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定睛一看原是刚刚便被她议论过的七小姐,她虽不由得一阵心虚目光也闪烁了起来,却还是硬撑着架势,微微扬起了下巴做出一副十分倨傲的模样,“我还道是谁,原来是七小姐来了。也难怪七小姐会说刚刚那样的话,毕竟是打小便流落在外无人教养的野孩子,如今回了府,自然也不会立时便改好了。”
没想到她竟这样执迷不悟,华玉菁顿时不由得急切的叫道:“母亲!慎言!”
二姨娘见七小姐听了这话没没甚动静,顿时心中便更加得意了起来,目光自她的女儿的面上划过一圈儿,只嗤笑道:“你慌什么?难不成你在七小姐的冰台院中住了一个晚上,便也沾染上了她的野气儿?瞧瞧你这妆扮,竟难看庸俗至这般模样,当真是被带坏了。趁着现在还不急着走,我带你回去换一身衣裳,快走。”
说着她便要上前来拉扯华玉菁,但今日也不知怎么了,往日里那般唯唯诺诺的一个人如今倒也学会反抗了,竟梗着脖子站在原地就是不肯走,不论二姨娘如何拉扯,她愣是不挪动半步。
“娘……我不去……我就要穿这身衣裳……”
二姨娘见实在是扯不动她,顿时便发了怒,尖叫道:“你这死丫头!竟连我的话都敢不听了!看我不打死你、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便高高的扬起了巴掌,狠狠的就要往华玉菁的面上盖去。
就在这一瞬间,齐念已然是阻拦不及了,但阿瑶能。
她们俩倒是心有灵犀,齐念将身子微微一侧给阿瑶让出路来,阿瑶立马便蹿了出去,抓住了二姨娘那即将就要落到华玉菁脸上的手掌,再往旁边的马车之上一扔,顿时直撞的她眼冒金星,连马都给惊得长嘶了一声。
她多年养尊处优惯了,是而阿瑶并未使多大力气,却令她好半晌都未曾爬起身来。
华玉菁不由大惊失色,忙想上前去扶起她,却被齐念不动声色的给拉住了,她不由得抬眸看向齐念,却只见她微微摇了摇头,便也就只好先隐忍住对二姨娘的关怀之意作罢了。
如月顿时又惊又怕的连冷汗都沁湿了后背,但这是二姨娘无礼想动手在先,即便是此时七小姐指使人将二姨娘给打伤了,终究还是她们理亏。
毕竟以下犯上这种事情,即便是打死了也不为过,尤其似今日这般的局面,二姨娘不过是个多年无宠养在府中的旧人了,而眼前这七小姐,却是如今相爷最为疼爱的女儿。
是而如月也不敢声张,只默默的扑了过去,跌跌撞撞的扶起了二姨娘。
齐念倒是心中颇为感叹,果然,每一个不如何中用的主子身边总有着一个聪慧机灵的丫头,不然这么多年想来也是过不下去的。
二姨娘被如月搀扶着爬起身来,这时她身上那一套桃红色的衣裙也跌脏了,满头的金银珠翠更是被碰乱了,她那一双手一时要去掸裙裾上的灰尘,一时又要去扶鬓边的金步摇,当真是手忙脚乱,颇有些狼狈。
华玉菁虽心知她这是咎由自取,但这终究还是她的生母,她便颇为不忍心的将眸光移开了去,默默的转过了脸。
眼见着二姨娘的面上依旧怒色不改,但齐念此时已然觉得无趣,不想再与她纠缠下去了。
是而她便只冷冷的瞧着她,淡然道:“二姨娘,我今日便不与你计较太多了。但你须得知晓一点,做人最要紧的便是安守本分,不然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我尊称你一声你方才是我的庶母,我若是对你不屑一顾,你便也只能是华府的下人,明白了么?”
她说的竟没有一丝差错,是而二姨娘只强忍着心头的那口气,抑制着自己不开口,因为只要她想说话,那定然是要将此事给闹大了。
齐念稍稍顿了顿,又接着道:“四姐姐虽是你亲生的,承了你的骨血被你养育长大,但她不是你一人的私属物品,不是你想对她如何便如何,更不是动辄便能打骂不休,被你当作是个傀儡般任你搓揉的。以后如若再让我知晓你还敢这样对待四姐,我定然要好好儿的回了父亲,让他来做定夺,究竟是该,还是不该。”
这最后一句话,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二姨娘不由得浑身一颤,面上那副不甘心不情愿的神情顿时也收敛了许多,只默默地低下了头去,丝毫都不敢言语。
齐念倒是没指望她能就此悔过,或是已然将她降服,以后再也不敢对华玉菁似往常那般动辄打骂也不顾她的感受想法,只是能让她会收敛些,往后华玉菁的日子都会好过许多。
这也是她第一次,这样与人正面交锋,还倚仗着华章的宠爱与权势,这样作威作福的感觉,简直好极了。
难怪这世上仗势欺人的坏人那么多,以绝对的权威去欺压旁人令其唯唯诺诺敢怒不敢言,当真是痛快。
齐念拉着华玉菁上了马车之后,方才低垂了双眸,温声问道:“我这样对待二姨娘,四姐你不会怪我吧。”
偷眼瞧着华玉菁面上的神情,倒不似生气或是郁郁的模样,她倒像是有些按捺不住的小小雀跃,还想笑却又不敢笑的强憋着。
是而只听齐念这样一问,她顿时便忍不住了,眉眼中带着些笑意,支支吾吾的回道:“这倒不是……这、这我该怎么说呢……”她犹豫了好久,终于展颜痛快的笑了起来,抬眸亮晶晶的看向了齐念,低声道:“七妹,我只能说,你刚刚是做了我一直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情。”
齐念不由得心中一顿,见她笑得实在是欢畅,顿时俩人便笑作一团,再无顾忌。
华玉菁她既已长大成人,自然不会还是像小时候那般对二姨娘惟命是从,她有了自己的小心思,自然在心底里也渴望着要掌控自己的人生,而不是似现在这般,不得不听从他人的吩咐。
就像她自己说的,她想反抗二姨娘已然不是一日两日了,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当然了,胆量亦是不足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