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卓忆青将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这个老不死的秦华烨,出使一趟柔然国,竟然弄回一个太子妃,还有一个小孽种。”
卓忆青是卓不凡和皇后的第二个儿子,卓青云的亲弟弟,当年卓青云被送往阑霖为质时,皇后正怀着身孕,因为思念长子,便在他出生之时起名忆青。
如今卓忆青已经长大成人,同父皇共同处理朝政,周旋在阑霖与柔然的夹缝之中,可是尽管卓青云已经失去音讯多年,可是卓不凡却依然将太子之位留给他那个从未蒙面的亲哥哥。
卓忆青自认对清远国他可谓是劳心劳力、鞠躬尽瘁,可是父皇却始终看不到他的努力,满脑子里装的都是卓青云。
他本想,父皇已经年迈,卓青云了无音讯多年,这个皇位早晚是他的,因此他虽心中有所不平,但也能够隐忍。
可如今,凭空冒出一个嫂子不说,这个女人还带回一个卓青云的儿子。
据说人已经快到城门口,而自己却刚刚得到消息,这么大的事情自己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这意味着什么?
秦华烨防着自己,难道父皇和母后也担心自己对这对母女不利!
卓忆青越想越气,一个青瓷茶杯,竟在不知不觉中被捏的粉碎。
几滴鲜血落在碎瓷片上。
“殿下,你这是何苦,据说那个孩子只有一岁多大,断不会对殿下有什么威胁的。”卓忆青的贴身宫人贺华池拿过一个绢帕就要为卓忆青包扎。
卓忆青甩开贺华池的手,“你懂什么,这么多年来,父皇和母后心中一直觉得有愧于皇兄,这太子之位空了二十年,却迟迟不肯再立。谁敢说,父皇不会一时心软,将皇位给了这个娃娃。”
贺华池走近一步,低语道:“殿下,这对母子在清远无根无基,这么小的孩子,夭折也是很正常的,你说是不是?”
贺华池轻轻抬起卓忆青的手,将那绢帕缠在伤口处,“殿下,皇上和皇后都已经去城外等候了,去的晚了就不好了。”
卓忆青轻抿起嘴唇,将那缠在伤口上的绢帕扯了下来,“备马,我要见见我的嫂嫂和侄儿。”
……
卓不凡和皇后,带着一行人马,站在城门外等着刘思思的车驾,其实这个排场对刘思思来讲有些过了,可是当秦华烨从柔然回来禀报找到了青云的妻儿时,卓不凡和皇后已经很多个夜晚没有安心的睡觉了,卓不凡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自己的孙儿,尽管卓忆青已经为他舔了孙儿,可是这多年的心结,便不是他们可以比拟的了。
知道刘思思的车驾今日就要抵达夏阳都城,卓不凡和皇后一刻也等不下去,干脆亲自迎到了城门口。
单就这一点,也难怪卓忆青会不满和起疑了。
远处,一辆马车由远及近,由小变大,当马车停下之时,一个婀娜的身子缓缓的从车帘后走了出来,刘思思步态轻盈的走下马车,随行人员将随后从车帘中走出的小小身影抱在怀中。
刘思思走在前,看着近前一双眼眸含着泪花的老者,心下便知,这一定就是清远国的国君卓不凡与萧皇后了。
刘思思上前轻轻施礼,“儿媳见过父皇母后。”
“快快免礼。”萧皇后扶起刘思思,端详她年轻俊俏的小脸,心下生出几缕疼爱。
卓不凡看着刘思思身后的小人,颤抖着双手,从随行人手中抱了过来,“这可是我的皇孙?”
