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红袖怀孕后,整个皇宫几乎都在围着她转,向来对她不屑一顾的孝纯太后,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仅免掉了她每日晨昏定省之礼,还隔三差五就来栖凤阁探望,山珍海味,绫罗珠玉更是送了不少来,月芽儿是看在眼里喜在心头,以为主子从今以后真就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了。
只有红袖心里有些隐隐担忧,她总觉得这一切太过诡异,可到底哪里不对劲儿?她又说不上来。
这日,太医按例请过脉后,告诉红袖,胎象很正常,只要按时服用安胎药,就能确保安枕无忧。
前脚刚送走太医,恭亲王雍楚淮后脚就走了进来,周淑子赶紧起身相迎。
“王爷来前,怎么不派人知会一声?”红袖笑问道。
“来给太后请安,顺便过来看看娘娘!近日如何?皇上不在身边,没人欺负你吧?”雍楚淮深知后宫的凶险,担心皇帝不在,怕有人乘机为难皇后。
“姐姐,王爷你们先聊,我去熬药!”周淑子欠了欠身,便退了出去。
目送她离开后,红袖转头对雍楚淮道:“王爷放心,我一切都好!”
“可不是吗!现在就连太后娘娘都对我家主子殷勤备至,不知道有多好呢!谁还敢欺负我家皇后娘娘啊?王爷你就不用担心了!”月芽儿得意洋洋插嘴道。
“哦!是吗?太后她?”雍楚淮有些不敢相信,这个太后向来只顾自家的人,怎么可能对皇后真心相待呢?
“这事儿吧……我也觉着纳闷儿,不过太后她老人家这段日子以来确实对我很好,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你如今身怀有孕,做什么事情要千万小心,吃的用的一定要让月芽儿亲自去准备!切不可大意啊!”
看他如此关心自己,红袖很欣慰,有这么一个朋友陪在身边,实在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笑了笑点点头:“听闻恭王妃也有身孕了,她还好吗?”
“她啊!能吃能睡,好得很!”
“王爷体贴温柔,能成为您的妃子,真是好福气!”月芽儿眨巴着眼睛,赶紧恭维起来。
“是么?可惜有人却视而不见呐!”雍楚淮笑着看了一眼皇后,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瞧你!说什么话呢?要让皇上听了去,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了!”红袖柳眉一蹙,佯装生气。
雍楚淮眼中闪过一丝忧伤后,又堆上一脸温暖笑容:“看娘娘一切安好,本王就放心了,若有事就差人来王府唤我,不论何时何地,本王都会不惜一切为娘娘做任何事!”
雍楚淮的话,惹得红袖的双眼微红,泪珠儿差点就掉下来了,赶紧转移话题:“王妃有孕在身,不知是喜酸还是喜甜呢?我这有太后赏赐的酸枣糕和紫芋饼,给她带些回去吧!”
雍楚淮微微一怔,要说王氏喜酸还是喜甜,他还真不知道,因为他本就不喜欢那个女人,所以极少对她上心。
“这些就不必了,王府里多得是,她想吃什么自然有人打点,娘娘照顾好自己就行!时辰也不早了,臣下就此告退!”
“王爷慢走!”微笑着送走雍楚淮,红袖觉得心里暖烘烘的,没想到自己如此其貌不扬的一个女人,竟能得到天下两个最尊贵男人的真心相待,老天真是垂怜,让我红袖得此殊荣,今生死而无憾矣!
