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风雪卷萧瑟,一声悲叹一声狂,红白之色染天地,无人在意英灵堂。
“那是谁!”
看着那道冲进星力牢笼之中的身影,方子期面色一变,不由得低呼道,他无法想象有什么人能够利用那狭窄的空隙冲进去。
乾镇海闻言,双拳紧握,双眸之中一片血红。
“如果我没看错……那是……赵生……”
听到这里,杨真和方子期俱都是面色一变,猛地转过头看向了疯狂颤抖的星力牢笼。
而就在众人的视线移过去的一瞬间,星力牢笼嗡鸣一声,猛地停下了颤动。
“咔。”
下一刻,伴随着一道道脆响,星力牢笼轰然破碎开来,化作一道道星力,逆着片片雪花飘散在天地之间。
星力牢笼破碎后,除了风雪的呼啸声外,天地间再也没有别的声响。
看着从眼前飘过的星力,方子期瞳孔一缩,猛地回过神来,仔细一看, 赫然发现英灵堂安然无恙,一排排灵位静静的摆在里面,从那方方正正的大门里看着整片天地,看着英灵堂前的两道人影。
“怎么会……”乾镇海看着眼前的一切,浑身一颤,大脑之中一片空白。
此刻,英灵堂前,藏无为满脸悲愤的站在原地,胸口多了一柄匕首,已然没了气息,只是其双指合拢,也刺进了面前那握着匕首之人的胸部。
“赵生!”方子期惊呼一声,连忙冲到了藏无为的身边,小心翼翼的扶住了赵生,而杨真和乾镇海也来到了左右。
“不要动弹!我想办法为你疗伤!”杨真沉声说道,语气虽然还算坚定,但是双眸之中却是一片灰暗,以她的眼里,自然能看出藏无为最后这一指是多么狠辣。
悲死之鸟,可登天。
“咳咳……前辈,不用费力气了……我知道自己已经活不下去了。”赵生咳嗽一声,面色越发苍白。
乾镇海闻言,眉头紧皱,沉声说道:“为什么……”
“我喜欢唱那些家国情仇的戏,从小便喜欢……道国三十八好汉的戏码更是不知道唱了多少,所以没有什么为什么……看到这样的事情,身为道国人,不是应该的吗……”
“……更何况……离开了四海戏班……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些什么,从小到大,别人知道了我的星力后,都叫我软骨头,可是……即便是我这个软骨头,也真的想为道国,想为这天下苍生做些什么啊……”
“所以,只要和道国有关……别人不敢做的事情我敢,哪怕只能帮上一点忙也心满意足……在四海城听到你们说的话后,我就打定主意,要跟着你们来……为此,还偷了少班主的马,前辈,还要辛苦你到时候替我将马还回去……对了,还有那个装无影水的碗……”
听着赵生越发虚弱的声音,方子期双拳紧握,沉声说道:“赵生……”
“咳咳,不用再安慰我了,几位,我……算是帮上忙了吧。”赵生笑道。
方子期等人闻言,齐齐的点了点头。
“可以说是,帮了大忙了。”杨真说道。
听到这里,赵生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只是配上那越发苍白的脸色,只是让人平添悲凉。
“那就好,我这个软骨头,总算为道国做了些什么,还要麻烦几位,把我葬在附近……说不定死后我还能看到三十八好汉,对了……”
“若是可以,不要把我的事情告诉少班主,若是让他知道了,定然又要骂我一句愚蠢……但是在我看来……活着的人有时候也要为死去的人拼命啊……”
话音落下,赵生微微一笑,随后便慢慢闭上了双眸,身上的星力微微一颤,随后便化作一道灰色的流光慢慢飘到了空中。
看着那逆雪而上的灰光,方子期双眸一红,脑海之中不由得浮现出了在擂台之上赵生唱戏的模样。
“收敛尸首。”杨真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神情越发憔悴,仿佛下一刻便会倒下一般。
