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东华宫后,红漪径直来到海心亭,每到心绪烦乱之时,只有站在这儿临湖远眺,看水天一色,看波光粼粼,方能寻得片刻安宁。
那些曾经认为不堪的往事,那些曾经认为悲苦的过往,为何现在越来越觉得,事实也许并非如此呢?越到深处,红漪越觉得自己其实根本不了解雍楚泽,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多情?还是无情?
“湖边风大,要凭吊往事,也挑个好天气嘛!”云飞扬看了看头顶阴沉的天色,略带嘲讽的话,打乱了红漪思绪,回身一看,他身着黑色曲裾边镶金莽纹三重深衣,头戴紫玉金冠,好不玉树临风,英俊潇洒,若不是知他底细,红漪也会忍不住称赞一番。
“原来是太子殿下,红漪有礼了!”红漪俯身行礼。
云飞扬邪邪一笑,上前一步将红漪扶起,趁机将她双手握住:“话说,你不还是该唤我一声堂兄么?我的好郡主!”
红漪一脸嫌弃,硬生生将手抽出,没好气回道:“殿下莫忘了,这儿可不是烟霞居,也不是蜀国,这儿是镇阗皇宫,我乃镇阗皇妃,还请殿下自重,小心祸从口出!”
云飞扬不以为然哈哈大笑起来:“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果然不假,不过在你身上还得加一条过河拆桥!”
“恕红漪不明白殿下在说什么?沁莲之事,咱们之前不是说清楚了么?若还有得罪之处,红漪在此赔罪了!”
“一个贱丫头而已,无需本公子多提,你若是不喜欢,杀了她都可以,只是本公子曾经三番五次救你性命,又倾尽全力助你成事,你非但不心生感激,反而处处给本公子脸色看,美人啊美人,这世上也只有你敢如此对待本公子了”
“殿下若是觉得委屈,大可以不理会本宫啊!”红漪才不在乎云飞扬的虚伪,柳眉一扬,冷冷回了一句,言下之意就是你自己犯贱,与他人何干?
“好好好!你厉害,本公子说不过你,其他没什么,就是希望美人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云飞扬嘴角挂着浅浅笑意,约定二字说得很重,眼神中透出一股杀气,能让人瞬间感到背脊发寒。
“记得入宫前殿下曾说过,按红漪自己意愿行事,不知这算不算约定?”
红漪反将一军,云飞扬微微一愣,继而半恼半笑地点了点头:“不错不错,伶牙俐齿,果然是我云飞扬看上的女人!也罢,随你意愿去,不过你可别后悔就是了,本太子虽然喜欢怜香惜玉,但为了蜀国大业,有时候也会不近人情!”云飞扬说着,转身下了海心亭的台阶,一边走一边说道:“听闻太后娘娘凤体违和,我且去略表心意,你也该去多走动,毕竟有蜀国这个后台,太后对你也会另眼相待,有她做依靠,你在这后宫之中才能如鱼得水啊。”
云飞扬离开海心亭后,径直去了坤和宫拜见孝纯太后,两人正谈笑风生,王志前来禀报,说雍丽雍璇两位公主刚回宫特来觐见。
雍丽雍璇是恭亲王胞妹,孝珍太妃出家后,姐妹俩便被送去了黔阳行宫,这次蜀国送来郡主和亲,孝纯太后也想有所表示,毕竟是私交颇深的大靠山,金银钱财似乎不足以显示诚意,正苦恼时,王志提议,不如将雍丽公主指给蜀国太子为妻,一来两国联姻亲上加亲,二来当面给太子示好,也能长久维系关系,孝纯太后觉得此计甚好,于是立即将两位公主接了回来。
雍丽年芳十六,生得花容月貌风姿卓越,雍璇年纪尚小还只有九岁,天真烂漫活泼可爱,姐妹俩一入殿,便引得云飞扬频频注目。
孝纯太后见状,暗自欣喜,立即替双方相互介绍,雍丽正直豆蔻年华,初次见到英俊潇洒又气宇轩昂的蜀国太子,便被深深吸引,她面带桃花,不时瞄上一眼,娇羞不已。
看两边似乎都对上了眼,孝纯太后便借故将二位公主打发了去,笑着问云飞扬:“殿下看我这两位公主生的可比蜀国公主差啊?”
云飞扬赶紧起身恭敬回答:“太后娘娘过谦了,两位公主实乃天仙下凡,非庸脂俗粉可比!”
“哈哈哈哈……但愿殿下说得是实话。”
“飞扬句句肺腑之言!绝无半分虚假!”
孝纯太后顿了顿,言归正传道:“听闻殿下还未立正妃,不知我那丽儿可有此福分呐?”
从两位公主进殿那一刹那,云飞扬便知,王志已经把事情办成了,于是故作惶恐答到:“承蒙太后不弃,飞扬受宠若惊,所能娶得公主,乃飞扬三生有幸!定加倍感激太后娘娘有心成全之美意!只是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好好好,葭月初七是哀家六十大寿,届时办个家宴,殿下务必赏光前来,也好再跟丽儿见见,相互熟悉一下可好?”
“娘娘大寿,飞扬自当拜贺!若能再见公主,实在两全其美,飞扬在此谢过太后娘娘成全!”
“好好好……就这么说定了!”孝纯太后喜笑颜开,王也乐得合不拢嘴,暗想那白花花的银子马上就要揣进口袋,真是叫人开心呐。
后宫乃是非之地,小道消息也传得非常快,没过两日,雍丽公主即将和亲蜀国的传言便漫天飞了起来,红漪得知后,心里异常焦虑,想那云飞扬就是个没心没肺的花花公子,觊觎镇阗江山,迎娶公主必定是有所图谋,岂真心实意喜欢?公主嫁给他,岂不是自毁前程?
公主和亲,是国事也是家事,镇阗与北蜀,他们拿皇家女子的幸福换取政治所需,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两厢情愿的,原本不关自己的事,冷眼旁观便好,可怎奈雍丽是雍楚淮胞妹,本着爱屋及乌之心,红漪实在不愿眼铮铮看着雍丽往火坑里跳,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跟雍楚淮好好谈一谈,于是清早就命秋桐去金銮殿外等候雍楚淮下朝。
恭亲王的车驾快到宫门口时,在一处僻静拐角,秋桐拦下了马车,听闻云妃娘娘有事想邀,雍楚淮双眉紧蹙,前些时日在御花园,两人闹得不欢而散,她不希望再与自己有所瓜葛,现在又突然主动来找?真当自己是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才么?想到这儿,雍楚淮怒上心头,一句话也没说,狠狠关上帘子便绝尘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