不等刘思思作答,齐若尘已经甜腻腻的说道:“孙儿见过皇祖父、皇祖母!”说着,还将一双肉嘟嘟的小手揽在卓不凡的脖子上。
卓不凡更加欢喜,齐若尘用小胖手抚摸着卓不凡的脸颊,“皇爷爷,孙儿好想你们。”
刘思思因齐若尘的一番言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是越发搞不懂这个小屁孩的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
人群中,让出了一条路,一个体格健硕,五官轮廓分明如雕刻,眉毛浓黑而整齐的男子,眼睛闪闪有神的男子,从人群中走了过来,他稳稳的站在卓不凡的身后,微微眯起的眼眸,凝视着刘思思喝卓不凡怀中撒娇卖萌的孩童。
当刘思思的目光落到此人身上的时候,头顶仿佛被重重的敲了一棒,她的眼泪从眼眶中涌出,瞬时间模糊了双眼,她试图透过那层层的泪水将眼前的人看上无数遍,刘思思脚不听使唤的向这个人走了过去,在场的所有人都愣在原地,看着刘思思没由来的变化。
刘思思站在此人身前,伸出手,芊芊的手指轻抚着此人的脸颊,随即不停的揉搓,一次又一次,“青云,是你吗?你真的回来了吗?你知不知道我想你想的好苦?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萧皇后看到此景已经开始哽咽,就连身旁的卓不凡也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卓忆青一双大手,将刘思思的小手从他的脸上扯了下来,“嫂嫂,我是卓忆青,不是哥哥。”
刘思思拼命的摇着头,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她再一次抓起卓忆青的手,瞬间她轻轻的放开了卓忆青的手,“你确实不是青云,青云的手上有茧,你没有,青云一定不会摘下我们的戒指,可你的手上没有。”
刘思思一步步的退了回去,可是还是忍不住的多看了卓忆青几眼,天知道,她是多想再见一见单青云,哪怕是这个和青云长的十分相似之人,对她来讲也是无与伦比的慰籍。
刘思思摸着满脸的泪,“对不起,父皇、母后,儿媳失礼了。”
刘思思将手藏于衣袖之内,紧紧的握着拳,指甲陷进了肉里,她想让自己清醒,以免情绪因卓忆青而无法控制。
本在卓不凡怀中撒娇卖萌的齐若尘,心中紧紧的揪着痛,不只是因为有那么一瞬间他也以为自己又见到了单青云,更因为刘思思的痛,让他也觉得心痛。
原本有些感伤的相聚,却因为这一幕更萌生了许多阴霾。
刘思思和齐若尘被接进了宫中,他们被安排在了萱阳殿,据萧皇后讲,萱阳殿以前是卓青云居住的地方,后来青云离开了清远,这里就一直空着,只是因为思子心切,这里的摆设一直没有动过,宫人们也会每日进行打扫。
如今刘思思带着齐若尘回来,便很自然的将他们安排在了此处。
当然齐若尘不能再用自己以前的姓,他更姓为卓。
刘思思来到清远多日,齐若尘每日都会留宿在卓不凡的寝宫,与卓不凡同吃同住,而刘思思多半都是陪着萧皇后,和她讲一讲卓青云的事,每次刘思思讲到青云,婆媳二人都不免掉泪。
这几日,刘思思就避免频繁出入萧皇后那里了,以免老人家因过分悲伤,身体抱恙。
齐若尘每日守在卓不凡的身边,看着卓不凡是如何处理政务、批阅奏折。
也从中了解了很多从前他不知道的事情,还有目前三国之间的最新近况。
寒子轩的先锋部队已经同凌羽的三万人马合兵一处,屯兵在柔然和阑霖国的交界处,蓝玉关外。
而阑霖国也已经调集了十万大军驻扎,战事也是一触即发。
卓不凡收到了戚啸天催处他出兵的信函,卓忆青得知后,来到内殿与卓不凡商议。
见卓不凡身边坐着的卓若尘,卓忆青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据说父皇每日与若尘同食同寝。”
卓不凡看了一眼端坐在身侧的卓若尘,眼中生出几分爱怜,“你别看他只是个一岁多大的娃娃,可是却乖巧可爱的很,而且每每说几句童语,却也一阵见血,恰到好处。为父看他很有天赋,是个可朔之才。”
卓忆青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心下不以为然,只觉得是父皇因为皇兄的缘故,爱屋及乌罢了。
“父皇,戚啸天又催促我们发兵,我们应该怎么回复他?”
“凌翰那边有没有消息?他怎么说?”
“凌翰那边的书信还没有送到,我想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卓忆青说道。
“你想办法拖延戚啸天这边的人几天,等凌翰的书信一到,我们再做答复。”
齐若尘眨巴着小眼睛,手中把玩着一张纸,低着头,认真听着他们的谈话。
卓忆青偶尔瞟过齐若尘小小的身体,看他玩纸的样子,嘴角不免勾起一抹笑意,这便是父皇眼中的可朔之才。
“父皇,按照嫂嫂的说法,大哥虽生死未卜,可也并不在凌翰的手中,我们何苦还要受他的钳制,不如就与戚啸天发兵一处,先灭了阑霖国。”
“我儿一向机智,今日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戚啸天既然已经发兵,阑霖和柔然的这一仗不论我们出兵与否都已经成了定局,但是有一样,不管他们谁输谁赢,接下来要对付的都是我们清远国。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要帮谁,而是如何让他们打到都无力对抗我们。”
“既然父皇都已经做了决定,为什么还要等凌翰的信使?”
齐若尘低着头,挑挑眉毛,心道,这个道理还需要问吗?当然是装出对阑霖的唯命是从喽。
卓不凡没有立刻回答卓忆青的问题,而是看着低头玩纸的卓若尘,“若尘,你知道皇爷爷为什么要等阑霖的信使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