椒房宫
自从上次被太后一顿羞辱后,秦可儿就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似乎嗅到了空气中那股不同寻常的气味,开始后悔不该冲动这么早向太后摊牌,思来想去她始终心神不宁,于是命珍珠去传李洪武入宫觐见。
上次骊山行刺后,她与李洪武两人再没见过面,皇后虽然没死,但秦可儿依旧兑现了自己的承诺,给他在京城求了个官职,对此李洪武是感激涕零,从一个小小的地方官一跃成为帝都官员,虽然品阶不高,但依旧够他光宗耀祖了。
如今自己在后宫孤立无援,那些有权有势的权臣,又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唯一能指望的便是这个李洪武,希望他能给自己想个办法,该如何与太后周旋。
忽觉口渴,她心不在焉地抬手去端杯子,却不慎跟正在更换茶水的宫女碰在了一块儿,滚烫的茶水溅在了手上,烫得她大叫一声跳了起来。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娘娘恕罪!”宫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吓得瑟瑟发抖。
“死奴才!你眼瞎了还是人傻了?”秦可儿咆哮着,狠狠一耳光将宫女扇翻在地,打骂不够,还用脚猛踹,活脱脱一个市井泼妇的模样,这一幕恰巧被孝纯太后看了正着。
“华妃娘娘真是厉害啊!教训奴才都亲自动手了!”孝纯太后站在门口,阴阳怪气地喊了一声。
正在疯狂发泄怒火的秦可儿,忽然听到太后的声音,心里咯噔颤了一下,急忙回头一看,大殿内,以孝纯太后为首,气势汹汹站了一片人。
她讪讪一笑,俯身行礼:“妾身不知母后驾到,未能相迎,请母后恕罪!”
“华妃娘娘一声母后,哀家可不敢当啊!”孝纯太后斜睨了秦可儿一眼,便朝着大殿上的凤坐而去,王志赶紧快步上前,刻意用衣袖弹了弹宝座上的灰,才扶着她坐下。
“母后大驾光临,不知是否有令示下?”秦可儿知道她来者不善,仓促间不知该如何应对,显得有些慌张。
孝纯冷冷一笑,给王志递了个眼色,王志立即让身后的小太监,给秦可儿呈上了一方用绸布遮盖的托盘。
“这是何物?”秦可儿有些迟疑。
“娘娘您自己看看呀!”王志扯着鸭公嗓阴阴一笑道。
咽了咽口水,秦可儿一把掀开了绸布,托盘里赫然放着一支匕首,黄金打造的手柄上雕着一条活灵活现的飞龙,龙睛是用珍贵的海蓝碧玺镶嵌而成,锋利的刀刃透着阵阵寒光,上面依稀还有一些暗红印记。
秦可儿陡然一惊,这把匕首明明藏好了的,怎会落入太后手里?这该如何是好?怎么办?怎么办?
看着华妃面色骤变,孝纯太后得意非凡,冷冷问道:“华妃娘娘可认得此物?”
“不……不认识……本宫不认识。”秦可儿死死盯着匕首,胆战心惊。
“这把匕首是在骊山凌霄宫里找到的,上面那些暗红色的东西,经过仵作验证,乃是血迹!由此说明,谋害太皇太后的凶手,就是用这把匕首行刺的!”王志将匕首的由来做了简单的介绍。
“这……这与本宫有何干系?”秦可儿强装镇定。
“哼!还想抵赖?实话告诉你吧!恭亲王已经查到谋害太皇太后的真凶就是华妃你!当日只有你跟太皇太后在一起,而这把匕首乃是你护身之用,你宫中侍婢可以作证,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还要抵赖吗?”孝纯太后不耐烦了,脸色一沉,厉声尖啸道。
“没有!臣妾没有!”秦可儿双膝一软跪倒在地,虽然此刻心乱如麻,她依旧强打起精神为自己狡辩:“那把匕首的确是臣妾之物,可在上山之前就丢失了……妾身……妾身也不知怎会在凌霄宫。”
“你不知?分明是你用这把匕首谋害了太皇太后,还谎称刺客所为!哀家真是低估了你啊!妖媚惑主的本事不小,凶残歹毒撒谎行骗更是厉害!”
“妾身没有!太后娘娘明鉴!您不能因为一把匕首就定妾身的罪啊!”
“是啊!如果哀家单凭一把匕首就定你的罪,是不足以说服皇上杀了你,可要是再加上一条谋害皇嗣的罪呢?你认为如今的皇上还会原谅你吗?”孝纯太后一阵狞笑后,说出一番让秦可儿寒彻心扉的话。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秦可儿现在还不明白孝纯太后最终的意图,但她知道,今天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还没等孝纯太后开口回答,一个太监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大声禀报:“不好了不好了!启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她小产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