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因着是对七小姐起了歹心而做了错事,便被华章施以这样全然不顾数十年的夫妻情分的惩治,且华夫人都并未得手,不过只是预谋而已。
如此已然可见,在华章的心中,究竟谁才是比较重要的人了。
其实这个问题齐念也曾仔细的思量过,毕竟她如今已然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即便是脾性都未曾有过大改,但终究不会再似前世那般天真单纯,她是不会轻易相信华章这样对她,只是因为这血浓于水的亲情和曾经对她娘亲的爱意与愧疚。
如若论起父女亲情的话,华章膝下的这些孩子他全然都不怎么在意,自然便也不会在她这里就破例了。
若是论及曾经对秦墨仙那情深似海的爱意的话,想来这也是不能相信的,毕竟这已然过去有十六年了,便是再如何刻骨铭心的爱情,也应该随着时光的推移直至今日,早该被消磨的差不离几了。
而且华章还是这样理智冷酷的一个人,他十分吝惜自己的情感,想来便是当年对秦墨仙的爱意都会是有所保留的,更何况是如今。
齐念之所以会这样想,自然是有自己的道理。
这世间于情爱一事之上最为玄妙,她虽已然历经两世,但于爱情之上却是没什么经历,曾经爱过的人,也就只有李锦玉这么一个而已。
她根据自己的经验,便能得知如若是真心爱着一个人的话,那便是恨不得将自己的整颗心都掏给他,如若他有半分的损伤,她亦是感同身受,只愿以己之身待之受罪的。
如此便可得知,如若华章当着是十分的深爱着秦墨仙的话,那么当年她怀着他的孩子还被驱逐出了华府,自此便是流落在外辗转数月,一筹莫展的流浪到了千里之外的天阴城,这才被齐君良给救了下来,从此才有了安生立命之所,有了将孩子生下来的机会。
那时如若不是齐君良的好心救助,依旧任由秦墨仙只带着一个年老力衰的秦姑在外流浪的话,恐怕她都撑不到孩子足月,便要一尸两命奔赴黄泉了。
这也是后来秦墨仙拼死生下了齐念,却再也无力支撑自己的性命,而一命呜呼撒手人寰的原因了。
这些纠纷恨意都是难以讲述清楚的,如若全然怪责华章的话,他亦是不知情者,也不能全都怪到他的头上。
只是他既口口声声的说着最爱的便是秦墨仙,那么当年她被华夫人使计驱逐出府流落在外,而至今日华夫人再想利用她的女儿方才使齐念有了回府报仇的机会,这样全然不在意的敷衍,当真是爱之入骨的人方能做出来的?
想来他也不过是说说而已,只是为了达到他那些不可告人的企图吧。
齐念对华章的关怀备至并不是全然冷漠相待,甚至有些时候眼前的这位身份尊崇权势滔天的华国相,竟在她的心中与她唯一认定的父亲齐君良的身影有了重叠之处。
但就算是再如何犹豫心软,她终究都一直在提醒着自己,不过都只是些手段而已,真情实意始终都是累赘,唯有将这颗心置放在冰冷的雨雪之中,方才是能活到最后正途。
前世那样致命碎心的错误,她于今生,是不可能再犯了。
华玉菁只看着眼前战战兢兢面带着讨好意味十足的笑容的二姨娘,轻叹了口气,只道:“娘亲还是先坐下吧,正如七妹妹所说,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二姨娘心中虽甚为不忿,但此时正身处劣势下风,她这心中即便是再如何不适,也终究得要忍一忍,先将这一页翻过去再说。
毕竟有华夫人这样的前车之鉴在眼前而过,她不正是因着要以极其狠毒的圈套来谋害七小姐,而被相爷毫不留情的给关了起来么?
二姨娘点头哈腰的连声称是,忙不迭的便转身回了桌边,深吸了口气,复又坐了下去。
她当真是有些后怕,刚才真是被鬼迷了心窍了,怎么就这样沉不住气非要以牙还牙呢,就连华夫人那样的身份权势都被相爷说处罚便处罚了,更何况是她这样许久都不曾入相爷的眼,且一双儿女都不怎么争气的姨娘了。
想起她这一双儿女,华珩不在身边自然是怪罪不到,但华玉菁就近在眼前,但她却不过只稍稍抬起了双眸,便赶紧慌乱的移开了眼神将别处给望着。
那个如同煞星一般的七小姐,她当真是怕了她了,暂且还是不要再招惹她比较好。
四姨娘显然是被她们这动静给惊住了,她原本是要出言或挑拨或嘲讽几句的,但因着心中那根刺儿尚未拔除,倒也没这个心情折腾着落井下石了。
眼下倒真是彻底的清静了下来,二姨娘刚刚才被教训过,自然是不敢再造次了。
而四姨娘却是一直都耿耿于怀着妙嘉公主对她这诸多不敬,想着待会儿见着儿子了,定然要好好的将这些话全都说给华玹听,让他也替自己教训教训这个不尊婆母的妻子,好叫她往后也学得乖巧一些,不要仗着自己的身份,便可无法无天了。
当然了,这世间的婆媳关系不合,总归都是四姨娘这样唯恐天下不乱且又受不得一点儿委屈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且似她这样又会蹬鼻子上脸全然不顾尊卑又只顾一己利益的人,这些缺点全都被她占齐了,再想找如她一般的人,其实也是不多的。
她最是藏不住心思,是而她这些愚蠢的念头便全都写在了脸上,叫齐念一眼便全都看透了。
只消这一眼,齐念顿时便又想起了李锦见的传话。
果然这世间大多数人的死,都是自己在作死。
想着今天马上便要上演的一出好戏,她的脸上便不由得浮现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华玉菁本就心中十分的不安,此时见她露出这样奇怪的神情,顿时便按捺不住了,只轻声道:“七妹,你不必为了我而忍受我娘的欺辱,她本就是那样的人,这性子想来也是改不掉了……有我一人忍受她便是,你,你实在是不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