“前辈。”乾镇海见状,面色一变,连忙说道。
“我无事。”杨真挥了挥手,随后便来到了英灵堂,看着面前的一众灵位,陷入了沉默。
方子期和乾镇海见状,对视了一眼,随后便开始默默地收敛尸首。
……
四海城奔苍阳府的大道之上,方无涯赶着四海城城主赠予的马车一路奔腾,元伊从马车内钻了出来。
“公主,此刻雪大,还是不要出来的好,等到了苍阳府地界,我叫你们。”方无涯轻声说道。
元伊闻言,摇了摇头,坐在了方无涯的旁边,慢慢伸出双手捧住了几片雪花。
感受着手掌之上的微凉,元伊轻声说道:“无涯大哥,子期他的确是方家人,既然如此,接下来这一路,你们两个还是不要争吵了。”
方无涯闻言,眉头微皱,沉声说道:“如今他是不是方家人还不能完全确定……毕竟我方家从来不会遗弃后人,族谱之中也并无此人……而且……我信不过这些江湖上的护卫,一个个为利来,为利往,口口声声说着道义,但是心中的心思又有谁知道。”
“我相信子期……而且大部分江湖中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元伊轻声说道,紧了紧衣衫,双眸之中光芒涌动。
听到这里,方无涯看了元伊一眼,说道:“公主,有句话我本不该说,但是……公主,您不会是对那方子期动了心吧。”
元伊闻言,面色一红,连忙说道:“没有,无涯大哥……”
“公主,不要忘了,您身上还有一纸婚约,如今虽然国都内乱,但是……那婚约还作数,长青大哥不是那方子期能比的,虽然长青大哥在内乱时下落不明,但是我相信……他一定还活着,一定会来找您。”方无涯说道,在提到长青二字时,双眸之中神采奕奕,满是敬佩之意。
话音落下,元伊秀眉微皱,双眸之中闪过一抹悲凉。
“还说我,你身上不也有婚约吗,在子期的玉佩流淌金色的时候我才想起,你和我那妹妹还有婚约在身。”
“哼!元峰的妹妹,定然也是乱臣贼子,我不会认这婚约,待到杀回元国,我定然会亲手解除这婚约。”方无涯面色一冷,沉声说道。
元伊闻言,看了方无涯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看着不远处白茫茫的天地,静静的出神。
马车外一片寂静,马车内却是一片热闹。
“我说……你这姻缘线算的准吗……我可不小了,怎么姻缘还看不到头儿?”元辉看着面前满脸认真的牛小毛,沉声说道。
原本方无涯不想让牛小毛上车,但是众人转念一想,牛小毛也算是帮了他们一把,便同意带他到苍阳府,之后再各奔东西。
牛小毛闻言,满脸得意的说道:“这看不头儿有两种说法,一种是遥遥无期,另外一种则是这姻缘的另一边是仙女,我这区区凡人算不出也是正常。”
话音落下,旁边一直沉默不言的铁墨客挑了挑眉毛,也照着牛小毛刚刚的样子,偷偷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姻缘线。
“仙女?怎么那么像是神棍说的话……”元辉满脸幽怨的说道。
话音落下,牛小毛正准备说话,元伊的呼喊声却猛地从马车外响了起来。
“先停下!”
听到这呼喊声,元辉面色一变,连忙探头出了马车,左右一看,发现元伊正满脸凝重的看着前方。
“姐,怎么了?”元伊纳闷的说道,原本以为是碰上了什么事情,但是出来一看却发现并无异样。
“不能再往前走……前面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元伊满脸凝重的说道,双眸之中星力流转。
看到这里,方无涯面色一变,没有半分犹豫,直接调转马车,准备找另外一条路继续前行。
只是还没等马车完全调转过来,一道女子的身影便晃晃悠悠的从风雪之中走出。
此人,一身红衣,青丝及腰,走在这风雪之中,一步出,落脚处风雪消散。
“第三十七人,单数不吉,当杀。”