要知耻后勇,再建新功。”
听得这话,金圣南欣慰的连连点头:“先前我还怕你推三阻四,不肯再上战场了,想不到你来得这么快。”
“郡守这是说得什么话,但有所命,必针赴汤蹈火在所不惜,郡守,我这一次带来的,可不仅仅是三千预备役,还有上万矿工。”
“什么?”金圣南大为震惊。“矿工来干什么?”
“大人,虽然他们没有受过什么军事训练,但他们用的是力气啊,咱们大冶城,太平城,别的没有什么,武器盔甲多得是,我这三千预备役不用了,但这些矿工们,还需要郡守打开太平城的武库,将他们武装起来,就算不上战场,用来唬唬人也不错啊。”
金圣南干咳了几声,这个陆一帆还别说,煽动人心还真是第一流的。不愧是在顺天军中呆过的人物。
“一帆,这三千预备役到底如何?”金圣南问道。
“郡守,您这就是瞧不起人了,一帆我以前,好歹也是带过上万人军队的。以前只不过是惫懒了一些,但这三个月,一帆可是跟着这些预备役士兵一起摸爬滚打,不敢说他们能赶上矿工营的水平,但也并不了多少,我可不想陆丰这龟儿子以后又在皇帝陛下面前打我的小报告。”
陆一帆有些愤怒。
其实真正让这位胖子将领,连秦风也不对他抱什么希望的家伙奋起的原因,倒也真是陆丰有一定的关系。
陆一帆与陆丰有仇,陆丰见到他就想揍他一顿,不过这算是轻的,吴岭归顺秦风,并且颇受秦风的器重,对其委以重任,就真让陆一帆惊出了一身冷汗。
吴岭可是欲杀他而甘心的家伙。要是这个家伙在大明的军队之中立下大功,官儿愈做愈高,那自己以后还有活路吗?自己可是坑了吴岭,洛一水的家伙,在吴岭那儿,名列最该杀的人中的第一位。
自己运气不好,结下的这两个大敌,现在都是统帅重兵,自己要是还像以前那样,只怕将来有一天,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一个都够呛了,还一下子来了两个。
想来想去,陆一帆觉得自己想要避免这种问题的出现,只有自己再立新功,不说超过这两位,至少这官儿也要当得与他们不相上下,或者自己让皇帝觉得不可或缺才行,不然,以后自己可就惨了。
想通了这一点,陆一帆立时便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平素十天半月都不见得去训练营一趟,现在却是铺盖卷一扛,径自去军营住了下来。
数个月与士兵一起摸爬滚打,不是没有打过退堂鼓,但一想起吴岭那阴沉沉的眼睛,还有陆丰那讥讽的笑脸,陆一帆立即便又重新精神高昂的投入到训练之中。
这一次,大战再起,丰县有难,皇后被困,陆一帆觉得自己立功的机会又来了。早在金圣南下达命令之前,他已经让三千预备役的士兵作好了开拔的准备,至于那上万矿工,只不过是他觉得需要人壮壮声势,便用他那三寸不乱之舌,轻而易举的动员了大冶矿场的大量矿工跟随他一起出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